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強硬 文 / 夜盡驚鴻
桂婆婆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竟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不過是帶著丫頭按照三小姐的吩咐去取糖蓮子,誰知剛一到前廳,就聽見藥碗摔落在弟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五少爺憤怒的罵道:「壞姐姐!壞娘親!你們都不要我,都盼我死呢!」
桂婆婆覺著不好,帶著丫頭三步並做兩步衝進了正廳,就看見三小姐氣的直發抖,瞪著五少爺。
「哎呦,五少爺,您說的這是什麼話,三小姐是您親姐姐吶!」桂婆婆一臉痛惜的勸著五少爺,實則是煽風點火。
她一進來就看明白了,五少爺惹惱了三小姐,大太太巴不得二房的人離心離德呢。這會兒她當然要添上一把火。
果然五少爺更是生氣,口不擇言的罵道:「什麼親姐姐,只怕是眼高於頂,瞧不得我罷了!」說完還不解氣,又把桌上的茶碗悉數摔了。
桂婆婆不由得一驚,要說五少爺一向安靜,只有喝藥的時候,才耍耍性子。今日怎的這般乖張,竟然摔起東西來。
不過桂婆婆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三小姐的身上,她想看看被激怒的三小姐會惹出什麼事情來。
白流蘇心中默默為弟弟的演技舉起了大拇指,事情也果然如她預料一般,大房的下人非但不會阻止兩人的矛盾,反倒巴不得任由她和弟弟鬧下去。
可惜了滿盤算計,正中她白流蘇的下懷!
「好!好!好!」白流蘇一副氣笑了的樣子「我竟不知你還長本事了!」言罷上前揪起白澤言的耳朵,連拉帶拖往外拽。
白澤言也是機敏,一邊哭喊著做出反抗的架勢,另一邊暗暗的順著白流蘇的力道,同她一起快步衝出景合院。
桂婆婆這才慌了「三小姐,您這是要帶著五少爺去哪啊?五少爺還病著呢!」
白流蘇哪裡肯搭理呢,回頭冷眼掃過一群下人,語氣森寒:「我教訓親弟弟,容得你們這些下人插嘴,都是太平日子活膩了麼!」
這話說的重極,又是在點醒桂婆婆等人注意自己的身份。一時間下人們都沒了言語,眼瞧著三小姐氣呼呼的把五少爺拎出了景合院。
大丫頭雪梨沒有跟上,反倒是不安的看著桂婆婆,桂婆婆歎了口氣吩咐一個丫頭趕緊去城裡通知大太太。「你是二房的丫頭,還不快跟著去看看,別把事情鬧的不可開交。」
雪梨一咬牙,這才提裙去追三小姐和五少爺。等到她一路小跑回到寧和院的時候,卻聽守門的婆子說五小姐直接把三少爺帶進二太太房裡了。
一眾丫頭下人被打發出了裡屋。眾人只聽見裡頭是不是傳來罵聲與摔東西的聲音,要不是杜嬤嬤把這門,這些人恨不得扒到門縫上去聽八卦。
這二房是越來越不景氣了。一個當家主母常年臥病,一個小姐被人拿捏還不自知,一個少爺卻是個不頂用的藥罐子。
裡屋的白流蘇安靜坐著,淡淡看著白澤言摔打東西。她要的就是別人這麼以為。以為她二房多不成氣候,這些人的所聽到的、所看到的最終都會一字不落的進入林氏的耳朵。
安氏自從臥病在床,怕病過給孩子,見到嫡子的機會還不如白流蘇來得多。此刻一見嫡子面黃肌瘦,羸弱的樣子,早前白流蘇說的話她已經信了七八分。
女人可以是善良軟弱的,但是作為一個母親,一旦觸碰了底線,便瞬間有了堅實的鎧甲和鋒利的武器。
白流蘇拉著白澤言闖進安氏臥房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娘親,無論如何今天也要把澤言留在寧和院!」
安氏滿眼是淚,如今她換了方子吃藥,身子日益漸好,自己親生兒子豈容他人覬覦!不用白流蘇多說,她必定是要把兒子留下的。
白流蘇也早預料了娘親的反應,而眼下,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不消一個時辰,林氏果然風風火火的朝著寧和院趕過來。雖然二房不和她樂見其成,但是白澤言她必須放在眼皮子底下拿捏著。
一到寧和院,便見著白澤言在院子裡頭跪著,小傢伙面如金紙,幾乎是搖搖欲墜。看在林氏眼裡,自不會有什麼心疼了,只是疑惑罷了。
不過這表象還是要做的,快步上前噓寒問暖:「五少爺這是怎的了?」
白澤言見林氏一副假仁假義的模樣,心中鄙夷,卻不得不照著姐姐說的演下去。「哇」的一聲哭的凶了,只是不說話。
林氏皺眉,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恰此時杜嬤嬤出來,朝著林氏畢恭畢敬福了福身子道:「大太太您來了,我家太太正要請您過來呢,可巧了。」
林氏眼皮一跳,她怎麼覺得今日之事透著些古怪。尚未想清楚其中關節,人已經被請到了安氏的裡屋。
安氏的房裡被藥味覆蓋,林氏自然知道那些藥多孟浪,平日自己也是不敢來的。今日事發突然,她到把這一層忘了,當下雖然尋了軟塌坐下了,可身子到底不爽利。
房間裡,只留了安氏和白流蘇,杜嬤嬤自在門外守著。林氏還未張口,臥床上的安氏倒是一臉怒容「我竟不知這小畜生這般頑劣,這些年多讓大嫂費心了。」
林氏一聽,心中冷笑。來時丫頭已經說明了情況。五少爺大罵三小姐和二太太,這會兒在院子裡罰跪,想必是把兩人氣著了。
想通此節,林氏立刻端出一副大房寬容的氣度和儀態來「我當是什麼事呢,左不過是小孩子家淘氣吧,弟妹莫為了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
白流蘇手中捏著月白的茶碗湊到嘴邊,恰到好處的掩蓋住嘴角的冷笑。好個林氏!娘親和澤言如今的局面可不是你一手好戲!
林氏正要為白澤言求情,順帶把人帶回景合院。沒料到安氏突然道:「辱罵尊長是個什麼德行,豈能是小事!我若不好好**他,怕以後他是要翻了天了!」
此言一出,林氏不由得皺眉,這話的意思在分明不過,是要把白澤言留在寧和院了!「弟妹,孩子還小,眼下你又病著,五少爺也是身體不佳,倒不如你安心養病,等你好了……」
話還沒說完,安氏強硬道:「嫂子不必勸了,我若今日讓這小子逃過了,以後他那還有半點規矩。這事我心意已決!」
林氏暗暗驚訝,一向性子軟弱的安氏,今日怎的這般強硬起來?難道她是鐵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