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驀然回首 文 / 十九週年
年關的步行街是擁擠熱鬧的，若是從上空看去，整個步行街都佈滿了人群。而此時在步行街中段的小廣場上，人群格外集中。在這個不過百來平米的廣場上，人們圍著一個木板搭建而成的建議高台，正饒有興趣地看著站在高台上的男孩。
男孩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左右，處於尚未完全褪去青澀的年紀。然而他卻是和同齡人有些不同，儘管他的臉上帶著些許拘謹，但更多的是自信的笑容，笑的很乾淨。
過往的人們，在看到男孩手中的麥克風和音響後紛紛佇步觀看，等待著男孩的演唱。
隨著旋律緩緩響起，人們紛紛意識到男孩要演唱的歌曲，正是最近很火熱的《老鼠愛大米》。也有一些很喜歡這首歌的青年男女眼睛一亮，似是極為期待。
而對於台上的莫秋風來說，旋律聲響起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平復了悸動的心情，將自己整個人代入到這首歌中。
要論對歌曲的瞭解，在現在這個世界上，對這首歌最為瞭解的莫過於他了，就連前世的原作者楊啟剛亦是比不上的。
他清楚這首歌的原版，也參與到了這首歌的改版，在旋律中增添進了自己的瞭解，成為這首歌的新主人。
「我聽見你的聲音，有種特別的感覺。讓我不斷想，不敢再忘記你。我記得有一個人，永遠留在我心中，哪怕只能夠這樣的，想你。」
當旋律跟上的時候，莫秋風緩緩啟唇，帶著緬懷的神情。
－－
「秋風，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呃？」
「怎麼了？不行啊？」
「啊？我為什麼？」
「傻瓜，因為我喜歡你啊。」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談戀愛。」
「哈哈，你好傻，不會談我來教你。」「快說，你答應不？」
「啊？哦，嗯。」
「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女朋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你要記住，從今天起只能看我一個女生，只想我一個人，不然我會生氣的。」
「啊？哦。」
「嘻嘻。」
－－
曾經，有一個人那麼清晰地存在於他心中，讓他日日思夜夜想。他做到對她的所有承諾，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疼她愛她呵護她，將她當做他的世界。
可惜，正如大多數初戀會消逝一般，他和她最初也沒能走到一起。說不上是為什麼，也許是他還沒有真正學會怎麼愛一個人，也許是她厭倦教他的過程，也許，只是他們不適合。
總歸，他和她，淡淡的分開了，在那個屬於秋天的季節。
在人前，在台下所有人眼前，莫秋風在今生第一次流露出前世那帶著愁緒的緬懷。他一直以為重生後也許能夠拋卻那段往事，卻不曾料到，初戀對於一個人的影響到底有多深。
時至今日，他依然能回憶起那個女子的笑顏，宛如綻放的曼珠沙華。對他而言，她是毒，讓他上癮，入他骨髓，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讓時間慢慢沖刷有關於她的回憶。
愛情這東西，著實害人不淺吧？
帶著傷感的歌聲響起，和現今流傳的《老鼠愛大米》那舒緩輕快的曲調不同，男孩的唱調是屬於傷感的，帶著對愛情的緬懷，令人沉迷，以至於忽略了男孩那尚未完全褪去的稚音。
原本有些喧鬧的人群緩緩安靜下來，靜靜地聆聽男孩的演唱，更多人隨著男孩的演唱而輕和著。而這些人中，多數是年長者，那些處於愛情年紀中的少年、青年此時還不太懂愛情的苦澀。對他們而言，莫秋風唱的很好聽，帶著低沉的感覺，而不是苦澀的愛意。
「如果真的有一天，愛情理想會實現。我會加倍努力好好對你永遠不改變。不管路有多麼遠，一定會讓它實現。我會輕輕在你耳邊對你說，對你說。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不管有多少風雨，我都會依然陪著你。我想你，想著你，不管有多麼的苦，只要能讓你開心，我什麼都願意，這樣愛你。」
唱到**部分，莫秋風的聲線提高，為了釋放自身對歌曲的感想，下意識的做出一些手勢。而在台下的人們眼中，男孩在這一刻突然有一種潛質。
一種，在鎂光燈下受人們追捧的潛質。
他像明星一般，在這木製簡易高台上，突然就綻放出了屬於自己的光芒。那麼的耀眼，以至於台下的人們都有片刻的失神，好似看到一個生來就注定帶著光芒的星辰一般。
有幾個少女，更是訝異的摀住嘴，異彩連連地看著台上的少年。
相比周圍訝異的人群，莫秋柔和莫秋震的表情倒是顯得正常許多，他們對莫秋風的優秀早已經免疫。而之前莫秋風演唱時候流露出的情緒，兩人還感受不到，只覺得莫秋風唱的很平時一樣好聽。
在莫秋風唱完後，兩人帶頭鼓掌，安靜的廣場上，那幾道鼓掌聲極為明顯。漸漸的，稀落的鼓掌聲伴隨而起，漸漸擴大到熱烈的程度。有一些青年男女，更是在台下連呼『再來一首』之類。
拿著麥克風的右手順勢垂下，莫秋風幾個呼吸間平復了一下臉色，剛才的些許潮紅逐漸恢復，臉上帶著些許的笑意，對剛才自己的表現極為滿意。
至於剛才那因為初戀流露出的緬懷情緒，早已消失不見，許是被他重新沉入心中。
