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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話 我回來了那你呢? 文 / 站在邊緣的蝸牛

    茨城大學海邊的那顆岩石。

    陸桐雅站在上面,舉目眺望。總覺得從海的對面,從那個地方射來了一注目光,她每次站在這個上面的時候都在幻想微生會不會坐在陽台,也在觀望著茨城大學的景象。他視力那麼好,說不定能看到自己呢?

    每次思及此,她都會對著那邊傻傻地笑……希望微生能夠看見吧。

    她甚至有時會神經質地對著大海揮手,喊幾聲,「微生,我想你了!」做完以後,她的心裡會被一種奇怪的幸福感填滿,她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那個青蔥歲月,默默暗戀微生的日子。

    想起那個穿著粉紅色襯衫嫩得一塌糊塗的微生,想起那個穿著黑色襯衣酷得天翻地覆的微生。她的老公是死神,她的老公那麼帥……她能夠對著記憶中的美男高興一整天,發一整天的花癡。

    天色越來越暗,燈光徹底熄滅。今夜的天空沒有星海,周圍一片漆黑,對岸的家早已不見。陸桐雅失落地歎氣,轉身輕輕躍下,玉足在海面一點,輕巧地飛到岸邊。

    她沿著海岸慢慢往回走。

    手指輕輕擦著死神之戒,思考著最近一直纏繞著她的問題。

    契約沒消失的原因,真的是因為她不是沈家的後人嗎?

    如果不是,她又是誰?難道這裡面還隱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嗎?可是對此她毫無頭緒,應該從哪裡入手呢?是不是該回衝南島找一找姥姥呢?

    沈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失蹤的失蹤。如今姥姥是唯一的線索。

    頓步,迎面感受冰涼的寒風。冬季到了,這意味著聖誕節和平安夜也快到了,她的生日和春節也即將來臨。

    側過頭,視線再次轉移到那座小山峰上。

    曾經她對微生承諾過,陪他過每一年的春節,如今看來還真應了微生的那句話,不要輕易承諾,因為人類總會因各種「不可量力」的原因而毀約。

    周圍很靜,沒走太遠,隨著吹來的風,她聽見前方有隱約的爭執聲。越往前走,爭執的聲音越是清晰,她不願湊熱鬧,思考了一會兒後乾脆轉身往返方向而去。但沒走太遠,後面傳來一個急促的腳步聲,還未等她回頭看,一個猛烈的力量襲來,推得她腳步踉蹌,險些摔倒!

    回頭間,一個熟悉的胖臉映入眼簾,她略微皺了皺眉,伸手抓住來者。

    這個人……她見過。

    「讓開讓開~!」來者不耐煩地揮手,想甩開她,肥胖的圓臉皺在了一塊兒,陸桐雅越看他越覺得熟,「你、你是……」

    「趕緊滾!」胖子囂張跋扈的聲音又大了些,可裡面有難掩的恐懼。陸桐雅這才發現胖子手臂上和胸口處全是血!

    可她仔細觀察後,她沒有發現胖子身上有任何傷口。這血難道是……也是在這時,她猛然醒悟,這個胖子是李優容的未婚夫!

    那次在醫院她撞到了李優容,而這個胖子應該……

    「喂~!你幹什麼壞事了?!」陸桐雅一把揪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走。可胖子的力氣也很大,他猛烈爭執著,嘴裡罵罵咧咧,「你他媽趕緊給我滾,小心爺打死你!」

    在兩人抓扯之中陸桐雅突然瞅到胖子右手食指上有一枚戒指……她一顫,頓了頓。在這個空隙間,胖子抽身拔腿而跑。

    他一邊跑還不停回頭看陸桐雅。越看他面目表情越是扭曲。後來甚至腿軟得摔在了地上,連滾帶爬往遠處退去。

    「咦?」陸桐雅終於回過神,順著胖子消失的地方看……剛剛那個是死神之戒?微生也給他戴上了?她記得微生說過,這個胖子和他簽訂過契約,每年都得殺死自己的孩子。看來不僅是這樣,因為微生並不是一個喜歡用死神之戒的死神。他給胖子戴死神之戒幹嘛?折磨他?

