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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4、巴 文 / 夜盡驚鴻

    長歡拿著扇子給白流蘇扇風,又問道:「那小姐,你說咱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白流蘇笑著拿起針線繼續繡著牡丹,頭也不抬道:「你去回了她,這般熱的天,我可不願意。」

    今年的夏天,上京格外的熱,白流蘇早早命人換上了夏日的涼席,將地窖中儲存的冰塊搬出來降溫。安氏懷著身孕又不能太受寒,又不能太受熱。幸好安鴻宇從極寒之地尋來一塊一丈見方的寒玉立在安氏房內,既清涼,又不太過悶熱。

    這八月流火的天氣,白流蘇最是怕熱。此刻便是阿蠻拿著魚腸劍上門抵著她脖子,她也不想出府半步的。環珮拿著請帖灰頭土臉的回到鄭玉書的閨房,回道:「小姐,看來這次白小姐是不想救你了。」

    鄭玉書一聽,垂頭喪氣的把臉埋進被子裡,啊嗚一聲:「我快被逼瘋了!」說起來,自從及笄之後,娘親不知怎的,就是把她關在家中不讓出門。說是到了說親的年紀,實在不適合出門拋頭露面。

    其實鄧氏亦有苦衷,自鄭玉書及笄之後,多少人盼著迎娶,那些踏破家門的貴婦便罷了,只怕一些小人,心思齷齪。前年尚國公的長孫女及笄,那丫頭模樣周正也有才名,本來是前程大好,未料到在等會上被一個七品小官給輕薄了,最後含淚下嫁。

    那七品小官品行不端,卻攀附上了國公府。尚國公為了讓孫女過上好日子,不得不提攜那不成器的孫女婿,如今他已官居五品了。後來坊間傳聞。說那七品小官有意在鬧市輕薄尚國公的長孫女,為的就是強買強賣,趁勢攀附權貴。

    鄧氏可不想讓玉書遭遇同樣的麻煩,只好把女兒拘在家中,輕易不敢讓她出門,等親事有了眉目,亦或是上門求親的人少了些。再放她出來。只是鄭玉書不懂鄧氏良苦用心,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然而鄧氏萬萬沒有想到。鄭玉書的親事被太多人惦記,而太后亦在其中。幾日後,遼國大王子來訪。慶帝令安國公出城相迎,六部侍郎和郎中亦在迎接隊伍之中。這一日。上京城裡炸開了鍋。聽說這次遼國大王子足足帶了一百車的禮物來。

    城中不少百姓湊到城門口去看熱鬧。白致遠因在迎接隊伍之列,故而白流蘇差了如雪來回傳遞消息。因之她在遼國使館中安插了「羅網」,所以知道了一些旁的人不知道的事情。往年來訪的一直是遼國的五王子,但是今年來訪的卻是遼國的大王子。

    白流蘇派佟掌櫃送進遼國使館的幾個「羅網」是懂遼語的,所以聽清楚了那使者同遼國先行官的對話。原來這一次是遼國大王子來和親。那大王子年紀頗長,歲數同懷玉長公主相仿。白流蘇聽了白牛帶回來的消息,心下瞭然,難怪蕭妃不願自己的女兒和親,原來要和親的王子年紀這般大。

    想到這裡。又不由得恨起太后來,阿蠻才十四歲,她就打著阿蠻的注意。讓一個妙齡少女嫁給一個快不惑之年的男人,真是好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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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帝之所以派安鴻宇迎接,一來是因為安鴻宇身份地位和氣度都配得上,二來安鴻宇還精通遼語。白致遠也略懂一些遼語,因而同安鴻宇站在一起。眼望著城外煙塵滾滾,白致遠不由得小聲道:「看來這陣仗不小。昨日才聽聞今年來的是大王子,亦不知這位大王子是怎樣的人。」

    安鴻宇立在城門口。眼波安定的望著遠方:「不論大王子是怎樣的人,你我卻不可失了大慶的體面。說起來,這次比以往隆重了許多。前幾日我聽說遼國使節問了幾位公主的年歲。」

    白致遠立刻會意,抬頭詫異道:「莫非這次大王子是來和親的?!」

    安鴻宇鄭重的點了點頭。和親這件事在國家上來說,是極其有講究的。公主遠嫁他國,就代表著這個國家在一定程度上對他國的臣服或者是示弱。所以白致遠的反應才會這麼激烈。因之大慶和遼國的國力相當,白致遠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慶帝會答應這場和親。

    安鴻宇亦皺著眉頭,他也知道白致遠心中的想法。看大王子風塵僕僕的帶著這麼多東西來訪,就說明皇上是變相答應了,若皇上一口回絕,大王子沒必要千里迢迢帶著這麼多東西來碰一鼻子灰。

    到底慶帝心中在想什麼,安鴻宇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和親這件事關係到大慶上下,一旦公主遠嫁,在上,臣子們會惶惶不安,武將們更會憤憤不平。在下,這些年來遼國使節在上京為非作歹,慶帝從未眨過眼。上京百姓頗受其擾。

