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殤【下】 文 / 十九週年
失了心神，迷了魂魄。
當少年轉身離開後，她便茫然了，她傻傻地看著少年逐漸遠去，伸出手握不到，想要出口挽留，卻只能微不可聞的呢喃著。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才明白，他的離去也帶走了她全部的力氣。失了心神迷了魂魄，轉身卻不知道自己在哪，要去哪。他說斷了，斷了，斷了，斷了
輕瑤在後面跟著她，她知道，只是現在無心理會。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早已沒有去醫院的想法，不知什麼時候，上了回家的班車，而後茫然間回到家，開門，進屋，在床上躺下閉眼。
良久，閉著門的臥室裡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父親洛玉成和母親豐悅沐去了醫院接狄韋出院，此時家裡面並沒有人。洛輕瑤一路跟在洛輕語身後，在臥室門關上之後，擔心地站在門外駐足。
隱隱的哭泣聲傳來，令洛輕瑤心中一黯，在門外想著敲門進去，又有些遲疑。一頓時間後的徘徊，最後還是抬手敲門，「輕語，開開門，我是輕瑤啊。」
「輕瑤，我累了，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好嗎？」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傳出低低的回應，雖是強裝平靜，但還是有哽咽之意。站在門邊，洛輕瑤張了張嘴，最終只能點點頭應下，「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一下就好。」
今天是校慶日子也是星期五，接下來便是雙休日，她們兩個提前離校倒沒什麼影響。不過，在離開之前洛輕瑤注意到，當時莫秋風和輕語爭辯周邊有不少人，想來下星期去學校，學校內肯定充斥著流言了，就像那次的鮮花事件。
一個人坐在沙發，電視雖然是開著的，但洛輕瑤的心思卻不在電視上面。在靜下來後，她突然想起之前注意到的一點，那一小灘，以及斑斑點點的血跡。
他受傷了？怎麼會受傷的？那麼多血，難道傷的很重？
可，又是為什麼？
時間緩緩流轉，一個多小時後，洛玉成和豐悅沐回到家，和夫婦倆一同前來的，是本應回到自己家的狄韋。他本應回自己家的，不過洛玉成夫婦覺得他一人在家也沒照料的，便邀請他今晚來洛家吃個晚飯。
見到洛輕瑤這個時候在家，豐悅沐有些訝異，將買好的東西安置好之後，對著大廳內的洛輕瑤開口問道：「輕瑤，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輕語呢？」
洛輕瑤正在看電視，聞言頓了頓，輕聲說道：「學校今天沒上課，所以提前回來了。輕語，輕語在臥室裡休息。」
「哦。」
廚房內豐悅沐應了一聲後便沒了聲息，而一邊的狄韋一瘸一拐地來到沙發上坐下，對著洛輕瑤輕聲打招呼，「好幾天不見了，輕瑤。」
雖然出院了，但他右腿的石膏還沒有完全去除，看上去依舊是腿腳不便的樣子。
洛輕瑤對狄韋不是很喜，加之心中覺得有現在糾紛和狄韋脫不開關係，更是隨意應付了一聲，裝作專心在看電視。
見洛輕瑤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狄韋訕訕一笑，也跟著看起了電視。
過了一會兒後，豐悅沐便忙活起了晚餐，在炒菜的時候對著外面的洛輕瑤喊道：「輕瑤，你去叫輕語起來吧，不要總是待在屋裡。」
「哦。」
應了一聲後，洛輕瑤勉唇來到洛輕語臥室門口，幾絲遲疑後，敲了敲門。屋內的洛輕語好似恢復了平靜，在敲門聲響起後，淡淡地說道：「請進。」
推開門，洛輕語正坐在書桌邊，在她面前擺放著納蘭容若的詩集，那是她最喜歡看的讀物，總是不厭其煩。在她臉上，帶著不明顯的、干了的淚跡，眼眶微紅，不過相比之前的茫然已經好了許多。
還未等洛輕瑤說話，洛輕語已經主動開口了，偏過頭神色安然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這反應未免有些大起大落，以及古怪的平靜，令洛輕瑤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指了指外面，輕聲說道：「媽讓我告訴你，別老待在屋裡。」
「哦。」
應了一聲後，洛輕語將手中的詩集收好放置在一邊，微垂眼睫後淡淡開口道：「走吧。」
「嗯？哦。」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輕語在轉身走開的時候，目光好像刻意看了櫃子一角。在那櫃子裡面，有半截手套露了出來，似乎是被遺忘在那一般。
看到手套，洛輕瑤一眼便認出來那是莫秋風送給輕語的手套。那是冬天的時候，莫秋風見輕語手冷送給她的，雖然氣溫開始上升了，但輕語一直保存著。
走出臥室的時候，洛輕語目色平靜，即便見到沙發上的狄韋，也是平靜地問好，「狄韋，恭喜你出院。」
「謝謝。」
見到洛輕語的瞬間，狄韋的眸子一亮，一副歡喜的模樣。見狀，走在洛輕語身後的洛輕瑤不自覺地皺起眉宇，在心中微微一歎。
老實說，莫秋風和輕語分開的緣故，有大半是因為狄韋。那個優秀的少年，想必自尊心和佔有慾也很強，偏偏他和輕語都是倔強的人，一個希望對方和狄韋保持關係，一個又不希望受到對方的干涉。
