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一線生機 文 / 妖歌嘹亮
天上有妖禽圍追堵截,地上又有飛獸來襲,而譚陽還完全沒從瞬移符的創傷下恢復過來,這可真是屋漏偏遭連陰雨了。
譚陽試著導引了一下丹田經脈裡的靈力,雖然勉強可以調動,但想施展風影千變或小無相千葉手卻萬萬行不通,一股無能為力的絕望感油然而生。
「小棄,出來自己逃生去吧,沒必要陪我在這裡送死。」
死到臨頭,譚陽反而冷靜下來,喚出小棄,又摸出一粒天雷子捏在了手中,準備做同歸於盡的垂死掙扎。
「不,不要」
小棄一出靈獸鐲,就給主人傳來了一縷模糊的意識,夜風瀟瀟,將小棄的鶴羽吹得更加凌亂,它萎靡不振的小眼珠裡,飽含著對主人的依依不捨。
譚陽從乾坤袋中摸出一枚最大的妖丹,送進了小棄的口中,拍了拍它的小腦袋,帶著幾分傷感,嚴厲地命令道:「走,快走!」
小棄突然伸開雙翅,在譚陽背上一拍,還沒等譚陽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它就如雙足一蹬騰空而起,朝著來襲的那頭妖飛獸方向疾飛而去。
「小棄,回來!」
譚陽豁然明白過來,小棄這是要冒死引開飛獸,企圖為自己的主人爭來一線生機。
「小棄,不要啊!」
譚陽鼻子一酸,熱淚奪眶而出,他顧不上多想,縱身跳上飛舟,朝著小棄追去。
「嘎!嘎!」
月黯星淡的夜空中,為了吸引飛獸的注意力,小棄一邊嘎嘎鳴唳著。一邊朝著那頭巨大無比的來襲飛獸衝去,猶如撲火的飛蛾般。義無反顧。
果然,飛獸注意到了小棄。巨翅連扇,朝著小棄疾撲而去,嘴裡還發出了一聲兇惡恐怖的咆哮聲。
在雙方相距僅剩下十幾丈遠時,小棄突然一個非常漂亮地急速升空,恍如一隻飛弩,從飛獸頭頂上空射了過去。
飛獸的體型比小棄足足大了十幾倍,但反應動作卻異常敏捷,在小棄剛剛從它頭頂飛掠而過的一瞬間,它恍如蛇首的巨大頭顱也飛速轉了回去。一股漆黑如墨的煙霧噴口而出!
「不要!」
譚陽聲嘶力竭地狂吼一聲,即使小棄有傷在身,碧竹飛舟的速度也遠遠趕不上它,這令人疼徹心扉的一幕發生時,他離這裡還有四五十丈遠。
猙獰的黑霧,恍如巨蟒的血盆大口,瞬間將小棄吞沒了,譚陽和小棄的心神感應,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戛然中斷……
這一剎那。譚陽只覺得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巨手,一下子捏碎了自己的心臟,喉頭一鹹,一口熱血噴了出來。
「老子剁了你丫的!」
譚陽瘋狂地怒吼一聲。駕著飛舟不要命地衝了上去,哪怕是同歸於盡,他也要將這頭萬惡的畜生剁為齏粉!
蛇首飛獸扁形的巨大頭顱轉了回來。瞪著磨盤大小血紅的雙眼,猙獰地盯著譚陽。巨口一張,一團漆黑如墨的妖霧噴湧而出。
機會!機會來了!
一粒紫艷艷的葫蘆籽。穿雲破霧,精確無比地射入了蛇首飛獸的口中。
這時,黑色妖霧也滾滾而至,在即將吞沒譚陽的一剎那,他一道法訣打入了護船光遁的陣眼中,一圈透明光幕瞬間浮出。
幸好妖霧只是毒性厲害,衝擊力並沒有多大,碧竹飛舟只翻滾了兩圈便恢復了控制。
伸手不見五指的毒霧中,護船光遁在妖霧的腐蝕下一次次破滅,又一次次浮出,那些侵入進來的少許妖霧,在譚陽體內解毒丹的殘餘藥力之下,已基本沒什麼危險性。
等譚陽駕著飛舟衝出了妖霧時,眼前的一幕令他熱血沸騰。
蛇首飛獸的軀體上,鑽出了無數條鮮血淋漓的葫蘆籐,彷彿無數條血蛇,夭矯湧動,糾纏盤繞……
短短幾個呼吸間,蛇首飛獸小山一般的龐大軀體,彷彿一隻洩了氣的皮球,飛速倒塌縮小,密密麻麻的葫蘆籐之間再也看不到一點血肉。
堂堂一隻五階飛獸,化為了烏有。
「收!」
無數條葫蘆籐縮回了葫蘆籽,連同一枚拳頭大小金燦燦的妖丹,一同飛回了譚陽的掌心。
這時,隨後追來的五六頭妖禽飛獸發現了譚陽,從天空中的惡蜃毒瘴雲層裡鑽了出來,朝著這邊飛撲而來。
「吼!」
附近山林中的妖獸們也被驚動了,紛紛怒吼咆哮著,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譚陽此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收起飛舟,朝著小棄剛才遇難的地方奔去,此時此刻他才真正地意識到,這只雜毛野鶴早已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還沒等譚陽找到小棄的屍身,天上地下的飛禽妖獸已經全部趕到了,譚陽心裡一寒,摸出一枚天雷子捏在了手中,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了!