    這次如果大王子真的求取了大慶公主,這不就是變相承認了大慶比遼國來的弱,慶帝怕了遼國皇帝?安鴻宇實在想不出慶帝有什麼理由接受。

    此後,當安鴻宇得知慶帝接受和親的理由,著實令他大吃一驚。此為後話,暫且按下不提。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遼國儀仗終於來到城門下。安鴻宇立即笑著率領文武群臣相迎。那坐在汗血寶馬上的剽悍男子,身著遼國王室的金色服飾,一眼便叫人認出是遼國的大王子。

    遼國的大王子名叫巴圖,是遼國第一勇士,他一下馬人們才發現他身長九尺,朝著安鴻宇等人走過來時,簡直像一座移動的小山。在他身後遼國士兵整齊的站立,幾百人卻沒有一個人發出一丁點聲響。

    安鴻宇不由得在心中嘖嘖稱奇,這樣的軍紀,實在不多見,不是常年帶兵的將領,訓練不出這樣有素質的士兵。拋開心中的想法,安鴻宇上前用遼語說了一串官方恭維的話來,大王子巴圖點了點頭,他目光如炬掃過前來迎接的眾人。

    父皇說過,這些年來之所以同慶國相安無事,乃是因為慶國有一員悍將,用兵如神,在他沒死之前,遼國是輕易不動慶國的。巴圖第一次來慶國,但是他很想見見父皇口中那位用兵如神的悍將。

    只是環顧了一圈,並沒有見到父皇形容的那位悍將,不由得有些失落。不過想想,為將者都有一份傲氣,那位既然是慶國的戰神,定是不願來迎接他的。不由得用遼語問詢安鴻宇道:「早就聽聞慶國戰神大名,不知可有機會拜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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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鴻宇先是一愣,同白致遠對視一眼,接著笑著用遼語回答道:「王子殿下說的可是戰王爺,他多年前突發惡疾,至今仍臥病在床。」

    巴圖一聽,頓時驚詫不已,父皇所害怕之人竟然是一個躺在床上的將死之人?到底此人有多麼大的能耐,就算他臥病在床也依舊是父皇的一塊心病。

    巴圖雖然是遼國第一勇士,但是他一生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父皇,如今遼國的君主,在他的心中,父皇依舊是這世界上最厲害的人,遼國史上最強的勇士,連父皇都害怕的人,讓他產生了極強的好奇心,誰知道此人竟然臥病在床,長達數年了。

    接下來巴圖顯得興趣缺缺,他此次前來只有兩件事,一來是見一見父皇口中那位悍將,二來是完成遼國和慶國的和親。他常年為遼國征戰四方,於慶國和遼國的關係其實並不瞭解。而安鴻宇也看出了巴圖其實並不像五王子那樣熟悉大慶。

    如雪很快從城外回來,為白流蘇帶回了城外的消息。白流蘇揮退眾人,令長歡在外頭守著,然後再聽如雪稟報。

    「小姐,奴婢看到那位王子帶了足足一百車的禮物,且那王子身長九尺,壯碩無比,長得就跟座小山一樣,甚是嚇人哩。」

    白流蘇斂眉,問道:「你看他約摸多大年歲?」

    「看他滿臉鬍鬚,該有四十歲的樣子了。」如雪仔細回憶著在城外的所見,又跟白流蘇說了許多,此次遼國非但禮物帶了許多,連士兵也帶來了五百。這在從前,那是僅此一回了。往年遼國五王子來訪,最多帶兩百人便不得了。這一次大王子居然帶了五百,除開雜役,竟有三百精兵。

    「竟然帶了三百精兵?」白流蘇暗暗心驚,這遼國大王子若不是有意挑釁,便是不知兩國來往的規矩。任哪個國家的君主,敢讓一個尚武之國的王子帶著三百精兵直入皇城?

    果然巴圖意欲京城,卻被安鴻宇擋住。安鴻宇委婉的說明讓巴圖把三百精兵留在城外,只是話說的再委婉,可是這意思卻硬朗的很。巴圖自然不肯,硬要上前,卻被安鴻宇一擋。

    這一擋便讓巴圖琢磨出門道來了。別看安鴻宇溫文爾雅一介書生的樣子,實則內功深厚,其功力到了何種程度沒人得知,但是攔下小山似地巴圖卻輕鬆的狠。安鴻宇臉上依舊帶著笑,繼續用遼語解釋道:「從前五王子來訪,便就是如此,某非故意為難大王子,還望大王子體諒。」

    白致遠上前唱起了白臉,笑道:「我國皇帝已在宮中設下重宴等候,還請大王子莫要誤了良辰。」

    見二人這一番解釋,巴圖最終同意留下了三百精兵。其實他也不怕,只是覺得被安鴻宇下了面子而已。留下來的雜役僕從看似普通,實際上也暗懷絕技,他倒是不擔心來慶國會遇到什麼危險。

    就這樣,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皇城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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