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壤之別 文 / 妖歌嘹亮
譚陽應聲而動,揚手一掌劈了下去。
「砰!」
在感覺到手掌劈實後的一剎那,他的胳膊也被人拽住了,整個身體被拽離了原地。
彷彿被一下子揭去了蒙眼布,譚陽眼前豁然開朗,只見自己正身處在一間石屋中,屋門已經被胡眉兒關上了,一位鬍子拉碴的中年修士,躺在自己腳下人事不省,應該就是那位甘副礦長了。
「你把副礦長的脖子拍進去一截。」胡眉兒笑道,「還好,沒傷了他的性命。」
堂堂一位御靈境界的大修士,居然被如此輕易地一掌拿下,這比想像中的容易多了。
「眉兒,你我聯手,幾乎可以橫行天下了!」
譚陽一邊調侃一邊蹲下身,從甘副礦長腰間摘下了乾坤袋。
打開乾坤袋,只見裡面有大約一千多塊晶石,一把青陽劍,一本記載著青陽宗功法的小冊子,小半瓶御靈丹,還有一些符菉、玉簡、藥材等雜物。
譚陽從中撿起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符,驚喜道:「禁神玉菉!天可憐見,終於找到了,這下咱們可以放心走人了。」
說著,譚陽拿起青陽劍,將禁神玉菉劈成了碎片。
二人走出了石屋,離開了石牆大院,譚陽回頭一看,不禁愣住了,只見眼前的石牆、石屋等歷歷在目,並沒有任何異常。
「好了,別看了。」胡眉兒嗔道,「我說,現在你也該放開我的手了吧?」
譚陽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攥著人家的小手,於是小聲笑道:「不。不能放,萬一我再迷路了怎麼辦?」
「又來了!」胡眉兒臉一紅。「別鬧了,你趕快帶人離開,我在這裡替你阻擋半個時辰,然後再去追你。這套幻神迷霧陣的陣盤非同小可,我可不想白白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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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區東南角的巖壁前,小棄剛一落地,左公遠、王大錘、姚胖子等一眾少年便面露喜色,紛紛簇擁了過來。
譚陽摸出碧竹飛舟,一指靈力打入其中。只見飛舟瞬間發出一圈濛濛光暈,並迅速變大,「上船,上船,快!咱們離開葫蘆谷!」
四十多個少年全部登船後,碧竹飛舟緩緩升上了夜空,俯瞰腳下,人間煉獄似的葫蘆谷越變越小,最後淹沒在了無邊的夜色中。
月明星稀。聚雲嶺山脈上空,譚陽打開了護船光盾,風馳電掣般飛馳著。船裡的一眾少年誰都沒有想到,這輩子居然能活著逃出葫蘆谷。突如其來的死裡逃生,讓每個人直到現在都感覺好像是在做夢,沒有人說話。彷彿怕一說話,就會從美夢中醒來。
兩個多時辰後。碧竹飛舟遠遠繞過了青陽宗所在的觀雲峰,衝出了聚雲嶺山脈上空。
譚陽這才鬆了一口氣。打開飛舟陣眼換了一遍晶石,然後轉過身來,緩緩扯去了人皮面具,微笑道:「兄弟們,還認得我嗎?」
除了左公遠,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遭雷擊般地愣住了!
