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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秦贏番外 之也曾後悔 文 / 瀟湘非墨

    那一年是正和國當今皇帝真是當上太子的第一年。

    這一年,正和國內憂外患,東部邊境東昭國不斷小規模挑釁,而西北邊境的胡人也不甘寂寞向正和國發動了大規模的攻擊。

    國內則是皇子相爭,大皇子作為太子一夜之間被廢,其他六位皇子出了老五老六本就無心皇位之外,剩下四個無不是犯下大錯被緝拿歸案,或貶或斬,沒有了奪嫡的實力。

    這時候卻是兩年前才出師門歸來的四皇子上位,而他身後就是兩年前一戰成名的大將軍——秦薄天。

    這一年,威名赫赫的大將軍秦薄天作為新晉太子爺的心腹戰將和他同門師兄的雙重身份踏上了驅逐西北胡人的戰場。

    秦贏的父親就是這位正和國最有威信和戰無不勝的將軍,而秦贏的母親,一個武功智慧都不於輸男人的美麗女人則常年隨丈夫征戰。

    成親,孕期,生下小秦贏都是在軍營裡面。

    秦贏剛剛出生時就沒有一點初生嬰兒的皺巴巴的紅皮膚和黏液,光潔白皙的笑臉,黑玉似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不哭不笑,只等著大眼睛看著軍營裡的一切:地圖,長矛,弓箭,地上長長的條案似乎都讓他感到無比的新奇。

    秦夫人看著懷中這個小小的粉雕玉琢的柔軟小孩,看著他的大眼睛轉來轉去,低頭輕輕的吻一吻他光潔的額頭,伸手在秦贏的小屁股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把。

    秦贏清黑的細長眉毛輕輕皺了皺,仍舊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一向果敢的秦夫人有些擔心的抬頭看著丈夫,問道,「夫君,小孩子出生以後不都是要哭的嗎?這孩子會不會太虛弱哭不出來?」

    秦將軍初為人父,這時候正在水盆裡把沾了血的手清洗乾淨,也不由走過來仔細端詳自己的兒子。

    這時,小秦贏已經伏在秦夫人懷裡,刁著*大口大口的吮吸起來。

    小腮幫子由於用力的吮吸,而一癟一癟的,請黑的大眼睛卻看著湊夠來的父親的臉一動不動。

    秦將軍被這漆黑的大眼睛一定,心頭都覺得毛茸茸的被一種軟綿綿的感覺包圍了。

    秦贏的眼睛像極了她母親,清澈漆黑,閃著黑玉般的光澤,小小的臉蛋因為用力的吸吮,又因為母親溫暖的懷抱而紅彤彤的,就這樣邊吃奶,便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秦將軍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伸手一根手指輕輕的去戳兒子小的無法想像的小手,卻被兒子一把牢牢地抓住,那柔軟的小手指泛著透明的粉紅,不肯放鬆。

    秦將軍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夫人放心,這小子大得很,一點兒都不虛弱。「

    秦夫人也笑了,臉上帶著嬌羞的紅霞,「力氣是挺大的。「

    可不是,吸的她*直疼呢。

    旁邊的接生婆這時候也終於敢出聲說話,「將軍,夫人儘管放心。小公子壯實的很,你看看這吃奶的勁頭兒就知道。不過,夫人是頭胎,小公子吃奶的力氣又大,奶頭被吸破了會很疼的,也許可以找個奶媽。「

    「婆婆不用擔心,我不怕。「秦夫人此時看著兒子的目光無比溫柔。別的母親能夠承受的,她也能。

    晚上,大床上本來的二人空間突然多出了一個小嬰孩,秦將軍看看兒子,又溫柔的攏一攏妻子的長髮,想起白天產婆的話,說道,「夫人,還是請個奶媽吧。「秦將軍雖然是一世英雄,在戰場上果斷鐵血,但是對妻子卻最是疼愛。

