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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8 秦少東 文 / 瀟湘非墨

    「什麼人?」火刀低喝一聲

    秦少東站在火刀身後,警惕的往四面的高牆上掃視了一圈,他的幾個手下都護在他的身邊。

    秦積年只聽到聲音卻看不到什麼,更加緊張,哆哆嗦嗦的縮在一角,支稜著耳朵注意聽著周圍的動靜。

    火刀忽然一揚手,袖中一把飛刀飛快的朝東邊廂房疾射而去。

    然而,飛刀卻消無聲息的沒入夜色。

    轉瞬,秦少東等人還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眼前已經多了兩個人。

    一個少女身材細瘦,看樣不過十四歲,玉白的臉上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格外清澈明淨,瞳仁黑的讓人觸目驚心。

    旁邊一個一身墨色長衫的少年,神色清淡,卻自由一股清冷的威壓之感,他長指見夾著的正是他的飛刀。

    火刀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暗自心驚。

    自己的飛刀雖然看是平常卻是從無虛發,灌注了他的絕,本以為一定會是來人是受傷,沒想到對方卻毫髮無傷,

    其實更讓他心驚的是,他剛剛只是聽出了一個人的呼吸,應該就是面前這個細瘦的少女。這說明這個少年功力遠在自己之上。

    放眼正和國,火刀自認為自己也是一流高手了,可是忽然隨隨便便出來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功力就在自己之上,怎麼不叫他心驚?

    秦少東更是大為震驚。

    秦贏此時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卻動也不敢動,秦贏手中那把寒光閃閃的匕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渾身發冷。

    不知怎麼的,秦贏孑然一身並無隨從,可是他身材筆直挺拔,漆黑的眉眼清漠冷淡,自然散發出的氣勢就讓人不得不心生怯意。

    秦贏眉宇間和他家府中掛在最顯眼位置的那副大將軍畫像有幾分相像,只是那副畫像上的人更多的是威嚴硬朗,而秦贏卻只給人無邊的冷酷和淡漠,彷彿一切人一切事都不能深入他的心中。

    就像一座遠遠的冰山,淡漠的看著所有的一切。

    然而,那份迫人的氣勢卻似乎更加讓人不敢直視。

    秦少東完全確定,秦贏就是大伯的兒,當年被自己的爹娘趕出秦府的那個孩。

    當年他隨著父母進京時也有十歲了,看著面前的秦贏,慢慢的和記憶中的那個孩重合起來。

    那十四年前,秦少東的爹娘一直在鄉下踏踏實實的種田幹活。

    一天,也是在一個夏天的午後,秦少東一家正在麥場裡晾曬麥。

    「你叫秦薄義?」村裡忽然來了一個身著官袍的大官,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來到麥場。

    「是,我就是秦薄義。」秦薄義停下手中的活計,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滿臉陪著笑。

    「你可是有個哥哥?」那大官繼續問道。

    「對對。可是聽我娘說我那個哥哥小時候趕集的時候走散了,就再沒有見過面。大人,你……有事?」秦薄義不敢抬頭,生怕說錯了話。

    「娘爹娘可還活著?」大官問。

    「回大人,小的爹娘都已經去世了好多年了。」秦薄義心中暗自疑惑,不知道這麼大一個官怎麼會突然關心起自己的哥哥,爹娘。只是如實回答,一個心卻七上八下的不停的打鼓。

    秦少東則躲在娘的身後仰視著這個趾高氣昂的大官,看著他仔仔細細的端詳了自己的爹好一會兒,然後就拿出了拿到改變他一生命運的聖旨。

    「秦薄義接旨!」達官官突然好虛徵兆的從袖中掏出一張黃色的錦帛,打開。

    秦薄義當時就愣了,接旨?什麼時候皇帝也知道自己一個無名小卒的名字了,而且親自寫下聖旨過來?

