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煩悶 文 / 十九週年
救護車『救我救我』地消失在視線中，原本圍觀的人群逐漸散去，原地只剩下莫秋風、莫秋柔和洛輕瑤三人。
站在原地，莫秋風的眼神好似悠遠，又好似沒有焦距，臉色平靜，平靜地讓莫秋柔和洛輕瑤心中突突不已。
哥哥／他生氣了？
「哥」
猶豫著開口，莫秋柔正準備拉住莫秋風的衣袖，後者猛不丁轉過身，平靜的詭異，「肚子餓了，去食堂吧。」
太過平靜的語氣，就好似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卻是令莫秋柔和洛輕瑤莫名感到不寒而慄。即便是莫秋柔，也是第一次見到莫秋風這個樣子，看似冷靜，實則蘊含著戰慄的怒火。
不過，這般模樣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未到校門的時候，莫秋風蘊含的冷意就已經消失不見。是的，真的是那種消失不見的感覺，唇角甚至帶著柔和的笑意。
「等會吃什麼？鹹飯還是滷麵？」
「啊，我吃滷麵好了，輕謠你呢？」
撞了撞同樣有些驚懼的洛輕瑤，莫秋柔嘻哈地說了一句，前者回過神，喃喃著說道：「我和秋柔一樣吧。」
「唔，那我也吃滷麵好了。」
輕聲落下一句，莫秋風沒有再找話題，而是走在莫秋柔和洛輕瑤的前面。至於兩女，許是莫秋風現在的樣子『嚇壞』了她們，落後莫秋風一步走在後面。
老實說，這樣的莫秋風的確給人很大的壓力感，好似一個不怒自威的強者。至少，對上莫秋風的目光後，莫秋柔和洛輕瑤就覺得有些氣悶，話語都小心翼翼的。
也許是解脫，又也許是一絲的默然，吃過午飯後莫秋風先行離開，壓力感也緩緩散去。她們吃的比較慢，在莫秋風先行離開後，吃飯的速度更是緩慢下來。
沉默片刻後，洛輕瑤有些後怕地開口道：「秋柔，你哥，真可怕。」
「確確實有點。」
這聽起來是對莫秋風的貶義，不過莫秋柔這個時候少見的沒有反駁，反而點了點頭贊同。當然，在贊同之後，莫秋柔忍不住開口道：「這還不是因為輕語，她」
話語還未說完，便見著洛輕瑤有些訕訕的表情，止住不說。即便如此，洛輕瑤也清楚莫秋柔話語中想要表達的意思，勉唇過後，無奈地說道：「這個我也沒辦法。」
「算了，他們的事情，我們倆還是不插手比較好。」
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姐姐，怎麼說都不太合適，搖搖頭後，莫秋柔以這句話結束了交談。
另一邊，草草吃了一點午飯後，莫秋風回到了宿舍。宿舍內劉志傑正在和舍友打牌，見到莫秋風後下意識打了個招呼，「唔，你回來了。」
「嗯。」
輕聲應了一句，莫秋風穿過打牌的舍友身邊，來到陽台處。而後，傳來水龍頭出水的聲音，卻是莫秋風在洗臉，雙掌合併接了水直接擦臉。
氣候尚未完全回暖，水龍頭的水自是帶著涼意的，扑打在臉上，只覺得一股涼意傳入腦海中，驅散了沉悶的煩緒－－至救護車離開後，他便覺得腦海中煩躁不已，心中也有一股莫名火氣在上漲。
早已過了放肆的歲數，他很好的壓制了自己的情緒，沒有讓那股怒火爆發開來。只是，刻意的壓抑令他腦海中更為煩躁，現在的涼意，正合他的心意。
雙手扶在洗手盆邊緣，莫秋風俯身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微微喘氣著，臉上有水珠滑落。正準備取了毛巾擦拭，身後出現了劉志傑的身影，遲疑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也是，剛回到宿舍的時候，他那壓抑的氣場，足夠讓劉志傑察覺到了。微微搖頭，莫秋風從一邊取了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珠，「沒什麼，感覺不太舒服。」
「要不要緊？」
「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將毛巾放回原處，莫秋風轉身對劉志傑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睡上一覺，就精神百倍了。」
許是他的笑容和平日一個模樣，劉志傑的疑心去了不少，「哦，那你抓緊時間睡吧，下午還有課呢。」
「嗯。」
見到他上床睡覺的動作，舍友們自覺地停止了打牌，也有樣學樣地上床睡覺去了，一時間宿舍倒也安靜下來。
躺在床上，莫秋風沒有絲毫的睡意，目光定定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而後緩緩閉上眼睛，將自己的思緒完全放開，消散在深邃不可見底的虛空中。
一旦感覺累了的時候，他就會這般散開思緒，權當做精神上的休憩。只是，今天這招卻是不管用，無論他如何克制，腦海中總有那個小女人的面容。
一顰一笑，該死的竟然那麼清晰！
在她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而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定位？她可以溫柔的陪伴在他身邊，卻又可以如之前那般，對他視而不見。更甚的，竟是在他面前如此呵護別的男人，宛如他真的不存在。
她到底，將他當做什麼？