    「不,我自己的兒子當然要吃我的奶長大。這麼點疼怕什麼?」秦夫人也回頭看著身後的丈夫。

    生產後的秦夫人在靈秀脫俗之外又增添了一份為人母的溫柔和成熟的風韻,秦將軍忍不住愛憐的攬過妻子柔軟的身子,「夫人,你辛苦了。」

    「夫君,給兒子取個名字吧。」秦夫人安心的把頭靠在丈夫臂彎裡,說道。

    「贏,秦贏。希望咱們的兒子一生中只有勝利,沒有失敗。」秦薄天俯頭在妻子唇邊輕輕的一吻,笑道,「帶兵打仗要勝,將來娶媳婦也要像他爹一樣娶一個溫柔賢惠的美人。」

    秦夫人嬌羞的啐他一口,「不正經,也不怕兒子笑話你。「然後她回頭看看熟睡的小胖傢伙,又說道,」我只希望兒子能夠平安順利的長大,能夠和相愛的人安安穩穩的生活,別無所求。「

    ——

    秦贏二歲,在許多小孩還牙牙學語,甚至吐字不清的時候,他已經能夠熟練的背誦十本兵書,並經常自己拿著木棍草枝擺弄著玩。

    這時候和胡人的戰爭在歷經兩年的鬥爭之後也終於接近了尾聲。

    這一日,是秦薄天驅逐胡人的最後一戰。

    戰爭已經進行了三天三夜,終於在第四天的中午時分站前傳來消息,大將軍勝利回師,拿回了胡人首領的親筆歸順書。

    秦夫人喜不自禁,親自下廚給丈夫做飯,秦贏就自己坐在大帳裡擺弄樹枝。

    秦薄天從戰場歸來,也許是因為打了勝仗,即使經過三天三夜的激戰,他仍舊精神矍鑠,神采飛揚。

    從戰馬下來,他命令副官留在賬外,自己則大步流星的走進大帳。

    卻不見妻子的身影,而兒子正背對著他坐在地上,對他頗大的腳步聲混若未聞。小小的身子微微彎著,兩條小胳膊放在身前,一動一動的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

    秦將軍也童心大起,放輕腳步走過去,正想要伸臂抱起兒子,可是又突然呆住了,然後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

    原來,秦贏並不是在簡單的玩耍遊戲,而是再用樹枝做模擬的軍事對戰,而且作戰雙方有攻有守,條理清晰。再仔細看竟然一方擺出的是八門金鎖陣,另一方做出破陣的攻勢,同時後方擺出的卻是很複雜的梅花陣。

    不由也不在動彈,專心的看著小人兒怎麼擺弄這兩樣複雜的陣勢,邊看邊觸目驚心,越看心頭的自豪之感越盛。

    就這樣父子倆一個專心的擺陣破陣,一個出神的從旁觀看,不知不覺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秦夫人端著飯菜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場面。

    粉嫩白皙的兒子坐在獸皮上,胖乎乎的小手嫻熟的擺弄著上面的樹枝,不斷地變換著各種各樣的形狀。

    她黝黑滄桑的丈夫則是雙眼發發亮的彎腰站在後面,聚精會神的看著兒子的動作。

    秦夫人忍不住露出微笑,正要開口。

    秦薄天已經察覺出妻子的到來,朝她遞過一個溫柔的眼神,卻又示意她不要出聲。

    直到又一炷香功夫,秦贏才完成了進攻,把防守的一方拿下。

    他伸展伸展小小的胳膊,站起身子,才發現父親站在身後,眼中也露出欣喜的表情,跳起來用又胖有短的小胳膊一把攀住秦薄天的脖子,大喊一聲,「父親!「

    「贏兒,你剛才的戰法是跟誰學的?父親可從來沒有教過你。「秦薄天又自豪又有些愧疚的問道。

    自己常年忙於打仗,竟然連兒子有了這麼大的本事都不知道。

    「那些?我自己看書學的。母親有教給我識字。「秦贏被父親抱著做到桌旁,語氣很平靜,絲毫沒有普通孩子因為家長誇獎而產生的過分喜悅或者是洋洋自得的神態。

    「夫君,你剛才說什麼?贏兒會自己排兵佈陣?「秦夫人也吃驚的看著丈夫。秦贏出了跟她學寫字之外就是喜歡獨自坐在一旁看書,或者獨自擺弄樹枝。

    看來將來又是一個行軍打仗的料。但是子承父業,秦夫人見到兒子有出息還是很高興。

    秦薄天點點頭,「對,而且是頗為複雜的梅花陣和八門金鎖陣。當初我都十歲了才開始跟師傅學這兩套陣法,沒想到贏兒自己讀兵書就能夠運用自如。「

    秦夫人更加驚訝的看著兒子粉嘟嘟的小肉臉蛋,一臉的不敢相信。

    「不就我們就要班師回朝了,我決定親自教贏兒武藝兵法,將來這孩子的功績一定超過我。「秦薄天心情大好,忍不住摟過秦贏在他粉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秦贏小小的眉頭被他親的皺了幾下,然後很嚴肅的看著父親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吃過飯我們就開始學習兵法。就先從您剛剛結束的這場戰役說起吧。」