    「秦薄義,還不接旨?」來人又低沉的質問道。

    「哦,哦。」秦薄天木訥的應著,慌亂的拉過老婆孩一起跪下,「小的,接旨。」

    秦少東現在想起當時的情景還猶如剛剛發生一般,異常清晰。

    而且,到現在為止,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大官讀過的每一個字。

    來人讀完後,把聖旨一合,臉上的趾高氣揚的神色也緩和了幾分,甚至是笑呵呵的說道,「秦老弟,你快快隨我回京,皇上還等著見你們呢。」

    秦少東記得清楚,爹和娘臉上不敢相信的樣,以及他自己一顆心砰砰直跳的心。

    他要去京城了!他要住進正和國最大的將軍府!他的要成為將軍府裡的主人了!

    而他就是將軍的兒了!

    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大餡餅,就這麼毫無防備的砸到了他家頭上。

    秦少東看著秦贏,當年那個比他要矮矮小小的孩就是這樣清冷的眼神,看著他,他爹和他娘進了秦府,只是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爹,他是誰?」秦少東耳邊響起當年自己少年的聲音,還帶著剛剛入秦府的驚喜。而秦贏一身的清冷高貴讓他莫名其妙的感到很不舒服。

    他已經是大將軍的兒了,來京城的上那些官員,士兵那個不是對自己恭恭敬敬,笑臉相迎?這個小孩卻想沒看到自己一樣,連個招呼都不打。

    「這是小公,秦大將軍的獨自秦贏。」身後一個隨行的官員對秦薄義說道。

    「哦,原來是我哥的兒。那就是我的親侄啊!」秦薄義喜出望外,轉眼又生生做出一副悲傷地樣,「唉,可憐的孩。他娘,你還不過去看看贏兒,傻站著幹啥?」

    「哦,是是,你看看我乍一見到大哥的兒高興的都忘了過去大招呼了。」秦薄義的老婆生得靜靜的,雖然常年在莊稼地裡幹活,可是一看卻頗有幾分秀氣溫柔的神色。

    此時聽了秦薄義的話立刻堆了笑臉跑過去,親熱的拉住秦贏的胳膊,「可憐的孩,我是你嬸娘,從今天嬸娘就是你親娘,嬸娘會好好疼你的,」

    秦贏停下腳步,小小的身也是這樣筆直的在站著,慢慢的從秦氏的手中抽出胳膊,頭也不回,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就又直直的朝前面走去。

    剩下秦薄義夫妻倆面面相覷。

    「呵呵,大將軍別在意。這孩自從秦將軍和夫人去世之後就變得呆呆傻傻,不理人,不說話,更不會笑。皇上叫大將軍來京城也有讓您照顧小公的意思。」隨行的官員歎口氣繼續說道,「想秦將軍一世英名唯一的兒卻變成這樣,真是可悲可歎啊。」

    秦薄義也跟著凝重了臉色,歎息道,「大人還請放心,下官一定把贏兒照顧好的。」

    那官員哈哈一笑,恭敬的說道,「您今後可不要在下官面前自稱下官了。現在您是暫時代理護國大將軍的職位,正一,比下官不知道高多少級呢!」

    暫時代理?

    秦薄義憨厚的咧嘴笑了笑,垂下的眼睛裡卻閃過一絲陰翳。

    而秦贏真的有些傻,每天幾乎不出門,偶爾見面,不管你怎麼叫他,討好他,誇讚他,或者是詢問他,一概是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

    一個月過去了。秦薄義和秦氏漸漸地適應了現在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對秦贏這樣一個呆呆傻傻的侄態也開始慢慢的發生了變化。

