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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六四章 寡婦祭山 文 / 坤乾

    誰都說不清楚這個祭山的傳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怎麼發展起來的。為什麼點名要未出嫁的少女,難道少婦就不行了嗎?終歸都是女人,山王老爺能分辨出差別嗎?

    樸實的村民覺得冒一次險,挺值的!

    如果失敗,大不了再把寡婦的閨女送去賠罪。如果成功,那以後可妥了,畢竟婦女和少女的一字之差在生存幾率上可就大大不同了。

    山王老爺究竟什麼樣子,誰都不知道。那些僥倖沒有死的少女回來之後最多說出一句「怪物」,再問其它的,她根本形容不出來,畢竟魂掉了就跟行屍走肉差不多,讓她清醒的說出所見所聞,簡直就是不可能辦到的事兒。

    村民在臘月初六把寡婦送去山王洞,臘月初七的早晨,本來說好一大早就給寡婦接回來,可事情卻是有了點兒差頭。

    寡婦在村裡除了一個閨女之外就沒有什麼直系親屬,至於婆家,恨死她們娘倆了,因為一大一小的命都賊硬,一個剋夫,一個克父,自己的兒子就是活拉沒扛住,被生生剋死,那他們能不忌恨麼?

    就因為無親無故的,所以第二天的早晨,村民就沒有著急起床的,不約而同的睡了個懶覺,沒有起大早去接,而是等日頭出來之後,才懶洋洋的收拾收拾,在村長的帶領下敲鑼打鼓的去接人。

    之所以要敲鑼打鼓,其實也是為了提醒山王老爺一聲,別貪了歡愉忘了迴避,這要是跟村民撞個正著,那可壞了事兒了,見過山王老爺的人,除了祭山的少女,就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的。

    數百年來不是沒有膽大的,也不是沒有英雄出世,可無一例外,只要敢打山王洞的主意,那後果必定極其淒慘。

    所以村民弄出點兒動靜來,就是為了讓山王老爺趕緊迴避。

    山王洞在半山腰,洞口朝天,斜向山腹伸展。

    按理說,把人送下去之後,如果沒有人去接,那想爬出來可是相當有難度。

    也許村裡的採藥人能辦到,普通走山的都做不到這一點。

    當村民敲敲打打的來到山王洞口的時候,全都傻眼了。

    山王洞的洞口居然有一大攤血跡,而且還有一道拖曳過的痕跡。

    山王老爺發怒了?村民當時就嚇尿了。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血腥的情況啊!

    這血到底是誰的?是寡婦的嗎?怎麼會出現在洞口?

    慌張的村民已經沒有了主意,都看向了村長。

    村長還算鎮定,兵分兩路,一路帶上傢伙根據地上被拖曳過的血跡去查看到底怎麼回事兒。另一路按照老規矩,接人!

    以往接人,是由村裡德高望重的長輩來做,做的時候要頭戴黑帽子,腰扎紅布條,身穿藍棉襖,臉上還要撲粉擦紅,總之就打扮得跟個死人就對了。

    之所以這樣裝扮,是因為山王老爺就認這出!

    一看見下來個「死人」,就知道是來收人的。

    否則的話,擅進山王洞,後果就是屍骨無存,下來的全都給山王老爺打了牙祭。

    可這次的事兒邪性,本來安排好的接人的七大爺也有點兒腿打飆兒,肝顫了。說啥都不下去,村長勸了半個鐘頭都沒個結果。

    最終村長火起,也不管七大爺不七大爺的,罵了一通媽了巴子,然後讓七大爺把衣服褲子什麼的都脫下來,他換上,要親自上陣。

    這七大爺一聽,跟死囚得了赦似的,那脫的叫一個飛快,要不是旁邊有人攔著,八成褲衩子都給村長遞過去了。

    村長換上了裝扮,可還差點兒,那就是臉上的白粉和腮紅。這兩樣東西都是村裡老娘們兒用的,這接人的事兒都是老爺們兒的活,上哪兒弄這倆玩意兒去?