    秦薄天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擰一擰兒子柔軟的小臉蛋,「比你爹當時還著迷,好!吃完飯就開始!你小子真備好了,今後還有很多東西要教給你。」

    「來者不拒。」秦贏清涼桀驁的眼神出現在他粉嫩幼稚的面孔上,格外生動可愛。

    幾天後,帝都傳來聖旨宣秦薄天入京受封,在邊境整整戰鬥了兩年的一家人終於可以回家了。

    走的時候還是郎情妾意的單身男女,歸來時已經是溫馨恩愛的三口小家庭。

    太子爺親自出城二十里相迎,見到秦夫人手中懷抱的小童時,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但是很快就煙消雲散,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他走過去伸手要去接秦夫人手中的孩子,秦贏卻冷冷的看了他堆笑的臉,淡淡的別過臉去,對他不予理睬。

    「師姐,不對,現在應該改口叫你嫂子了。」太子爺溫和的笑著,但是卻強勢的從秦夫人手中接過秦贏抱在自己懷裡,低頭盯著他酷似母親的雙目。

    「師弟玩笑了,還是叫師姐聽著習慣。」秦夫人微笑著說道,有些擔心秦贏會認生,但是小小的他只是對視著太子爺情緒難辨的雙眼。平靜的眼神同樣看不出一點情緒。

    而秦薄天這時候卻哈哈大笑著拉著夫人的手齊齊想太子爺行禮,「拜見太子爺。」

    太子爺忙展開笑臉,單手回禮,然後把孩子遞給秦夫人,但是心中卻對秦贏的淡定耿耿於懷。

    「師兄,你和師姐是什麼時候成的親,也不告訴小弟一聲。這次回來定要好好地給你們補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太子爺這時候不是太子爺,倒真像是秦薄天的手足兄弟,體貼又熱情的說道。

    「不必,我和你嫂子都是不講究俗理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補辦婚禮就免了吧。只是這兩年在邊境你嫂子學會了不少拿手好菜,回頭你多過去我家嘗一嘗。」秦薄天見到小師弟這麼說也很高興。

    太子爺垂在腿上的左手暗自握了握拳頭,臉上卻雲淡風輕的說道,「一定去的。」

    接下來就是皇帝的封賞,秦薄天為護國大將軍,賜尚方寶劍,掌管全國兵印,遇到緊急情況可以沒有皇令發兵。

    本來秦薄天在軍中的威信就極高,這一下更是風頭無兩,位高權重。

    但是太子爺卻暗自高興,秦薄天的大權在握無疑為他順利登上皇帝的寶座提供了強有力的保障。

    果然,在秦薄天受封護國大將軍後的半年,太子爺東方珞正式登基,成為正和國第三代皇帝。

    登記之日便再次封賞秦薄天為護國大將軍和剿匪元帥,擔負抵禦強敵入侵和剿滅正和國內的兇徒悍匪。

    新皇登基之初,知人善用,政策寬鬆,已經逐漸凋敝的正和國的民生開始逐漸復甦,處處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半年後東方珞地位已穩,民間呼聲甚高,境外也一片平靜。

    正和國似乎迎來了國泰民安的局面。

    ——

    秦贏三歲,已經飽讀兵書,天文地理,詩詞文章,音律圖畫都有涉獵,即使是一般的文人或者學者都不一定能夠勝過他了。

    秦夫人閒來無事坐在石桌旁看著兒子在院子裡練劍,一把寶劍被他使的密不透風,輕靈沉穩。

    他小小的身子裹在一團白色的瀲灩白光中騰躍自如,已經有了飄逸灑脫的風姿。

    秦夫人眼中露出欣慰的神情。

    當初丈夫執意給秦贏安排了繁重的功課和練功課程,她還曾極力反對,她帶著秦贏出門其他人府上找同齡的孩子玩耍,但是秦贏總是淡淡的站在一邊,像個小大人一般無聊的看著別人玩的不亦樂乎。