    他們之間有過很嚴重的過節?

    空氣中血腥的味道濃重了,陸桐雅又轉身往血腥味飄來的地方快步跑去。沒跑太遠就看見……

    沈白攙扶著李優容正慢慢往她的方向走來。

    而李優容受傷了,她的腹部正在流血。

    陸桐雅連忙跑過去,也扶住她,「怎麼了?剛剛那個胖子弄的?」

    沈白看她一眼,表情極為憤恨不甘。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歎口氣作罷。

    「我沒事,只是輕傷。」李優容抬頭,勉強對陸桐雅扯出一個微笑。陸桐雅一愣,突然想起了曾經她帶著李優容去看病,醫生告訴她說,她以後很難再有孩子了。當時李優容也只是這樣淡淡一笑。

    好在李優容的傷確實不太嚴重,在學校醫務室做了處理後血止住了,後來陸桐雅得知,李優容的傷不是胖子造成的,而是沈白。

    據說,當時胖子和李優容在拉扯爭執,而沈白一直在樹林裡,聽著二人之間的對話,後來他實在聽不下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真拔刀了,直接拿著隨身攜帶的手術刀往胖子身上捅,結果李優容及時制止,且上前為其遮擋,後來沈白及時收手,不然李優容今天絕對要進醫院急救室了。

    把李優容送回了寢室後已經很晚了,陸桐雅與沈白並肩走在空無一人的小道上。陸桐雅時不時側頭看沈白一眼,沈白一直垂著頭,默不作聲。

    「你喜歡她?」一直沒有對話交流的二人,陸桐雅第一句話說出就嚇得沈白咳嗽了好幾聲,然後抬頭,盯著她,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哪兒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啊。」陸桐雅笑,「更不是大冬天,晚上跑出來在樹林裡乘涼的人。李優容傻,你以為我也傻嗎?」停住腳步,她偏著頭對沈白笑,伸手揉著他的發,沈白個子不高和她差不多,被她揉了幾下,特別惱火憤恨地拍掉她的手,罵了一句,「別說的自己很聰明一樣。」

    「這和聰明無關。」陸桐雅收回不正經的笑容,「別忘了,我可是你姐。」然後又不正經了,「沈家的人幾乎死光了,我可是你為數不多的親人,你明白嗎?」

    「切~」沈白無所謂的哼哼。

    「難道天才的你,還不敢承認喜歡她?說,是不是一直跟蹤人家,然後尾隨到了海邊,看到胖子欺負你喜歡的女人,你其實……是想殺了他的,對麼?」

    陸桐雅這話一說,沈白眼中頓時閃爍著精光,他點了點頭,「看來你沒那麼笨。」

    「==」這小孩兒,真他媽難以溝通。

    「你們女人都這麼傻嗎?」他又問,「明明這麼渣,偏偏還有人喜歡。明明知道自己會受傷,你說她怎麼還……」

    「哎~」陸桐雅歎口氣,想著胖子與微生簽訂的契約,愛上這樣的男人,注定是個悲劇,「小白,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你一定一定……」陸桐雅一頓,沈白被她的話也勾起了好奇心,正抬著頭認真地盯著她,期待著下文。

    「一定,找個時機,把那個胖子殺了。」陸桐雅淺笑,然後轉身揮手與他告別。

    不然,沒有其它的辦法。

    只有死人,才是越走越遠的,只有胖子死了,李優容才會更快的死心,若將青春都耗在那樣一個悲催的人身上,太不划算了。

    那個胖子,他連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幸福都無法掌握,不可能再給李優容的幸福了。