山風獵獵,夜色濃濃,一個遍體鱗傷的少年站在蒼莽叢林之中,孤獨的身影寫滿了桀驁不馴,憤怒的雙眸散射著凜凜殺意……
正在這時,一個粗獷無比的聲音,突然在夜空中響起
「不想死的都退下,這個人族修士歸我了。」
話音未落,一道強悍無匹的神識從天而降,死死鎖住了譚陽,同時,圍攻上來的妖禽飛獸恍若潮水般退去,一哄而散。
譚陽只覺得身上如同被捆綁了千萬條繩索,週身靈力瞬間凝滯,舉手投足萬分艱難,就連祭發天雷子之力都已失去。
「六劫妖獸!一頭五階妖獸對付我都輕而易舉,何況是六劫妖獸?」
譚陽暗自苦笑,在六劫妖獸面前,任何反擊甚至反抗都是徒勞的,他索性不再掙扎,完全聽天由命了。
這時,一條胳膊粗細的繩索狀東西,彷彿一條巨蟒,從天空中的惡蜃毒瘴雲層裡鑽了出來,飛速伸到了譚陽面前,將他攔腰捲住。
譚陽這才看清楚,纏在自己腰間的竟然是一條碧綠的樹枝,樹枝上長滿了心形的火紅色葉子,一些葉片已經鑽入了自己的肌膚之中,開始瘋狂地吸噬自己的血肉。
「我剛用紫星葫蘆籽將一頭五階妖獸吸沒了,轉眼自己又要被同樣的法術吸成人干,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
劇疼之下,譚陽腦海裡驀然靈光一閃,拼盡最後一絲氣力,聲嘶力竭地狂喊道:「前輩,住手!咱們前些日子剛剛見過,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
葉片吸噬血肉的動作停止了,譚陽只覺得腰間一緊,雙足離地,整個人騰空而起,被樹枝拽向了夜空之中。
幾個呼吸間,譚陽就被從地面的叢林中,拽進了天空中的惡蜃毒瘴雲層裡。
樹枝停住了,譚陽定睛一看,只見眼前虛空中漂浮著一朵碩大無比的淡黃色花朵,花朵上站立著一位高達十幾丈的巨人,滿臉的皺紋恍如溝壑,一頭樹葉狀的頭髮披散著,五官俱全,只是一雙綠光幽幽的眼睛極小,跟他的身材極不成比例。
巨人的四肢和人族一樣,也有雙手雙腳,只是他手掌上只有三根樹枝狀的手指,纏在譚陽腰間的樹枝,正是他右手的中指。
「樹妖,果然是一頭樹妖。」
譚陽心裡猶如死灰復燃,重新亮起了一絲逃生的希望。
「你,剛才說什麼?」
巨人的聲音沙啞渾厚,悶聲悶氣,彷彿是從大甕中憋出來的聲音。
「前輩,你前些日子剛剛送我了一根雷擊木,怎麼這麼快就忘了?」譚陽儘管明知眼前這樹妖肯定不是以前打過交道那株樹妖,但還是將錯就錯地道。
樹木花草等植物類妖靈族極其稀少,即使這巨人和自己那位樹道友不認識,也有幾分念在同族的份上饒自己一命的希望。
「雷擊木?」
巨人顯然是被搞糊塗了,一時間怔在了那裡,不過他顯然被雷擊木三個字打動了,態度似乎緩和了不少,他的神識收了回去,但纏在譚陽腰間的樹枝卻並沒放鬆。
此時,譚陽體內解毒丹的藥力早已過了,身處惡蜃毒瘴裡,不免又開始頭昏腦漲,他連忙道:「前輩,有什麼事咱們下去說吧,否則不用前輩動手,這惡蜃毒瘴就會要了在下的小命。」
那個巨人略一猶豫,腳下踩的那朵淡黃色巨花迅速縮小不見了,他的兩條參天巨樹般的長腿卻飛速延長,一直延伸到了腳下的山林中才站住,恍如兩根擎天巨柱。
然後,巨人的身子才開始縮小縮短,但即使縮到最後,他也比周圍叢林裡的參天巨樹高出了半個身子。
「說吧!你,雷擊木,是怎麼回事?」巨人甕聲甕氣地道。
譚陽從乾坤袋裡摸出樹妖送他的那根雷擊木,舉在手中道:「前輩真是貴人多忘事,這不就是您送我的雷擊木嗎?」
「果然是雷擊木。」巨人只掃了一眼便道,「不過,你認錯人了,我從沒見過你,更沒送你雷擊木。說,這根雷擊木你從何得來?只要有一句謊言,就別怪我不客氣。」
譚陽又摸出撿來的樹妖那些白花,道:「這些白花,不知前輩可認識?」
「小七!是小七的花!」巨人豁然變色,悶聲悶氣地咆哮道,「可惡的人族,我殺了你!」
話音一落,譚陽只覺得腰間一陣鑽心的劇疼,無數葉片又鑽進了肌膚,開始吸噬起自己的血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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