    她帶著他到大街上找一些平民孩子,以為可以幫兒子找到輕輕鬆鬆的快樂,可是秦贏同樣興致缺缺。

    秦夫人很挫敗的摟著秦贏肉乎呼的小身子,擔憂的問道,「孩子,難道你不會玩兒嗎?」

    秦贏白嫩嫩的小臉抬起來,黑黑亮亮的大眼睛看著母親,奶聲奶氣的說道,「當然會玩兒,只是母親你不讓我玩。」

    秦夫人當場石化,秦贏所指的玩當然就是兵器啊,兵書啊,演練兵法啊,練習武功啊。可是一個這麼丁點的小人兒怎麼可以每天只面對那些東西?

    太枯燥了!

    但是無奈之下,秦夫人最終還是同意了丈夫的意見。

    從此,秦贏的生活變得異常充實,長進也突飛猛進。

    但秦夫人還是有些隱隱的擔心,擔心秦贏長大後不會好好的享受生活。

    只是她當時並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沒有機會看著兒子長大了。

    現在她看著秦贏一套劍法已經練完,收起寶劍立在身側,不禁斂了笑容。

    兒子小小的身子才剛剛和劍身等高,秦夫人臉上的微笑卻又漸漸消散了,兒子還這麼小,這麼小呢。

    僕人已經接過秦贏手中的寶劍,遞過一條帕子。

    秦贏擦擦額頭的細汗,聽到母親的溫柔的呼喊,也微微走著肉嘟嘟的小嘴跑過去。

    時值春天,園子裡一樹梨花開的正盛,微風吹過,花瓣片片灑落在秦夫人雪白的衣衫上,她清麗的臉上帶著無比溫柔慈愛的微笑看著自己可愛的兒子朝自己跑過來,眼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憐惜。

    她站起身,拉著秦贏的小手,輕輕撫摸著他小小的肉肉的掌心。那裡已經生了薄薄的繭子。

    秦夫人心中一軟,就拉過秦贏進了自己懷裡,愛憐的蹭著他柔軟細嫩的臉蛋。

    面對突然愛心大發的母親,秦贏扭動了兩下小小的身子,輕輕蹙眉道:「母親不要抱了,熱。」

    秦夫人溫柔的心頓時被打擊到了,兒子竟然嫌棄她了!

    然而,秦贏掙脫開母親的懷抱,又撫慰的拍拍她的手背,嚴肅的說道,「你可以去抱父親。」

    秦夫人汗顏。

    兩個貼身丫頭就在一旁撲哧笑出了聲音。

    秦夫人隨即也笑了出來。

    秦贏則淡定的看著此時此刻一點也不深沉的母親,小小的眉頭輕皺,還是和父親在一起比較輕鬆,雖然他偶爾也會用鬍子扎自己,可總比被娘這樣像樓個小孩子似的摟在懷裡強一些。

    然而,秦贏永遠也不會忘記,就是再這樣一個美好的午後,這樣溫馨的場面就再也不會有了。

    他還記得,當時大家臉上都還還這笑意,父親已經面色嚴肅的匆匆而來。

    他彎腰單臂抱起秦贏,一手拉住妻子的手,轉身往住處走去。

    「娘子,皇上下旨要我立刻啟程前往西南剿匪。我來告訴你一聲,馬上就要走了。」秦薄天拉著妻子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我帶著贏兒和你一起去!我們對付胡人的戰爭都過來了,區區幾個悍匪不在話下。」秦夫人眉宇之間揚起一股英氣,也握住丈夫的手說道。

    秦贏的眼神立刻大放異彩,他終於可以上戰場了嗎?