    秦贏的衣物不再按時做新的,秦贏的飯菜不再是小廚房裡單做的佳餚,秦贏的被褥不再經常有人換洗,秦贏這個人似乎更加的可有可無。

    秦府老一批的丫鬟僕人慢慢的換掉了一大批,秦贏住的院漸漸地越來越少有人去而變得荒蕪起來,最後連丫鬟婆都沒有了。

    而秦贏的孤獨的小小身影也越來越多的在無人的深夜挑燈坐在桌前,往往一坐就是一整夜。

    但是,沒有人關心他在做什麼,在想什麼,更加無人關心那樣小的一個人徹夜不眠會不會影響到身體。

    整整一年,秦贏就這樣孤單的堅強的成長著。

    秦少東也漸漸忽略了有這樣一個堂弟存在,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當做了這座將軍府的小主人,小公。

    可是卻在一天,秦少東忽然發現現在擁有的一切隨時都有可能被這個呆傻的堂弟奪走。

    十一歲了,秦薄義和秦氏已經慢慢地把秦少東當做一個大孩一般的,有些事情也不再避諱他。

    一日晚飯後。

    「他娘,今日我去見了周大人。」秦薄義的神情見有些擔憂,說道,「聽周大人說,皇上的意思果然只是讓我暫時代理大將軍的職位,等秦贏長大了,不管他是不是呆傻都會讓他來做這個大將軍的位。」

    秦氏眉毛一立,小聲咒罵道,「我就知道那小崽早晚是個禍害。他要是當了大將軍還有咱們東兒什麼事?噢,合著是先讓咱們把這個小崽養大,然後再一腳把咱們踢開?咱們這麼大一座將軍府就成了那小崽的了不成?我不管,這好日我可是過慣了,再讓我回去過苦日,卻是說什麼都不行的了!」

    「你小點聲!」秦薄義看看窗外,壓低聲音說道,「你當我願意嗎?現在天下平,這大將軍的職位就是白吃白拿,而且所有人都還得高看咱一眼。你知道嗎,皇上當初是下過聖旨的,這大將軍的職位是可以世代相傳的,我後面是東兒,將來就傳給東兒的兒,孫。世世代代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呀。我說什麼也不會讓給別人的。」

    「那不就得了?要是讓那個小傻得了這位,還有咱們什麼事?就是不會村裡去,不也是灰頭土臉的當個下人?哪有當大將軍來的威風!」秦氏馬上接口說道,一雙眼睛賊亮亮的冒著精光。

    秦少東看著爹娘,心裡也直打鼓,他跟他們想的一樣,說什麼也不能讓秦贏那個小傻當上將軍。

    「可是,據周大人說,皇上有意在那傻十二歲的時候讓他接管大將軍的職位,就像我現在一樣,只擔職位不掌管兵馬,其實就是個閒差,傻也沒有關係,重要的就是天下姓都知道皇上對秦薄天的皇恩浩蕩。」秦薄義又說道。

    「不行,這事不能再等了,再等個年五載萬一這傻長大些清醒過來就壞了。」秦氏一聽更加著急了,「你想想,你那個大哥可是護國大將軍,肯定不是簡單人物,他兒能差嗎?我們可不能給他清醒過來的機會。不如趁他還小……」

    「萬萬不可!」秦薄義連忙說道,「他娘,你可千萬別對秦贏下手。你想想,皇上就是想要顯示他對秦家的好,如果那小傻真要有什麼事情,皇上一定會拿我們問罪,到時候別說是過好日,就是活命都難了。」

    「你個傻,我什麼時候說要對他下手了?」秦氏得意的看秦薄義一眼,低聲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把他送到鄉下去。對皇上就說,讓這孩到鄉下玩一玩,或許可以治好他的傻病呢?然後,我們再給他下點藥,讓他慢慢的死在鄉下,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覺。慢性藥嘛,年五年,就當他是的了什麼重病,皇上也怪不到咱們頭上。」

