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在路上 文 / 十九週年
孫晌那邊說是今天有事，訓練便暫停了一天，早晨莫秋風帶著莫秋柔之前說的一包零食，準備前往湖宅中學。
恰巧的，這段時間付景明在巡視三個工廠，而鄭聰也要和外省客戶見面，所以蘇陽那邊脫不開身。如此，莫秋風也就沒打算讓蘇陽接送，準備和前世那般搭乘三輪車、班車前往學校。
對於莫秋風的決定，葉淑琳有些不太認同，母親向來對子女過分關心，尤其是在他受傷事件之後。在莫秋風出門時，葉淑琳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要不，讓你三叔送你到市集乘車，就別走過去了。」
要去學校，他得先到市集那邊乘坐三輪車到鎮上路口，再乘坐班車前往校門口。而從家裡到市集的一段路，一般沒什麼車輛，全是靠步行。
莫秋風心知葉淑琳是在為自己著想，微笑後搖頭拒絕，「不用了，三叔最近在忙酒樓的事情，還是不用麻煩他了。」
之前商議的酒樓一事，莫守尚已經忙著找店面，註冊等等，這兩天也怪忙的。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點。」
「好的。」
出了家門，莫秋風便步行前往市集，大概有十幾分鐘的路程。這條主幹道經過很多戶人家，見到莫秋風大多會主動打招呼，順帶詢問一下莫秋風準備去做什麼。這個時候，莫秋風都會笑著回應，完全就是一副親和的樣子。
前世不曾發達的時候，這些鄰里鄰外對自家也頗為照顧，重生之後，隨著家裡經濟改善，對周邊人也頗為照顧，算是報了一些恩。而且，現在還在進行的水果交易，雖是交給了堂姐莫秋娜運轉，不過依舊給村裡人帶來了一筆可觀的收入，受到不少好評。
也有一兩個人得知莫秋風要去市集，一聽便準備去取摩托車，「要不我送送你？」
「啊，不用麻煩了，走走也挺好的，謝謝了。」
「既然這樣，路上小心點。」
「嗯，謝謝。」
有時候，莫秋風極為慶幸自己生長在這個村子裡，周邊有一群好鄰居和小夥伴。後世步入社會後，即便是身在經濟發達的城市中，鄰里關係大多已然麻木不堪。
有時候，物質發展並不意味著社會在進步，當朋友聚會變成手機觀看會，已然是種悲哀。
路過小學的時候，莫秋風聽到裡面在施工的聲音，從校門一側，能見到裡面正在搭建的籃球框。這東西，好似提前了一年出現？還是兩年？記憶有些模糊，卻是記不清了。
搖搖頭，莫秋風徑直走向市集，陽光已經帶上溫度，步行的時間還是越短越好。
來到市集的時候，熟悉又陌生的摩托三輪車停在老地方，就在燒烤攤位置的不遠處。因為是早上，燒烤攤並沒有擺出來，只有在晚上才會營業。
說起來，自從燒烤攤出事之後，他就沒有理會過這件事的後續處理，完全是父親和三叔在操作。出於對父親和三叔的信任，他沒有絲毫的過問，只是將這件不太愉快的事情拋在腦後。
「師傅，到田頭店路口多少？」
路口此時停著三輛拉客的摩托三輪車，走到一輛三輪車前，莫秋風詢問了一句。而被他詢問到的三輪車司機四十來歲，皮膚黝黑，上下打量了莫秋風一眼，伸出一隻手，「十塊。」為何一隻手五個手指頭會變成十塊？糾結了一下莫秋風也就沒有再理會，皺著眉轉身。依著前世的記憶，這時候去田頭店路口，也就五六塊左右，這人是將自己當肥羊宰？
雖說不差錢，可他又不是傻子，明知事實還會讓人痛宰？
另外兩輛車的司機，在見到莫秋風轉身準備離開，紛紛開著車子湊了過來，「小伙子，去哪？我載你去？」
這個時候一般也不會向著單人詢問，莫秋風直接對著兩個司機問道：「去田頭店，一個人，多少？」
「田頭店？」
其中一人四下打量著莫秋風，而後比劃了一下，「八塊。」
還未來得及皺眉，另一個司機見狀對著他說道：「小伙子，你出多少？」
「五塊。」
「五塊？」
最後一名司機沉思了一下，而後對莫秋風說道：「小伙子，最近油價又漲了，五塊那是十幾天前的事了。這樣吧，六塊，多一塊怎麼樣？」
這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司機，算是三人之中最老的，髮絲已經有些發白。說話間，露出黃色的牙齒，枯黃無比，那一般是吸煙所致。
六塊？
挑了挑眉莫秋風不再計較，直接上了這位老司機的車子，將一包零食往腿上一放，「走吧。」
這種載客的三輪車一般是人為改裝的，主體是摩托車，加上木板、鐵條以及一些坐墊，便成為了建議的摩托三輪車。因為是夏天的緣故，前面的擋風膜已經被去掉，隨著車子開動後，微風撲面而來。
正是早上九點左右，這風稍帶一些涼意，配上斜射到身上的清晨陽光，倒是讓人愜意無比。
老司機有些健談，在莫秋風上車之後，便不時地和莫秋風交談著。得知莫秋風是個學生後，笑著說道：「我孫子也是學生，正在念小學呢。」
透過眼角的視線，莫秋風看到老司機正笑得淳樸，儘管露出那枯黃的牙齒，卻讓他提不起絲毫反感。應了一聲之後，莫秋風輕聲問道：「那你孫子在哪讀小學？昌山小學嗎？」