回憶，無論是美好的還是缺陷的，無論是開心的還是傷感的，都如同美酒一般，只有在珍藏中偶爾品味，才能感受到其中的醇香。
「大家說，這位小兄弟唱的好不好？」
一旁的推銷人員對熱烈的人群極為滿意，上台後，主事的男子拿著麥克風對著下面的人笑著問了一聲。
「好。」「好樣的。」「再來一首啊。」
「呵呵，看來大家很滿意啊。」
男子笑了笑，調笑地說道：「知道為什麼能唱的這麼好嗎？因為用的是我們公司新推出的產品，完全無損演唱者的音質，甚至還能修繕後經音響播出。」
一邊，莫秋風聞言古怪地抽了抽嘴角，卻是沒有去反駁這名男子的話語。倒是台下的人們，有一部分的人聽過之後有些意動地看著一邊的卡拉ok設備。
之前的氣氛，被莫秋風完全引爆，這些圍觀的群眾，也不由得起了唱歌的想法。加之現在是年關之際，恰好可以應了歡樂的景。
也許可以買一套回家玩玩？也許自己也能唱的這麼好？
對於自己造成的影響，莫秋風自然是不知道的。在男子笑著和他說可以挑選獎品的時候，莫秋風卻是只挑了那個口琴，而不是一邊更好的獎品－－卡拉ok設備。
對此，周邊的人略顯訝異，即便是推銷人員自個兒，也有些意外，被莫秋風弄得怔然了一下。
不過，在莫秋風準備下台離去的時候，卻是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台下的人們，紛紛呼聲，讓他再來一首，推銷人員亦是有些為難，看著他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挽留。
剛才的一番演唱，讓推銷人員對莫秋風印象大改，已經不敢將他當做一般少年看待。
莫秋風不確定要不要再唱一首，畢竟自己的目標此時已經在自己的口袋中靜靜躺著，沒有再唱的必要，但台下人的熱情確實讓他有些意動。
畢竟，大多數人不會拒絕他人的歡呼。
目光一轉，看到莫秋柔和莫秋震此時正面帶激動，似在為莫秋風能受到歡呼而與有榮焉。同時的，兩人也和他人一樣以期待目光看著他，等著他再來一首。
如此，莫秋風便不再拒絕，重新來帶高台中央，莫秋風面帶微笑地看著台下的人們，「首先，謝謝大家的支持。」
和剛上台相比，此時的莫秋風倒顯得平靜許多，那種和舞台契合無比的氣質也更為明顯。
他的禮貌，讓台下的人們更為滿意，紛紛笑著打招呼。而做為焦點的莫秋風想了想，詢問下方的人們道：「既然大家那麼喜歡，我就再唱一首，大家希望我唱什麼歌？」
「同桌的你。」這是被莫秋風勾起緬懷的年長者的回答。
「愛。」這是處於戀愛期間的青少年男女的回答。
「海闊天空。」「水手。」這是正值熱情似火年紀的少年的回答。
「童年。」這是和莫秋風年齡相仿的少年的回答。
童年？
清脆的回答聲在人群中響起，莫秋風下意識的看了過去，入眼的是一名小女孩，恰恰是剛才在電影院見到的少女蘇曉雯。在之前分別的時候，他們互相交換了姓名，莫秋風現在還有印象。
原來，蘇曉雯正和幾名小夥伴在步行街閒逛，就遇到了莫秋風這一檔事，聽過莫秋風唱的《老鼠愛大米》後，也感覺少年唱的很好聽，不由得出聲提出了自己喜歡的歌曲－－童年。
莫秋風對其微微一笑後，拿著麥克風輕聲道：「那就來一首《童年》吧。」
雖沒有得到滿意的曲目，不過周邊的人們還是安靜了下來，等待莫秋風的演繹。一邊，推銷人員也將曲目調到了《童年》的伴奏。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聲聲叫著夏天。操場邊的鞦韆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拚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
和剛才的《老鼠愛大米》相比，一首童年要顯得歡快許多，加之大致也符合莫秋風的年紀，倒是受到了不少的歡迎。
而在這首歌上，莫秋風充分發揮了自己還未發育聲帶的優勢，以帶著些許童音的唱調來演唱這首歌，吸引力不少女子的美目注意。
說來，剛步入十三歲的他，除了體型之外，近期莫秋風已經感覺到喉嚨處發癢的徵兆。想來，再過不久他就將再次步入『破嗓子』的人生階段。
不管如何，第二首歌的演唱依舊很成功，落下最後一個音後，依舊是掌聲雷動。在人群中，蘇曉雯也頗為高興地看著莫秋風，為自己能夠被採納而感到小小的興奮。在剛才莫秋風演唱的時候，她還跟著小哼哼了幾句。
「陽光下蜻蜓飛過來，一片片綠油油的稻田。水彩蠟筆和萬花筒畫不出天邊那一道彩。什麼時候才能像高年級的同學，有張成熟與長大的臉。盼望著假期，盼望著明天，盼望長大的童年。哦∼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長大的童年。」
在唱完《童年》之後，莫秋風沒有再逗留，有禮貌地道別後和莫秋柔以及莫秋震三人連訣離開，留給身後人群一個稍顯優雅的背影。
這些人中，在幾年之後莫秋風的往事被人發掘出來時，也曾有記憶力特別好的人回憶起02年的大年初一。猛然發現，那個男孩在台上的一番演唱，已然開始綻放著如星辰般的光芒。
而這些人，也榮幸地成為了莫秋風第一次在人前演唱的觀眾，並且還是免費的。當然，之後當『遠方』之名在國內盛傳之後，他們大部分也成為了莫秋風的鐵桿歌迷。
人生，往往就是這般－－有些事，在回首的時候才意識到其中所蘊含的不同。
包括莫秋風，包括和小夥伴繼續閒逛的蘇曉雯，包括了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