    秦薄天卻輕歎一口氣,說道,「青木,皇上聖旨中特意指出不准女眷跟隨。」

    「夫君你知道我,皇上也知道我。我不作為女眷出行,只是走位副官也好,先行官也罷,我們和胡人作戰的時候我不就是你的先行官嗎?」秦夫人聽著丈夫喊著自己的閨名,眼圈忍不住紅了。

    秦贏看一眼脆弱的母親,很冷靜的說,「父親,我不是女人,我可以好和你同去。」

    秦薄天看一眼兒子英氣的面孔,點點頭朝秦夫人說道,「我帶兒子一起去。你放心我們會很快回來的。」

    秦夫人看看兒子又看看在丈夫,終於沉重的點點頭。

    「贏兒,你先出去練會兒劍,我和你父親有話要說。「

    秦贏清黑的大眼睛瞭然的看了母親一眼,轉身走了出去,而且很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等母親和父親攜手走出來的時候,秦贏和不意外的看到母親微紅的眼睛和脖子上隱隱的紅痕。

    看到這些他表示很無語,每到這個時候,父親在他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總是要打些折扣。

    秦薄天兩個人看到兒子這樣的表情,也都有些微微的窘迫。秦夫人卻拉過秦贏的手,溫柔地摸摸他的發頂,問道,「贏兒願意跟父親到戰場上去?「

    「是的,母親。你放心,憑我和爹的實力,一定能夠凱旋而歸。「稚嫩的童聲擲地有聲,秦薄天夫婦交換了一個擔憂又欣慰的眼神。

    接著就是緊鑼密鼓的張羅著收拾行李,秦夫人一邊收拾指揮著丫頭收拾,一邊拉著秦贏的手不斷地叮囑,再叮囑,抱住他再抱住他。

    秦贏和配合的讓母親的抱著自己,可是一顆心早就興奮的飛到戰場上去了,他身子根本都沒有這注意聽母親都說了什麼,甚至有些覺得母親太過囉嗦了。

    雖然父親和母親都說他是在戰場上出生的,可是也畢竟是他第一次親臨戰場,可不是那時混沌的小嬰孩可比的。

    ——

    行軍的路上父親有些沉默,秦贏和輕易的就看出他偶爾流露出的憂色。他不覺得父親是在為即將開始的戰鬥擔心,但是到底為了什麼,他有些捉摸不透。不過這並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小小的心靈裡早被作戰的興奮佔據了。

    當然,一路上的擔憂並沒有影響秦薄天作戰的沉穩和英明。

    秦薄天帶領的是軍隊,軍隊擅長的是合作和圍剿。

    但是,悍匪們根本沒有形成集結和他們正面衝突,所以八萬大軍浩浩蕩蕩而來,卻像是黃牛掉進深井裡,有勁使不出。

    但是擅長流竄靈活作戰的悍匪單兵實力都很強,功夫明顯超出普通士兵們很多,一開始偷襲和刺殺普通士兵的事件屢有發生,如果不是對護國大將軍的實力有目共睹,恐怕早就軍心渙散了。

    秦薄天也漸漸發現,對方的統帥似乎對自己的作戰習慣和熟悉。

    雖然兵家講究戰士多變,靈活應用,但是秦薄天更常用的卻是穩紮穩打,正面對抗,現在敵人突然的這種游擊隊似的打法,難免讓他的部下一時難以反應過來。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要調整戰術,而秦贏在他召開軍事會議之前已經自己先找過來了。

    「父親,我有一計。「他聽著小胸脯,稚嫩的聲音確實老成的語調。好像這個計策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

    「說。「秦薄天也很鄭重的說道。

    等秦贏是說完之後,秦薄天面色大喜,兒子的計策真是高明至極,雖然有些頑皮,但是應該極其有效。

    「好,就按贏兒的計策。「秦薄天高喊一聲,」副官,召集中級將領來我賬裡議事。「

    很快所有的中級將領都來到大帳,聽了秦薄天的計策個個臉上都露出驚喜和玩味的笑容。

    「將軍,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說話的是一個跟隨秦薄天多年的程兵,他的話沒有說完,只露出一個壞壞的微笑,卻惹得大將軍無聲的盯了他一眼。

    這人立刻斂了笑容,垂首而立。

    秦薄天這時候自己卻笑了,他不經意的看一眼站在一邊腰桿筆直,沉默不語的秦贏,說道,「我知道這計策是有些無賴,但是應該非常有效,所以今晚我們就開始準備。「

    眾將領也哄的笑了,但是幾天來被打壓的信心卻又從新振奮起來。

    「將軍,這個計策不會是小公子想出來的吧?虎父無犬子,小公子真是才智過人,令人刮目啊。「說話的是東方珞指定跟隨軍隊前來的副統帥劉集,正討好的看著秦薄天,但是秦贏卻看出他小眼睛裡暗暗冒出的陰光。