    秦少東在旁邊聽著,暗暗的只覺得娘真是聰明。

    秦薄義臉上也露出一貫的憨憨的笑容,「他娘你這主意好,明天我就去打聽一下有沒有這樣的藥。」

    沒過幾天。

    「他娘,找來了!」秦薄義進了門遣退了丫鬟婆,關好門,神秘兮兮的從袖間拿出一個方。

    「他娘,這方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花大價錢買到的。慢性毒藥,常年服用年可以讓男人失去生育的能力,五年就不能人道了,六年頭上就一命嗚呼了。重要的是,任誰都查不出毛病來,就是中途停止服藥,藥性也會一直遺留在身體裡永遠不能徹底清除。」

    秦氏高興的拿過方,雖然不認識字可是也興奮的看了又看,「竟然有這樣好的藥,真是好了!老爺,你得快快著手辦這個事了。趕緊把這個小傻送到鄉下去,省的我看到他就鬧心。再把這藥給他吃上年五載,他就是不死也娶不了媳婦生不了兒,我倒要看看他還怎麼世世代代當這個大將軍?哼!」

    事情很快就辦妥了,皇上對這件事非常支持,說是換換環境,說不定秦贏的傻病還真就好了,還特地賞賜了秦薄義許多貴重的財物。

    有了皇帝的讚許,沒過幾天,秦薄義就派自己最信任的管家秦積年一家帶著秦贏去了清水成桃花鎮,這個距離京城不遠不近的地方。

    ——

    「秦贏,你、你想這麼樣?」秦少東有些膽怯的問道。

    「打開看看。」秦贏卻並不理他,只是對著火刀淡淡的說道。

    火刀臉色一繃,走過去打開麻袋。

    秦少東和所有的護衛都不禁看過去。

    麻袋裡面劉力已經面目全非,整張臉腫的像一個豬頭,兩隻眼睛腫的像兩個碩大核桃,正剩下一條縫隙,鼻也腫成大蒜一樣,看上去呼吸都很困難了。兩片嘴唇已經厚了整整一倍。

    尤其是他渾身**,只穿著一條短短的褻褲,週身上下沒有一點好地方,不僅腫脹而且有的地方明顯已經被抓的潰爛了,流出血來。

    如果不是看他額前一顆大黑痣,任誰都看不出這就是劉力。

    火刀尚且不覺得怎樣,可是其他人都看的觸目驚心。

    尤其是秦少東,此時心中七上八下,上次和秦贏交手他竟然摸不透秦贏的功夫到底有多高,現在又看到劉力這幅慘像,更加不敢出聲。本來他只是想打探一下消息,現在卻只想著如何脫身了。

    他悄悄的打量著秦贏,不知道秦贏認不認的自己,他覺得也許秦贏不會認得自己,畢竟那時候秦贏都沒拿正眼瞧過自己,這時候他無比希望秦贏不認識他。

    但是,萬一他認出自己呢?秦少東一想到這一點腦門就撇撇的冒出冷汗。

    「這,這是怎麼回事?」秦少東不敢抬頭看秦贏的臉,但是又不甘心就這樣被秦贏壓下風頭。

    而且他更加覺得秦贏是個大的威脅,儘管再害怕,也不能把現在的一切拱手相讓。

    他只想著現在過這一關。

    翠微看著秦少東鐵青的臉色,壓根也恨的癢癢,就是這個傢伙派人傷害采薇,就是這個人傷害幼小的秦贏。

    看著他的狼狽樣,翠微嘲諷的看著他。

    「秦公,這個人你可認識?」她涼涼的問到。

    清脆的聲音在秦少東聽來卻那麼涼薄嘲諷。

    他額上的冷汗更加冒出來,即使是在夏天,後背也覺得爬上一股寒意。

    他結結巴巴的問到:「你說誰?」

    是啊,他該怎麼回答?

    他抬起眼皮覷一眼秦贏迅速的低下頭去。

    他該怎麼說,對於秦贏他是該說認識還是說不認識?

    翠微嘴角一抿,抬手指一指地上的劉力,「他,你認不認識?」

    秦少東發現翠微指的是劉力,這才渾身一軟,哆哆嗦嗦的說:「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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