足足十幾個呼吸的功夫,整個碧竹飛舟裡鴉雀無聲,靜得連一根針掉落都能聽得見。
「你們這是怎麼了?」左公遠忍不住笑道,「不會吧,兩年沒見,你們連譚庸醫譚陽都不認識了?」
他這一句話,好像在飛舟裡扔了一枚罡雷彈,整個飛舟瞬間爆炸開來,喧鬧聲四起,一下子亂了套。
「譚陽!真的是譚陽!」
「譚陽,你還活著?」
「天啊,我還以為是哪位仙長前來搭救,原來是咱們的譚庸醫!」
「譚陽,你得道成仙了?」
「譚陽……」
……
喧鬧聲中,王大錘上前一把抱住了譚陽,張嘴想說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百感交集之下,滾滾熱淚,奪眶而出。
譚陽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大錘,還記得咱們和沈麻子一起發過的誓言嗎?是兄弟就應該同生共死,這句話言猶在耳,所以我來了。」
「可是……可是……」王大錘羞慚道,「我實在配不上做你的兄弟。」
譚陽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從來沒怪過你,一日是兄弟,這輩子都是兄弟。對了,這兩年,你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還沒等王大錘答話,一個少年搶著道:「快別提了,剛開始下礦時,青陽宗這幫雜種還假惺惺地每月發一塊晶石,後來不但晶石沒了,就連伙食也變成了豬食,我們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苦力和奴隸。」
其餘人也紛紛訴起苦來,群情激憤。
這時,譚陽注意到只有姚胖子沒有說話,雙手抱著一個灰黑色的泥罐子,目光呆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
「胖子,你沒事吧?你抱的是啥東西?」
「我沒事。」姚胖子木然道,「這是唐戈的骨灰,我不能讓他留在葫蘆谷,我要帶他回家。」
說著,他抱著泥罐子站了起來,緩緩拜倒在譚陽腳下。
「起來!快起來!」譚陽連忙伸手相扶,「胖子,你這是幹什麼?想折殺我譚陽不成?」
姚胖子哽咽道:「譚陽,你救了我們的命,這一拜你受得起。」
另一個少年也拜倒在地,道:「譚陽,在咱們這幫人中,我最佩服的一個是卓勁,另一個就是你,現在你救了我和大傢伙的命,雖說大恩不言謝,但你應當受我們一拜。」
此言一出,其餘眾人也紛紛拜了下去。
譚陽阻止不了,只得也跪下還禮,「起來,都起來,各位的心意在下領了,但我們是兄弟,你們這樣做未免太生分了。再說,雖然我幫你們逃出了葫蘆谷。但你們的危險還在後邊,大家都起來。聽我說幾句如何?」
待眾人起身後,譚陽繼續道:「各位。青陽宗是什麼德性大家都清楚,你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礦區缺人手,一旦明年新礦奴可以下礦了,青陽宗不但會殺了你們替汪正言報仇,而且很有可能累及你們的家人。所以,各位回家以後,千萬不要疏忽大意,趕緊帶著家人隱姓埋名遠走他鄉。至於能否逃過青陽宗的毒手,就要看你們各自的造化了。」
眾少年面面相覷,一個個臉上都佈滿驚恐之色。
左公遠道:「譚陽,那我們該怎麼辦?」
譚陽道:「我們這批人都是汪正言、叢立和章四海三人招來的,也只有這三人才知道我們每個人的家鄉的具體位置。現在,汪正言已死,叢立不知所蹤,剩下的只有章四海一個人了,不過有個好消息是。據我所知,章四海目前已離開葫蘆谷,和青陽宗的曲長老一起去某地辦事去了,趁他回來之前。就是你們逃命的最後一線生機。」
其中一個少年憂心忡忡地道:「可是,我是和卓勁一起被招來的,招收我們的人也不是汪正言他們。怎麼辦?」
「還有我,我也不是汪正言招來的。」
「我也不是。怎麼辦?」
……
譚陽這才想了起來,卓勁等一些弟子都是來青陽宗以後才半路加入的。當下無奈道:「各位,實在對不住,這個我也沒法可想了,你們只有更快地趕回家鄉,趕緊遠走他鄉,至於能不能成,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王大錘道:「譚陽,章四海和曲長老一定是飛去飛回,這段時間,恐怕我們連家都到不了。」
「這個你放心。」譚陽道,「這也正是我不能將各位一一送回家的原因,因為我要主動去找他們,即使殺不了章四海,也一定能羈絆他們一時,盡量給你們拖延出逃命的時間。」
那些不是汪正言等人招來的少年們艷羨不已,但也只有眼饞的份了,誰讓自己命不好,當初沒和譚陽在一起呢?