若是沒有狄韋，莫秋風和輕語，也不會有現在的矛盾吧？
許是因為有其他人在場的緣故，洛輕語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甚至還會進廚房幫豐悅沐準備晚餐。而做為另一個知情者的洛輕瑤，反而有些拘束的樣子，來回不知道要做什麼，只好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發呆。
約莫半個小時後，晚餐便準備好了，許是為了給狄韋慶祝出院，晚餐比較豐盛，包括洛輕語和洛輕瑤姐妹倆喜歡的一些菜式。不過，那平日裡喜愛的飯菜，今天卻沒有勾起洛輕語多少食慾，只是為了不暴露處自己地低落，勉強在吃而已。
洛玉成和豐悅沐正在和狄韋談論市一中的事情，倒是沒注意到洛輕語的些許失常。中途的時候，豐悅沐給洛輕語夾了一塊糖醋裡脊，笑著問及洛輕語在學校的生活。
有片刻的遲鈍，洛輕語平靜地述說著在學校的生活，只是隱去了關於莫秋風的事情。豐悅沐倒也沒有起疑，倒是一邊的洛玉成，目光閃爍了一下，有心事在眼底閃過。
「輕語，輕瑤，你們很喜歡現在這個學校嗎？」
談及學校生活後，豐悅沐稍微問了一句，而後等著兩個女兒的回答。
洛輕語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沉默了下去，洛輕瑤怕她想到關於莫秋風的事情露出異樣，在一邊咬著筷子先行回答道：「唔，還行吧。」
「那你呢，輕語？」
對上母親的目光，洛輕語輕勉著唇微微點頭，「還行。」
「哦哦。」
得到洛輕語和洛輕瑤的回答後，豐悅沐反而沒有再問下去。反倒是坐在對面的狄韋，一副想說話，又不好意思開口的表情。
之後的時間裡，狄韋都沒找著機會開口，吃過飯後也不好就留。只是，在離開之前，和洛玉成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
狄韋離開後，洛輕語和洛輕瑤與豐悅沐一同收拾著碗筷，而在收拾好之後，洛玉成將兩個姐妹叫在一起，坐在沙發上一副有事要談的樣子。在洛玉成身邊，豐悅沐也緩緩落座，慈愛的目光投在姐妹倆身上。
洛玉成並沒有推脫，坐下來後就直奔主題，而這個主題，卻是出乎洛輕語和洛輕瑤的意料，令她們第一時間怔在沙發上。
「輕語，輕瑤，你們有想過換學校嗎？」
換學校？
和洛輕語對視一眼，洛輕瑤忍不住開口道：「爸，怎麼突然這麼說？」
「也沒什麼。」
對上兩個女兒疑惑的目光，洛玉成沉吟過後，緩緩開口道：「你們也知道，市一中的副校長是狄韋叔叔，之前狄韋和我說過，如果你們兩個願意，他可以幫你們去市一中唸書。」
「你們也知道，論教學實力，湖宅中學是比不上市一中的。所以，爸爸希望你們倆個能轉校去市一中唸書，你們覺得呢？」
無怪乎狄韋之前神色怪異，原來是心中有事。
突然提出的轉校，讓洛輕語和洛輕瑤一時間沉默下來，良久之後，洛輕瑤才緩緩開口道：「爸，不用那麼麻煩的，我覺得現在這個學校挺好的。而且，我和輕語已經習慣在湖宅的學習，也有很多朋友，轉校，有點不太合適。」
面對洛輕瑤的話語，洛玉成面色微頓，見洛輕語臉上的表情和洛輕瑤類似，更為眉宇微皺。「你們的意思，是想留在湖宅？」
「是的爸，畢竟已經習慣了。」
「習慣是可以改變的，輕語輕瑤，我覺得你們還是去市一中比較好。」
沉默片刻後，洛玉成忍不住看向洛輕語，緩緩開口道：「你們在學校的事情，我大致也知道一些，輕語，你還年輕，知道嗎？」
突然的話語，令洛輕瑤一凜，意識到父親可能知道輕語與莫秋風交往的事情。也是，父親在學校裡面也有好友，輕語和莫秋風交往的事情，也是瞞不過他的。
那麼，這次轉校的原因，就不止那麼簡單了
洛輕瑤能想到的事情，洛輕語自然也明白，微勉著唇，洛輕語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很複雜。毫無疑問的，父親明顯是在排斥她和莫秋風的事情，轉校無疑就是想要拆散她和莫秋風。這無疑是在雪上加霜，令她原本冰涼的心失去復甦的機會。
現在連父親也隔在了中間，是天意讓她和他分開嗎？
在洛玉成、豐悅沐和洛輕瑤的目光下，洛輕語眸子微黯，而後緩緩點頭，「轉校的事，我沒意見。」
得到洛輕語的答覆，洛玉成滿意地點頭，而後似是告誡似是安慰地說道：「輕語，你要知道，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是你現在該經歷的。莫秋風那孩子我見過，的確很優秀，不過，這不代表現階段你們合適在一起，懂嗎？」
「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我不希望有其他事情影響到你。」
「爸。」
輕聲止住了洛玉成的話語，洛輕語微微抬頭，而後帶著淡淡失落，亦或淡淡解脫的語氣，緩緩開口道：「實際上，我和他今天剛剛分手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了。」
這個回答，出乎洛玉成和豐悅沐的意料。夫婦倆雖然通過湖宅裡面的好友得知女兒早戀的事情，但並不知曉今天剛剛發生的事情。也因此，在聽到洛輕語的話語後，兩人面面相覷。
片刻後，察覺到洛輕語臉上淡淡的愁緒，洛玉成微微皺眉，對莫秋風起了不滿之心。不過，輕歎一聲後還是對洛輕語說道：「這樣也好，雙休日的時候辦下手續，下個星期就轉去市一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