    秦薄天哈哈一笑,說道,「哈哈,劉副將軍說笑了,犬子自由頑劣還未啟蒙,怎麼能夠想出這樣的計策。就連我家夫人也是嫌他頑劣才讓我帶他出來的。「

    「原來如此。呵呵。「劉集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退到一邊去了。

    一部分將領領了命令各自行使去了,而秦薄天則親自率領三千精騎出了聲勢浩大的出了營地,大張旗鼓的要深入山林腹地圍剿隱藏在暗處的悍匪。

    這次突襲行動抓獲了十幾個悍匪,整個軍營士氣大漲,晚上竟然破例開了一場小小的慶功宴。

    然而到了晚上,被偷襲了的悍匪們便再次不甘心的展開了刺殺行為。這次他們刺殺的目標是每一個這帳篷至少刺殺兩個士兵。

    然而,當他們在邁進帳篷的最後一步,一腳踏空就被大網罩進腳下挖好的陷阱裡之後,才發覺自己這次偷襲徹底失敗了。

    因為不只是頭頂上有大網,就連腳下都是一地膠泥,黏糊糊的弄得輕功也施展不開,於是又生擒了一千餘人。

    剩下的自然就是談判,條件是對方頭領出來雙方正面交戰,輸贏各憑本事。不然這一千多悍匪就性命難保。

    對方的統領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終於在正面對戰中敗給了秦薄天。竟然為他的本領折服,甘願退避山林,從此不再擾亂民生。

    當地的居民連續三天慶賀秦薄天的勝利,而在這個時候秦積年又收到了東方珞三百里加急的口諭。

    「青木病重,傳秦薄天火速回京,五日必達。「

    秦薄天聽到口諭後臉色更加凝重,他低頭看著秦贏,眼中顯出難辨悲喜的神色,「贏兒,父親必須馬上回家去,你跟著程兵和大部隊在後面慢慢就可。「

    「父親。「秦贏點點頭,他知道,母親病了,父親歸心似箭。這段路程正常行軍需要半月時間,如果自己跟著父親這能延誤他趕路的時間。

    「好,贏兒乖。「秦薄天伸出大手在秦贏的頭頂撫摸了良久,又叫過程兵鄭重的低聲叮囑的良久。

    「將軍如果你這麼懷疑,不如和我們一起行軍吧?以免有什麼不測。大不了我們反了這天下,又有何不可?「程兵壓低聲音說道,臉上已經一片悲憤。

    「不可,天下現在剛剛大定,百姓也才過上幾天安生日子。即使是功高蓋主,我想他看在我出生入死多年的份上也不會太過分。為了天下百姓,我回京就把手中的兵權交了,也就天下太平了。」秦薄天安撫的拍拍程兵的肩膀,「我這麼叮囑你無非是怕萬中有一,不過這種可能性不會太大,放心吧。再說了,天下又有幾個人可以殺的了我?」

    請薄天說完,在使勁抱了抱秦贏,才終於帶著三千精騎揮鞭疾馳而去。

    程兵臉色悲憤的看著身後浩浩蕩蕩的隊伍,大吼一聲,「都給我加快速度,我們日夜行軍,盡量跟上將軍的行程!「

    士兵們一聲震天的應和,行軍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很多。

    可是,當秦贏跟著程兵終於追上父親的時候,見到的卻是一片狼藉。三千精騎被殺的片甲不留。

    父親高大的身軀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睛還望著京城的方向,可是他的手卻是向後伸著,彷彿還惦記著身後幼小的兒子。

    僅僅是兩天的時間而已,那個無所不能戰無不勝的父親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躺在自己的腳下,身體已經冰冷,血跡已經凝固。

    「將軍!「程兵嘶吼一聲跪倒在地,緊緊抱起秦薄天已經僵硬的身子。

    「我想他看在我出生入死多年的份上也不會太過分。為了天下百姓,我回京就把手中的兵權交了,也就天下太平了」秦薄天臨行時的話還在他耳邊久久迴響,程兵單手深深的扣進泥土裡,那裡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將軍啊將軍,你為天下百姓,卻沒料到那人果然是蛇蠍心腸。