「這可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左公遠歎道,「不過,章四海是聚氣境界,曲長老估計至少也是證罡境界了,你去找他們不是自尋死路嗎?」
譚陽笑道:「這個我自有辦法。不瞞諸位說,我已經僥倖晉階聚氣了,何況有些事情是需要靠腦子的,修為高低未必能決定一切。」
「聚氣境界!這怎麼可能?」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大家都是一起踏上修仙路的,如今自己這些人連煉體境界第二層都沒突破,人家卻竟然已經晉階聚氣了,這簡直比天壤之別還天壤之別!
每個人看向譚陽的目光裡,幾乎都是五味俱全,羨慕、驚異、讚歎、難以置信……等等交織混雜,甚至更多的是敬畏。
說話間,東方天際已露出了魚肚白,晨曦將夜色稀釋得越來越稀薄,從高空俯瞰,地面上的田野村落也依稀可辨了。
經過整整半夜馬不停蹄地飛馳,估計離聚雲嶺山脈應該至少已有千里之遙。
譚陽操控飛舟緩緩降落,最後落在了一處城鎮的荒郊野外,周圍一片莊稼地,環繞著一處不大的水塘,由於還是凌晨時分,四外並無一個人影。
「好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只能送各位到這裡了。」譚陽一邊說,一邊從乾坤袋裡摸出早已準備好的幾十套新衣服,「大家趕快洗刷一下,然後來換上衣服,待會兒不要一起走,目標太大,最好各自分頭行動。」
眾人此時已對譚陽佩服得五體投體,自然是言聽計從。
待眾人洗漱換衣完畢,譚陽又從乾坤袋裡摸出厚厚一疊銀票,一邊分發一邊道:「沒有太多,每人五百兩銀子做盤纏,前邊不遠就有一個城鎮,你們可以去那裡或雇轎或買馬,這樣回家能快些。」
每人五百兩,四十多人就是兩萬多兩!
不光是王大錘等一眾貧寒少年驚得呆若木雞,就連家境殷實的姚胖子也震驚不已,瞠目結舌道:「天啊,譚陽,你……你哪來這麼多銀子?」
左公遠感激道:「慚愧,我們現在身無分文,譚老弟這筆銀子正是雪中送炭,不過根本用不了這麼多,有二三十兩足矣,譚老弟,你……」
譚陽擺手打斷,半開玩笑地道:「諸位,這可是我的全部家當了,如果各位實在過意不去,就當是我借你們的好了。另外,俗話說吃人的嘴短,我還要拜託大家一件事,那就是日後無論如何,也不要對任何人提及是我救了你們。」
其中一位少年道:「譚老弟,我們都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大傢伙的救命恩人,如果誰再昧著良心出賣你,那還是人嗎?你放心,即使以後我不幸再度落入青陽宗之手,就是丟掉這條性命,我也發誓絕不會將你供出去。」
眾人也都紛紛賭咒發誓,譚陽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了,諸位弟兄,現在耽誤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事不宜遲,大家趕緊上路吧!」
一眾少年千恩萬謝,開始三三兩兩地陸續離去。,
當姚胖子要告辭時,被譚陽留住了,當眾人都已離去,水塘邊只剩下了姚胖子、左公遠和王大錘三人時,譚陽道:「不是我偏心,實在是我繳獲的青陽宗的功法只有三部,就便宜你們三人了。」
說著,他從乾坤袋裡摸出三本小冊子,分別遞給了三人,「青陽宗原先給你們的《元息吐納導引術》是假的,這才是真的。」
三人大喜,雖然被青陽宗騙來做了礦奴,但他們都已知道自己身具先天五行靈源,修仙幾乎是每個少年夢寐以求的夢想,如今離開青陽宗依舊能修仙,自然是求之不得。
四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終於到了該分手的時候了。
王大錘依依不捨地道:「庸醫,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我知道自己以前不是人,做了一些對不起你的醜事,但我發誓我心裡一直拿你當兄弟看,也最服你。我有句心裡話,不知當不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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