    慢慢走到宿舍樓下時,宿舍門已經關了。看著緊閉的大門,她反而笑了笑。突然想,如果她跑到微生的門口,告訴他自己無家可歸了,想讓他收留一晚,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

    如果他願意,還會不會讓她進他們的臥室,還會不會讓她睡他們的床,甚至還會不會對她有感覺……想著想著,她的臉竟然紅了。

    轉身之際,一朵美麗的雪絨花落在她的手背,微涼慢慢化開,侵入皮膚,流入心谷。抬起頭,仰望飄飄而灑的天際。

    這是今年冬天,茨城的第一場雪。

    順著飄落而下的白雪,她的視線一路落到……他的身上。

    他不知在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她竟然沒有察覺,從他的身上流露的氣質能夠與整個天地融合,他不管存在於什麼地方都顯得那麼融洽,和諧。

    儘管他有著一頭正常人不會有的齊膝長髮,那麼柔順,在白雪的映襯下散發著點點的柔光。

    他好美啊。

    美得讓人心碎。

    臉上那道駭人的溝壑已經消失不見。比雪更加白潤剔透的臉融合在雪中,時隱時現。那雙會勾人魂魄的眸,柔和如同秋水,蕩漾著碧波,與暖意。

    只需一眼,就可沉醉。

    「隆迪……」陸桐雅的腳已經不聽使喚在慢慢向他靠近,「……你的臉?」

    隆迪看著她,斂下眸,淡淡一笑。這個簡單的表情,要做出,需要很大的勇氣。雖然他看起來如此平靜,如此完美無瑕,可那傷痕已經從臉上轉移到了骨髓深處,他每動一發,便能牽扯致其全身。

    不久前,獸用了所有的精力為他修復了臉上的疤痕。獸當時就看愣了,儘管他也是以嫵媚迷人的美貌自居,可在隆迪的面前,也覺得自慚形穢。

    可這樣的美是不正常的。對外貌頗有研究的獸,在給隆迪修復的期間,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隆迪,我想……你的外貌才是你最終的武器,對嗎?」獸問。

    在上一世,陸桐雅還是死神的時候就不允許別人窺視隆迪的外貌,他是她的專寵,只能被她所見。平時與外人相見時都有薄紗掩面,除了那雙眼睛,獸對隆迪的外貌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後來隆迪被毀容,他所見到的只是那塊沾滿鮮血的紗布。

    「我明白你為什麼能平靜的對待她了。」獸無力地笑笑,「因為她沒有對不起你。對嗎,隆迪?一切都只是你的計策,你太陰險了。」

    隆迪看他,不語。

    「你這張臉是有魔力的。沒有人見了會不愛上。隆迪,當初微生毀掉你的容顏,還有另外的原因?對嗎?」獸終於明白了,有很多很多的疑問,在他替隆迪修復容顏之後徹底明白了。可一切都太晚。

    他驚詫地看著眼前的隆迪,這個他自以為瞭解的人,甚至還曾經佩服過的人,原來他才是……最終的幕後黑手。

    他或許是一步一步的,造就了今天。

    可一切已然太晚。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與他抗爭。或許,連陸桐雅和微生都沒有這個力量了。他才發現,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

    「喂、喂、你們快來看啊,陸小三兒和男人在約會!」宿舍樓上,原本是為了打開窗戶看雪的黎小英卻看到眼下這一幕。

    「哇~美男耶~!陸小三兒不錯啊,這白天還裝癡情,晚上就和野男人勾搭上了啊?!」

    「你怎麼說話呢!什麼裝,什麼野男人!我看野男人也比微生好,我們小三兒是想通了,想通了!你們別瞎說!」黎小英總是在各種時候拚命維護陸桐雅。

    「你們讓開點啊,讓我也看看!」

    「別吵別吵!」

    雪還在下,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潔白的雪觸碰到大地的剎那,化作水散開,親密地與大地相貼合。

