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醒來 文 / 十九週年
「醫生，我兒子情況怎麼樣？會不會有事？」
見到莫秋風被推出來，葉淑琳心中的擔憂再也無法掩飾，連忙抓著主治醫生的衣袖追問。被她拉著的一聲摘下口罩，顯出口罩後略顯豐腴的臉龐，卻是一名三十來歲的主治醫生。
在這個年頭，三十多歲的女性主治醫師可不多見，不過葉淑琳幾人現在也沒空理會這個，只想知道莫秋風的情況如何。
目送著莫秋風被護士推往手術室，這名女性主治醫師頷首道：「病人大體沒什麼事，之所以暈倒是瞬時疼痛感導致。在他身上的擦傷，還有胸口處的內傷都不算嚴重，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就是喉嚨處的淤腫有點麻煩。」
「他頸部受的傷，應該是被硬物砸中的，損傷到了喉嚨。」
比劃了一下喉結和聲帶的所在，這名主治醫師繼續道：「如果是成人還好，這孩子剛好處於變聲期，對日後的發音會造成一定影響。當然，實際情況還得看之後的恢復程度。」
主治醫師的話語無疑在葉淑琳和莫秋柔心中砸了一下，令她們呼吸為之一頓。
對日後的發音造成一定影響
這句話就像夢魘一般在莫秋柔耳邊迴盪，令她下意識抓緊了和葉淑琳交握的手，茫然地問道：「是不是只影響幾天，是不是？醫生？」
「這個」
聽到莫秋柔的話語，主治醫師遲疑了一下，微微搖頭，「會久一點挺久的，也許會一直影響下去。」
一直？也就是一輩子？
宛如掉進冰窟一般，莫秋柔只覺得從皮膚表層到心臟都將凍成冰塊，顫抖著嘴唇卻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一輩子的傷害？因為她？因為她哥哥可能留下一輩子的創傷？不應該這樣的不應該這樣的！
「醫生阿姨，你幫幫忙好不好？哥哥，我哥哥他唱歌很好的，不能，不能被影響到發音的，你幫幫忙好不好？」
拉住狀若瘋狂的莫秋柔，葉淑琳雖然也覺得全身冰涼，疼惜不已，畢竟理智一些，輕聲安慰像是要崩潰的莫秋柔，「小柔，乖，不要吵鬧。」
『乖』這一字好似很有魔力一般，令莫秋柔全身一顫，安靜地站在了葉淑琳身邊，只是精神已然到了莫秋風身邊。
主治醫師看了一眼眼前的母女，頷首道：「我們會盡全力幫助孩子，你們放心。」
這是市內最好的醫院，她的話語至少讓身邊幾人的內心少許平復。輕聲詢問了一兩句，莫守尚隨著主治醫師去往前面開單子，袁蕊陪在葉淑琳和莫秋柔身邊，向著莫秋風的病房走去。
莫秋風被轉入特級病房，這是莫守尚之前叮囑的，希望他能得到最好的照顧。對於他的話語，醫院的人並沒有表示異議。雖然以莫秋風的情況來說，高級病房就可以了，但誰會介意別人送錢的行為？
進了病房，入眼的便是躺在病床上的莫秋風，他還沒醒，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慶幸的是，他現在的臉色要好上一些。而在病床邊，象徵性地擺放著一些儀器，其實也只是在掛著消炎的點滴而已。
倒是莫秋風的脖子上，纏著繃帶，說是敷了特製藥膏，能清除淤血緩解疼痛。
見到莫秋風，莫秋柔眼淚頓時控制不住地流出，又怕驚擾到莫秋風，來到病床邊安靜地看著他。他已經換上病服，身上的血跡也已經清理掉，安靜地躺在床上，若不是手臂上的針管以及頸部的繃帶，只會讓人以為他在睡覺。
「哥哥。」
伸出手想要撫摸莫秋風的臉部，卻在半空中退縮了回來，愣神看著莫秋風，莫秋柔不知要做何反應，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葉淑琳和莫秋柔一同坐在病床邊，見女兒這般，心疼地將其擁入懷中。不過，即便是她自己，看著莫秋風的目光也帶著些許恍惚。
袁蕊就站在兩女身側，臉上也帶著深深的憂慮。從小到大，秋風這孩子一直沒出過事，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那醫生說會影響發音，還有可能影響一生？
天！秋風那孩子在音樂上的造詣她知道，也聽過他唱的《你若成風》和《別在我離開之前離開》，後首歌的光盤她還保存了一份。而現在，如果影響發音的話，會不會影響到秋風在音樂上的造詣？
想到這，袁蕊不由得有些出神，愣愣地看著莫秋風平靜的神色。
怎麼會出了這種事呢？！
「袁蕊。」
耳邊傳來葉淑琳的話語，袁蕊回過神對上葉淑琳的目光，「啊？二嫂，怎麼了？」
「你幫我看下小柔，我去外面給守毅打個電話。」
目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邊呆坐著的莫秋柔，袁蕊輕輕點頭，「好的。」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是該通知二哥，而依著二哥家裡人最重要的性子，想來會直接趕回來。也罷，一家子團聚一次，也許能消去一些影響。
－－
半夜兩點多的時候，莫秋風自混沌的思緒中清醒過來，從昏倒到現在，他隱隱約約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從前世最開始的記憶，到昏倒之前的事情，一件件事情如幻燈片一般，在他的腦海中閃現而過，想要抓住什麼鏡頭，卻只能徒勞看著它們一閃而沒。
那種感覺並不好受，一直到最後的鏡頭閃過後，一道亮光才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像他重生之前那般，伸手準備握住那道光的時候，眼睛便睜開了。
病房外，月色正皎潔，淡淡的月光透進窗戶灑在地上，因著光線折射的緣故，讓病房為之帶著朦朧的亮度。