    這時所有的將領,所有的士兵都齊聲跪倒,幾萬漢子的哭聲響徹空曠的原野,只有秦贏一聲不吭,靜靜的低頭看著父親,慢慢的伸出手去,撫平他睜著的雙目。

    天色陰沉,春風似乎在一瞬間也變得無比陰寒,和著漢子們沉悶的低吼痛哭,嗚嗚咽咽。

    「小公子,你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將軍死了,你再怎麼哭都不丟人。「程兵看著鎮定如此的秦贏,他小小的身子才剛剛到自己的大腿,心中忍不住一陣憐惜。

    但是秦贏還是沒有哭,他蹲下身子把手伸進父親的懷裡,清寒悲慼的小臉顯出幾分懷疑。

    「怎麼了?「程兵問道。

    「沒什麼。「秦贏看看周圍都盯著他看的高級將領,平靜的說。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父親懷裡一直放著的母親親手繡的那個荷包不見了。什麼人能夠有能力殺得了父親?什麼人又會在殺了父親之後還拿走母親那個繡工拙劣的荷包?

    他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和懷疑,是因為他不能完全相信這裡所有的人,但是他還不能完全想清楚這裡面的緣由,

    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找到殺害父親的人,並且親手殺了他!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故作冷靜的他,此時此刻只想快點回到母親那裡去,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值得他關心,那就只有母親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當他回到京城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本來是凱旋而歸的喜悅隊伍卻拖著沉重的步伐快步行軍。為了怕將軍和騎士們的身體腐爛,他們日夜行軍,終於在第八天趕回了京城。

    舉國節哀,京城的百姓都自動換上了素衣,新皇身穿一身白衣,頭系白色布帶親自出城五十里迎接犧牲的將軍。

    秦贏就在這時看到了憔悴到沒有人形的母親。

    她往日的溫柔鎮定,淺笑柔光,都統統消失了,只剩下紅腫的雙目,焦黃的臉色,雖然還是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衫,但是卻沒有往日巧笑倩兮的神采。

    秦贏在一瞬間想要想所有的小孩子那樣,想母親一直期待的那樣撲進她懷裡,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可是母親卻沒有見到隊伍中矮小的他,因為她的眼中只有躺在簡易擔架上的父親。

    可是,秦贏感覺到自己的心疼得厲害,因為父親的屍體已經腐爛,母親看到的無非一個已經面目全非了的屍體。

    但是,母親卻還是溫柔的伸出手來,她的眼中重又煥發出柔和的神采,靜靜的慢慢的撫摸著父親的臉頰,雖然那裡已經腐爛。

    突然,秦贏那些脆弱就都消失了,最傷心的人除了她還有母親,或者母親會比他更傷心。

    可是母親很堅強,她雖然一直捨不得放開父親的手,但是臉上卻很鎮定,嘴唇一直緊緊的咬著,沒有掉一地眼淚。

    父親死了,那麼就剩下他來保護母親。

    秦贏從隊伍裡走出來,輕輕拉住了母親的另一隻手。

    秦夫人這才如夢方醒,一把抱住秦贏。秦贏把自己的搖桿挺的筆直,雖然現在他還不夠高大,但是他已經足夠堅強,讓母親在他肩膀上釋放自己的悲傷。而不是這樣隱忍著,沉默著。

    雖然後來,秦贏才知道,在他自以為在保護的母親的時候,卻是母親一直再付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在保護他。

    後來他想,如果當時他還能再成熟一些,就能夠猜到母親當時的難處,因為她抱住自己放聲痛哭,然後當士兵們,周圍的百姓們再次發出震天的哭聲時,她卻伏在他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贏兒,你要哭啊,像個普通的脆弱的孩子一樣的哭啊,這樣你才能活命。」

    當時小小的秦贏想,我當然要活命,但是卻不屑於用那樣的方式,但是母親的神情太過悲慼,她甚至是哀求的看著自己,於是秦贏放聲痛哭,但是眼睛裡卻沒有流出一滴眼淚,不是他沒有淚,而是他不想讓他們流出來。