    陸桐雅走到隆迪的面前,已經無法再靠近了,她才慢慢停下了腳步,看著熟悉容顏的人,她彷彿回到了曾經。

    似乎有點不可置信,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溫熱的手心貼上他冰冷的臉頰。沒錯,還是這個溫度,他的身上是冰冷的,曾經她總是擔心他會冷,所以她說……

    「隆迪,你冷嗎?」

    「隆迪,你冷就抱緊我,好嗎?」

    「隆迪,讓我也抱緊你吧。」

    微微顫抖的手指順著他的臉頰,一路撫摸上了他的黑髮,勾起一縷髮絲,她深深凝視。

    「你真的回來了。隆迪,你真的可以回來。」驚喜地抬頭,她動情的看著他。隆迪恢復了容顏,她心中對他的愧疚便少了很多,一些悲傷的情緒也總算得到了些許安慰。

    隆迪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片刻之後,他說,「是的,我回來了。所以你呢?」兩人之間飛下了一朵白雪,「也要回來嗎?」

    「……」陸桐雅聽懂了他的話,神思一散。突然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了。

    冬日的茨城很靜,下雪的夜晚更靜。與這邊的沉默不同的是,那邊的燥熱。

    「喂,你們看,他們怎麼就像曾經的戀人啊?你看那眼神。」黎小英已經把珍藏多年的望遠鏡拿了出來,「不對啊,小三兒十七歲就和微生在一起,按理說他們才是初戀吧?你們說是麼?」

    放下望遠鏡時,她發現屋內其他的小夥伴已經各自想辦法在觀看了。

    有人調著照相機的焦距,有人用書和紙頁自製「望遠鏡」而且早已開始了熱烈的討論。

    「你傻了吧,十七歲算什麼初戀啊,初戀應該是那種青梅竹馬,從幼兒園開始的戀情,說不定這男人是呢。」

    「是的是的,你看那眼神,絕對不是認識一兩天那麼簡單。你們想啊,和微生在一起的時候,聽說微生的佔有慾很強,肯定不允許小三兒和其餘男人有所牽扯,所以他們肯定不是十七歲後認識的,是之前。」

    「他們認識的時間或許比微生長多了,你敢賭麼?」

    「哇~!我覺得第三者可能還不是李優美,說不定是這貨!陸桐雅被微生捉姦在床,然後微生一怒之下和她分手了,小三兒懊悔不已,所以才不要臉的去挽回,微生為了氣她,才找了李優美,你們覺得有沒有可能?」

    宿舍裡的女人已經開始自行腦補,用各種言情劇的狗血劇情套在了陸桐雅的身上。黎小英自覺不是對手,乾脆歎息一聲,拿著望遠鏡繼續觀看。

    而那邊……

    隆迪突然抬頭,視線直接掃到陸桐雅宿舍窗口,幾束淡淡的光線在窗戶後迅速逃竄,然後他垂頭一笑,「看來……我們還有觀眾。」

    陸桐雅猛然回頭,看向宿舍窗戶,拍了拍頭,懊惱一聲,「這些八卦的女人。我回去又要被審問了。」但也好在這個插曲,讓她回過了神,不知為何,她剛剛竟然想答應他了。感覺嘴和腦子都不聽使喚。

    「我、我先回去了。」她只想趕緊離開,讓頭腦清醒清醒。可剛轉身走了沒兩步,隆迪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還回得去麼。」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句話透著一種滲骨頭的寒意,她打了一個冷顫。突然覺得背脊處一片冰涼。可再回頭時,隆迪明明在對她溫和的笑,他抬了抬頭,示意緊閉的宿舍大門。

    他的那句話只是說,她回不去宿舍了?

    「沒關係,我有辦法。」甩開隆迪的手,不敢再看他一眼。轉身逃似的往宿舍跑。隆迪一動不動地站在她的身後,淺淺笑著。

    陸桐雅……你回不去了。

    ------題外話------

    你們能猜到麼……其實這背後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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