胸口處和頸部傳來些許的不適，相比昏倒之前倒是好了一些。不過，在轉動頭部間，頸部的繃帶令他大感皺眉，尤其是喉嚨處的些許燒灼感，令他心中有些明悟。
但願，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莫秋風看到了趴在床邊睡著了的妹妹，她蜷縮著雙手枕在病床邊，眼角似乎帶著淚痕，即便是睡夢中，也皺著秀眉一副擔憂的樣子。
頭和頸部不適，莫秋風只能輕微轉動，在看到她全身上下沒出什麼事之後，心下鬆了一口氣，只要她沒事就好。
片刻後，喉嚨處的燒灼加上口渴感，令莫秋風皺了皺眉頭。這是藥物注射後的正常反應，令他口渴無比，嘴唇似乎也有些乾裂。
這可不好受，令他下意識準備起身倒水。然而，在他剛有所動作的時候，右手卻是碰到了莫秋柔的手臂，驚醒了剛剛睡著沒多久的莫秋柔。
睜開眼，便見到莫秋風已經醒來，眼中的朦朧瞬間消散，瞬時紅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抱住莫秋風的上身，「哥哥，哥哥，哥哥。」
他能清晰感受到莫秋柔心中的擔驚受怕，能感受到她的不安驚恐，這令他心中一酸，雙手環住妹妹的小身子，正打算開口，卻是控制不住喉嚨處的不適，發出幾聲咳嗽。
這幾聲咳嗽，除了讓妹妹著急地關懷詢問之外，也讓睡在一邊的葉淑琳醒了過來。睜開眼，原本睡在自己身邊的女兒不知何時到了莫秋風病床邊，而兒子已經醒來，卻是正在咳嗽。
連忙從床上起身，葉淑琳打開一邊的床頭燈，關切地詢問道：「秋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止住了咳嗽，莫秋風撫摸了幾下頸部，深呼吸後開口：「我沒事，就是有點口渴。」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說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聲帶扯動的時候，也帶給他一定的不適感。而且，相比以往，他現在的聲音很沙啞。
沙啞的聲線傳入耳際，葉淑琳和莫秋柔心中一顫，前者不敢有任何神色表示，連忙為莫秋風倒了開水。而莫秋柔，在聽到莫秋風沙啞的聲音後，忍不住拉著莫秋風的手貼在臉上，「哥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怪我好了。」
「傻小柔。」
莫秋風扯出一個微笑，扯出自己的右手，在她的腦袋上揉搓幾下，「我怎麼會怪小柔的」
「可是，都是我哥哥你才受傷的，都是我的錯。」
微微搖頭，莫秋風將莫秋柔的小身子湧入懷中，輕拍著莫秋柔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乖。」
這一字傳入莫秋柔耳際，腦海中浮現的是和莫秋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的歡聲笑語和他的輕柔寵溺。一幅幅畫面本就是最美的回憶，配上現在那稍帶沙啞的聲音，令她眼眶紅潤，啼泣著鼻子窩在莫秋風懷中，「哥」
一邊，倒水過來的葉淑琳見到兄妹倆這般，心中雖然還在擔心莫秋風的情況，不過唇角還是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小風和小柔，是她這一生最為寶貴的財富，他們能這般融洽，也是她的心願之一。
將倒好的水遞給莫秋風，葉淑琳關懷地詢問道：「秋風，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如果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知道嗎？」
喝了點水，稍微緩解了口渴的不適後，莫秋風只覺得喉嚨處的燒灼感也輕微不少。微微搖頭，莫秋風笑著安慰母親和妹妹，「我沒事，就是喉嚨有點不太舒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聽及莫秋風說到喉嚨，葉淑琳和莫秋柔皆是身子一顫，沉默沒有應答。莫秋風不是傻瓜，見到母親和妹妹的反應之後，他能猜測到一些東西。想來，自己的喉嚨情況不容樂觀。
有過前世的經歷，他很清楚，若是變聲期時候不注意喉嚨的保養，很有可能在聲音定型後留下一些影響。今生，他刻意不在變聲期吃辛辣的食物，也不曾大聲嚷嚷過，沒想到這次卻是讓喉嚨直接受傷了。
應該會留下影響吧？心中這般想著，莫秋風臉上卻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媽，讓你擔心了。」
「啊，沒事，你沒事就好。」
葉淑琳微微一笑，卻是不想和莫秋風提及喉嚨受傷的事情，她怕莫秋風會對此有所害怕，反而對他自己的心理造成影響。所以，在回應之後，她只是輕聲說道：「秋風，醫生囑咐了，最近這段時間你盡量少說點話，讓喉嚨的傷早點好，知道嗎？」
「嗯。」
微微點頭，莫秋風也沒有主動提及喉嚨傷的怎麼樣，應了一聲之後也就沒有主動開口，小口地喝著溫度適宜的水。
在他身邊，葉淑琳細微打量了一下，見莫秋風身上卻是沒什麼異樣之後，才放下心來，靜靜地看著莫秋風喝水。
這般模樣的兒子，倒是乖巧無比。只是那喉嚨希望能最大程度降低所受到的影響了。
「哥。」
正在喝水，一邊的莫秋柔看著他，輕聲開口。吸引他注意後，她握住他的手，小臉堅毅無比，「小柔以後會好好聽哥哥的話，再也不會讓哥哥難過，小柔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