昌山小學是市集一片的小學，比之仙溪小學要好上一點，看老司機在路口開三輪車，莫秋風下意識地想到就近的昌山小學。
「沒，他在外地讀小學，哪個學校我倒是不知道了。」
車子經過一個拐角，揚起些許的風沙，在莫秋風略感皺眉的時候，老司機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失落，「他爸媽在外地打工，就隨了出去。」
風聲中，帶著老司機接下來的話語，「好幾年，沒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莫秋風卻是不知道要做何反應，事實上，在鎮上，有很多這種情況。儘管社會在發展，但鎮裡依舊有些封閉，在這種情況下很多年輕人選擇出去闖蕩，留下的，大部分是孤寡老幼。
哪怕是在重生那年，村裡依舊有些留守兒童和空巢老人，那是經濟封閉帶來的悲哀無奈
點上一根煙，老司機又恢復了笑容，問起莫秋風的事，「小伙子，你這是準備去哪啊？」
收起心中的感想，莫秋風輕笑著說道：「去學校看看我妹妹，她現在在補習。」
勿揭他人之短，勿戳他人之痛，既然老司機避開這件事不談，莫秋風自是不會主動提及。而聽到莫秋風的話語後，老司機吐出一口煙，而後開懷地笑著，「讀書好啊，讀了書就有出息，小伙子可得好好努力。」
透過這句話，莫秋風能感覺到，老司機所說的，其實不僅僅是指他一個，也許還包含了他對自己孫子的期待。
讀書，就有了出息，才是好事。
說實在，這句話莫秋風並不是很認同，不過，見著老人臉上的笑容，莫秋風並沒有反駁。在之後的時間裡，老司機又提及了一些事情，莫秋風一一回答。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地點後，莫秋風拿出錢包卻是沒有零錢，老司機打算只收五塊錢湊整，莫秋風本打算拒絕，老司機開口道：「一塊錢，算是小伙子陪我這個老頭子，嘮嗑半天的工錢了。」
微微一怔，莫秋風沒有再堅持，正好開往湖宅中學的班車到了路口，道了聲謝之後，莫秋風徑直上了班車。
車子開動間，莫秋風能見到老司機在路邊停下三輪車，又抽出一根煙點著，等待著下一個生意。
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當有一天，他的羽翼足夠豐滿的時候，他會盡他所能，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
不求揚名立萬，只求問心無愧。
「小伙子，發什麼呆呢？你要去哪？」
售票阿姨的話語見莫秋風的注意力喚回，後者尷尬了一下，對其說道：「湖宅中學路口，多少？」
「三塊。」
「哦。」
從錢包中，莫秋風掏出剛才老司機找給他的五塊錢，遞給了售票阿姨，而後在最近的位置上落座，接過售票阿姨遞回來的兩塊錢。
當接過這張綠色的兩元紙幣，莫秋風眉宇不由得微微一挑，露出有趣的神色。前世，10年之前國家就開始回收兩元紙幣，到14年的時候兩元紙幣已經成為收藏品，身價倍增。而在莫秋風重生之前，兩元紙幣的價格已經翻漲了數十倍，市面上完全見不到兩元紙幣。
重生之後，他兜裡裝零錢的次數不多，這個時候見到兩元紙幣倒是頗為新奇。
要不要囤積兩元紙幣呢？過個十幾年，應該會翻好幾十倍吧？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而後被莫秋風否定。
算了，費心費力不說，從真實利率、名義利率以及通貨膨脹率三者考慮，其實也沒多少賺頭。
將兩元紙幣轉進錢包，而後塞進了兜裡，因為多了錢包的緣故，莫秋風調整了一下坐姿。而這麼一動，卻是和坐在身邊的一個少女發生肢體碰觸。
夏天，人們都穿著短袖，莫秋風這一動，左臂和少女的右臂發生了碰觸。在碰觸之後，少女下意識地縮了縮自己的右臂，目光在莫秋風臉上定格一下，而後便看向窗外。
好吧，莫秋風聳了聳肩，其實他現在才發現身邊坐的是一個少女。車子正在行駛，也許是壓到一塊石頭，車身震動了一下，沒來得及反應的莫秋風身子一歪。唔，其實也不止是他，他身邊的那名少女身子也傾斜了一下，但總歸兩人的手臂再次碰觸了一下。
第二次碰觸，少女再次看了莫秋風一眼，眼神飄忽了兩下，扭動身子拉開了和莫秋風之間的距離。
囧
莫秋風只覺得自己運氣不算好，看少女那樣似乎是帶著嫌棄？哦，天，他第一次被人用嫌棄的目光注視，而且對像還是個少女？
好吧，無論如何，莫秋風還是提了提精神，防備再出現手臂碰撞的情況。既然少女表現出對他的嫌棄，那他還是安分一點的好。
唔，其實他本來就不是有意的。
幾分鐘後，車子總算到了目的地，令莫秋風感到更囧的是，他和少女在同一站下車。下了車之後，他明顯感覺到少女瞥了他一眼，而後加快腳步離開了。
唔，雖然是相反的方向，不過
少女誒，看你那急沖沖的步伐和在車上的動作，你這反應，是將我當成變態尾行色狼嗎？如果是，那可真是好大的誤會！向著學校走去，莫秋風聳肩露出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