    父親的喪禮舉辦的隆重而又盛大。東方珞沒有給他們補辦的婚禮似乎都用在了這個喪禮上。

    秦贏應了母親的請求,在每一個公眾場合像個孩子般的無所顧忌的放聲痛哭,轉出無助和懦弱的樣子,天知道,這幾乎讓他鄙視自己了。

    只因為當時的他無法理解母親的良苦用心。

    父親被追封了許多尊貴的名號,母親座位殉職功臣的妻子也跟著有了更加高貴的身份,可以隨便出入宮廷,和皇太后,皇后平起平坐,就連見了皇上都可以不下跪。

    父親的軍隊雖然被瓦解了,跟隨秦薄天多年的高級和中級將領有很多都解甲歸田,不再謀世。

    但是將軍府的盛名卻留存下來,被皇上封為永世將軍府,後人永享護國大將軍的名號,世代沿襲。

    秦贏卻更加深入簡出。

    這時已經沒有人可以已教的了他,他只有一遍遍的自己看書,自己練功。

    秦夫人似乎也越來越沉默了,只是經常會遠遠的看著他,露出溫柔又悲傷的微笑,可是秦贏一心只想著提升自己,完全沒有時間和經歷去估計自己的母親。

    因為,父親的大仇要報,母親卻還在身邊。

    直到有一天,他被母親叫到房間,看到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的母親,秦贏才發現原來自己就連最後一個親人也要失去了。

    秦夫人微笑著,眼中重又散發出秦贏熟悉的溫柔的目光,她吃力的抬手一遍遍撫摸他雖然瘦了但是還是帶著孩子特有的嬰兒肥的臉,他烏黑的長眉,他清亮的眼睛,筆挺的鼻樑,紅嘟嘟的嘴唇,

    一遍,又一遍……

    母親的愛遠比父親來的直白和深切,不管秦贏曾經對母親的愛撫和擁抱鄙視了多少遍,都沒有改變秦夫人這些習慣。

    這就是她表達愛的方式,直到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只能靠著秦贏的小手支撐著才可以把手繼續停留在他的臉上。

    「贏兒,母親枕頭下面有一封信,是我寫給你的,還有我給你父親繡的那個荷包也在。那個荷包繡的實在是太爛了,呵呵……「秦夫人輕輕地說著,輕輕地笑著,忽然秦贏的小手覺得一沉。

    他的心也跟著一沉,但是終於還是沒有哭。

    然後他把母親的睡姿擺好,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在她的身邊,從她枕下拿出那封信和那個荷包。

    他小心的把荷包放進懷裡,打開信。

    上面是母親娟秀卻有力的字跡,

    「贏兒,我曾經以為自己會非常願意去找你的父親,但是當這一天終於就要來到的時候,我卻發現我對你是那麼的捨不得和放不下,因為你還那麼小……「

    秦贏讀完了這封信,稚嫩的小臉上臉色很平靜,但是清黑的大眼睛裡卻隱藏著很深很深的東西。

    但是這一天的晚上,他卻做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夢,夢裡是父親用他硬硬的鬍子扎他的臉蛋,夢裡是慕青坐在滿樹梨花下微笑著朝他張開雙臂,溫柔的撫摸他掌心的薄繭「

    這一夜,秦贏是哭醒的,因為在夢中他是那麼後悔沒有讓母親多抱抱他,後悔每次母親擁抱和親吻他時他的嫌棄,後悔每次父親興奮的把他舉過頭頂他都冷著臉要求他不要對自己做這麼幼稚的舉動……

    他小小的身子坐在床上,稚嫩的小臉微微揚起,淚珠掛在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臉蛋上,漆黑的大眼睛望著窗外的夜色。

    如果不看他的眼睛,人們一定會認為這是個小幼孩在和父母賭氣撒嬌。

    可是,如果你看到他又圓又黑的眼睛裡極深極深的悲傷和寂寞,你就會知道,他有多麼孤獨和辛酸。

    他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幾年出生,為什麼還這麼弱小,弱小到在失去了了父親之後只能讓傷心欲絕母親來保護自己,最後讓她鬱鬱而終。

    但是也只有這一次,秦贏再沒有哭過,也從不說後悔。

    因為在這一刻開始,秦贏的心就變得冷了,冷到那裡面只有仇恨,冷到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了。

    這一年他四歲。

    ------題外話------

    糾結這章的章節名是叫做「也曾後悔」還是叫「孤獨的小孩」,求親們給個意見

    碼字碼到凌晨兩點,希望親們能滿意吧,自己也淚奔了……嗚嗚……

    至於是誰殺了秦贏的父親,他的父親、母親,皇上之間的事情,還有秦贏父母死後秦贏的經歷都會在後續的文中和番外慢慢交代。

    今天就到這裡吧,爬去睡覺,困死了!有沒有親過來給暖個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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