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再生間隙 文 / 孟津
明安璨將那日從箱子裡挑出來的東西拿在書房裡一一審視,這硯台是上好的石青硯,磨出來的墨,極濃又黑,寫在紙上不易脫落,可保存長久,沒想到明安傑這個不學無術的,挑選東西的眼光倒是不錯的。
聞秋從屋外進來,看著正在練字的明安璨小聲說:「小姐,大少爺來了,在院子裡呢。」
明安璨有些疑惑,他來幹什麼,自己與他素無交集,以前見面不是視而不見就是挖苦諷刺,今日怎麼還送上門來,心裡想著,嘴裡卻說,「快請。」
明安傑今日穿一件素色長衫,越發顯得身材修長,見明安璨從屋中走出來,溫和的笑著:「二妹妹在練字麼?」
明安璨笑笑,示意他上座,自己拿來茶水,仔細泡起茶來,她的動作嫻熟優雅,茶水升起的霧氣繚繞中,一雙美目黑白分明,白皙的幾近透明的皮膚泛起微微的紅,明安傑感歎,什麼時候二妹妹竟出落的如此美貌,猶似天仙了。「大哥,請用茶。」
明安傑被這麼一叫,慌得一下子離了椅子站起來,有些不敢置信道:「二妹妹,二妹妹原諒我了?」
明安璨有些不明白,這人做了什麼要自己原諒的,為什麼對自己客氣稱呼他一聲哥哥如此激動,轉念便明白了,如今自己變化太大,他自是接受不了的,為掩飾,只好歉意的說:「哥哥說的什麼事,璨兒都忘記了。」
明安傑以為她不想再提及往事,訕訕的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想想便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遞到明安璨面前,小心翼翼的說:「我知道二妹妹性子靜,不愛和庭兒一起打鬧,原本聽說你病了以為還沒好,就找了這東西,給你打發時日看。」
明安璨接過一看竟是一本手抄本的玄國志,這本書寫的是玄國的地理構造和風土人情,市面上極少見,她從前也只是聽張穆皓提過,沒想到今日竟能見到,十分驚喜:「這是從哪兒得來的。」
明安傑見明安璨喜歡,也不多說,「妹妹只管看就是,等明兒我再尋了好書,再給你送來。」說罷也不坐會兒,笑容滿面的走出門外。
明安璨看著腳步輕快的走出門外,低頭打量手中的書,這肯定花了不少功夫,要不然也不會弄得皺皺巴巴,明安璨掩書沉思,這個明安傑,上一世難道自己錯看了他?
天氣漸漸熱起來,玉蘭樹上有蟬開始整日的聒噪不停,明安璨換上了明安傑帶回來的綢緞做的夏衣去湖邊乘涼,丞相府裡有一片巨大的湖水,因為當年娘親特別喜歡,爹將他改名為雲湖,為著娘的名字裡有個雲字,這裡地勢底下,湖中央有一巨大的涼亭,四面開著四條小徑,在湖中排開,遠遠的竟像是湖上的小路,十分雅致,天氣轉熱,老夫人來了興致,要在望月亭裡賞荷,明安璨到了的時候,亭子裡已經或坐或站熙熙攘攘全是人。
「祖母,這裡好生熱鬧。」明安璨走過去,逕直走到明氏身邊。沒等明氏說話,抬頭看了站在不遠處的明淑庭一眼,忍不住稱讚道:「四妹妹今日可真漂亮,這織錦穿在你身上,真真是值了。」
明淑庭一聽,驕傲起來,臉上也忍不住笑出來,一旁的明安鈺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她搶了去,眼中閃出一絲恨意,明安璨起身走到他們中間,左邊是明安鈺,明淑鈞,右邊是傷口才痊癒的碧玉和明安庭的大丫頭梅香,聞秋和桃華跟在自己身後,這亭子的東南角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給包圍了,明安璨正要說話,眼角瞥見明安鈺伸手朝自己袖口內處摸去。明安璨冷笑,果真是等不及了,正要離開,轉念又想,何不湊個熱鬧,看看她到底要玩什麼花樣。
明淑鈞見明淑庭得意,立馬擠上前拍著馬屁,「誰說不是呢,府裡就四姐姐能襯得起這樣的布料了。」話沒說完,明安璨直覺腰肢被誰猛地推了一把,身子受不住猛地朝前撲去,有了剛才的打算,她右手一把拉住聞秋的袖子將旁邊的明淑鈞推了一把,借力閃到人群後面,裝作站立不穩的樣子,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順勢一把抓住明安鈺的衣裙下擺。
「啊,啊!」人群中亂作一團,幾聲慘叫連連發出,眾人皆滾做一團,連帶著還有衣服破裂的撕拉聲,明安璨見狀痛苦的大呼,「祖母!」
方嬤嬤一瞧,明安璨小小的身子被擠出人群外,不知是誰猜了她的腳踝,痛的滿頭大汗,不等老太太吩咐,立馬走上前將其扶起。
「啊!娘,我的衣服!」被一眾僕人推開後,明淑庭剛剛站穩,便瞧見自己的衣服被利物劃的慘不忍睹,一條條絲線亂七八糟的掉下來,大大張開的口子像是一個怪物,醜陋的貼在明淑庭的身上。
周氏一個箭步走上前去,她不是擔心衣服,而是擔心自己的女兒有沒有受傷,見著周氏焦急的走向自己,明淑庭放聲大哭起來,「娘,我的衣服可怎麼辦啊?」說罷便回過頭,一眼便瞧見站在自己背後的明淑鈞,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臉上,「就是你,剛才就是你站在我的背後的!」
明淑鈞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委屈的就要哭,站在老夫人身邊的馬氏捏緊了手中的茶杯,可礙著自己是個姨娘的身份,不能貿然開口,生生的忍下了,心中卻是對明淑庭恨得要死。
明淑鈞見自己馬氏沒為自己出頭,周氏臉色明顯不好,轉身就朝著明安鈺吼道:「不是我,當時她站在我背後,我被人推了一掌,不是你還有誰。」
明安鈺慌亂中也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自己的確是拿出步搖藉著明安璨的身子把衣服劃了個稀爛,可是大傢伙怎麼就滾成一團,她自己也不清楚,只得委屈說:「不是我。」
明淑鈞氣急攻心,哪裡還聽得她狡辯,這件事情自己沒做,若是被母親誤會了,那以前的討好都白費心思了!「不是你還有誰,當時四姐姐挑這布料的時候你就非常不舒服,得不到就要毀了它,不就是你想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