閉上眼，是無盡的虛空，也是一個夢魘，似乎要將他完全撤入虛無中。猛然睜開眼，不變的白色天花板，不變的煩躁，不變的，黯淡。
－－
下午三節課，莫秋風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情渡過的，只覺得好似混沌一片，又好似三節課的時間沒有發生過一般。真實與虛幻，突然就混淆起來了，唯一不變的，是他腦海中那份冷然，愈發的清晰起來。
收拾好書本文具後，莫秋風渡步走出教室，正準備下樓，後面傳來連伊靜輕輕的喊聲，「秋風。」
轉過頭，對上她略微不好意思的目光，呢喃著開口道：「你沒事吧？」
眸子微動，莫秋風迎上少女的目光，略微點頭，「我沒事。」
「哦。」
回應一聲，連伊靜正待開口，莫秋風已然轉過拐角，身影消失在眼前。睜著眼看他離去，連伊靜有片刻的衝動，想要上去拉住他的手，最終只能放棄下來。
唇角泛起一絲苦笑，連伊靜低垂眼睫，無緣無分嗎？
另一邊，逕直下樓後，莫秋風站在通道等待著。路過的學子們，偶爾會投以好奇的目光，大多是習慣地從他身邊經過。
大約兩分鐘後，莫秋風在後面的人流中見到了莫秋柔和洛輕瑤，只是，沒見到洛輕語的身影。不需多想的，莫秋風已然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
坐在病床邊，陪著那個男的？
這個念頭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腦海中回轉著，甚至連莫秋柔和洛輕瑤來到身前都不曾發覺。一直到莫秋柔叫了他一聲後，才回到現實，眼睫翕動。
「她呢？還沒回來？」
心中其實已經猜到了一些，但他多麼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可惜，得到的答覆，不是他希望得到的答覆，在洛輕瑤點頭過後，他似乎更沉默了。
周邊的學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依舊有說有笑地從三人身邊經過。直到人流依稀之後，莫秋風才緩緩開口道：「你們自己去食堂吃飯吧，我去外面找找，老吃食堂的飯菜，偶爾也該換換口味了。」
「哥，」
在他轉身欲離開的時候，莫秋柔叫住了他的身影，後者緩緩轉過身，唇角帶著柔和的笑意，「怎麼了？」
「沒沒什麼。」
在莫秋風的目光注視下，莫秋柔突然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遲疑了一下，只能喃喃著開口道：「這段時間外面有很多社會上的人，你出去後要小心點，注意安全。」
臉色有片刻的怔然，而後唇角的笑意，似乎真正帶上了柔和的暖意，「嗯。」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洛輕瑤遲疑地拉住莫秋柔的手，皺眉道：「秋柔，就讓他這麼一個人走了？我們不跟上看看嗎？」
她的眸子中，蘊含著關心之意，只是被她很好掩蓋了而已。
「算了吧，讓我哥好好靜靜。」
微微搖頭，莫秋柔垂著眉宇，目光觸及洛輕瑤的時候，那一模一樣的面容令她心中有一絲煩躁。不過，她很清楚眼前的是洛輕瑤而不是洛輕語，勉唇過後，輕聲說道：「走吧，我肚子有些餓了。」
「哦。」
離開之前，洛輕瑤向著莫秋風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是看不到少年的身影，微微一歎：他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正值放學時間，學子們紛紛湧出學校，右邊的小道上，儘是往回趕，亦或出去吃飯的學子。夾雜在人群中，莫秋風第一次顯得很平凡，若是不注意看，真的不好發現他就是名人莫秋風。
偶爾也會有熟人經過，禮貌地向他問好，而他也微笑回應。只是，在對方離開之後，那微笑的弧度便會消失不見，宛如一張面具。
去年王天雄夫婦搬進了學校，外面的小飯館不減反增，不到半年便多出了幾家小飯館。漫無目的地走了一趟，莫秋風發現了記憶中的一家小飯館。
和王天雄夫婦的小飯館不同，這家飯館的味道並不是很好，環境也屬於中下。之所以吸引到了莫秋風，只有一個原因－－小飯館裡面有酒。
相比其他小飯館，這家飯館的主要對象是不遠處的廠工，所以會兜售啤酒。當然，若是在校學生要喝啤酒的話，老闆也不會反對的。
酒啊
說起來，重生之後他就再也沒喝過這種東西吧？據說，能消愁。
在門口遲疑了片刻，莫秋風邁步走進小飯館。還不到廠子下班的時間，小飯館裡面的人不多，除了剛進來的他之外，只有一對中年夫婦，想來應該是附近的人家。
見著他進來，老闆立馬笑臉迎了上來，「這位同學，要點什麼嗎？我們這邊有」
他說了很多菜式，實際上一邊就擺放著菜單，所以莫秋風並沒有聽他囉嗦。拿起菜單掃視了一眼後，莫秋風緩聲開口道：「一份紅燒排骨，一份豆角炒肉，再來一份炒菜。」
「好勒。」
做為生意人，老闆可不管三個菜莫秋風能不能吃完，在莫秋風點菜過後心滿意足地準備去張羅了。不過，莫秋風卻是叫住了老闆，在他疑惑看過來後，勉唇道：「來兩瓶雪津啤酒。」
老闆微微一怔，下意識打量了莫秋風兩眼，而後沒有拒絕，「行，稍等下。」
「要冰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