    要是回村子裡面去取,那一去一回的時間可就長了,稍微耽誤點兒,過了午時,饒是村長也不敢下去了。

    七大爺經過剛才那麼一嚇,腎上腺素分泌過多,腦子也就靈光起來,他主動湊上前去,要跟村長「滾」個臉!

    村長還納悶兒呢,就聽說過「滾」炕頭的,怎麼還出來個「滾」個臉呢?

    這臉怎麼「滾」?

    七大爺呲著一口大黃牙,跟村長說,這「滾」個臉就是把臉貼一起,從一邊一直貼到另一邊,這樣不就相當於化了個妝麼!

    村長這才明白,這他媽的叫做「滾」臉!

    別無他法,那就「滾」吧!

    跟七大爺的老臉貼在一起,村長忽然感覺到一陣粘膩,敢情剛才一驚一嚇一折騰,七大爺連冷汗帶虛汗的一起冒出來了,本來臉上有粉糊著,看不太明顯,這玩意兒又不是bb霜,不透水也不透氣的。

    經過這麼一「滾」,黏糊糊的汗水這就給「壓」出來了,再這麼一「滾」,徹底和了泥。

    村長不但沒有成功的把七大爺臉上的白粉和腮紅轉移到自己臉上,還粘了一臉的臭汗和的胭粉,七大爺的體味和胭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好懸給村長干吐了。

    三把兩把的用袖子把臉上的東西蹭乾淨,村長這才喘了一口大氣。

    旁邊的人是又害怕又忍不住想笑,有人出主意,跟村長說:「反正你臉夠白,不擦胭粉都條白的,不如就這麼地得了。」

    村長一尋思也是,自己的白在村子裡面是出了名的,比大多數老娘們兒都白,不擦粉可也中。可這腮紅怎麼整?這玩意兒不抹上點兒心裡畢竟不踏實。

    剛才出損招的七大爺又湊了過來,跟村長再獻一計:紅的現成的,地上不就是麼?

    村長低頭一看,地上一灘紅彤彤的鮮血,這七大爺是準備讓自己臉上擦血啊!

    本來就是替這老東西冒險,結果他倒好,給自己出了這麼個餿主意。村長是越想越氣,一記老拳,直接掫在了七大爺的臉上,搗得七大爺連退好幾步,這鼻子就跟開了鍋似的,連鼻涕帶血的全都下來了。

    村長招呼旁邊的小伙,讓他給七大爺的鼻子擦乾淨。那小伙也沒有手紙,直接拿袖子上去一頓「抿」,好歹是給鼻涕和血擦沒了。

    但是這血也止不住啊,村長走過去,又一伸手。

    嚇得七大爺往後一蹦,可終究還是沒有村長手快,在七大爺的鬍子上一抹,沾了點兒血,直接擦在自己的臉上。

    雖然嫌惡,但是確實沒有別的辦法。本想回去再好好收拾這老傢伙,卻沒想到老頭腳下一陣霧氣騰起,周圍的人都是一驚,我草,這老頭是神仙?!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七大爺這是被村長給嚇尿了,騷哄哄的尿氣從老頭的腳下騰起,與此同時,還是淅瀝瀝的液體,順著七大爺的褲腿往下流……

    村長見狀大吼一聲:「老不死的,你尿鞋上了!!」

    按說這鞋又不是村長的,他這麼激動干個六?那是因為剛才換裝的時候,還真就把這鞋給忘了。七大爺腳上穿的是一雙出殯時候穿的紙鞋,這跟藍棉襖,黑帽子和紅布條一樣,是老令子!

    剛才忙忙叨叨的誰都沒留神這個,現在七大爺被嚇尿,這才發現,鞋忘換了!

    村長目瞪口呆的愣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發火。

    慶幸的有兩點,一是還好沒有把自己的鞋換給七大爺,要不然這一泡老尿,那鞋還要不要了?他穿的可是正宗的軍勾啊!

    還有一點,幸虧七大爺尿了,要不然還真忽略了鞋的事兒。

    同時村長也憋氣,本來就是紙糊的鞋,這麼一尿,還怎麼穿了?髒不髒都不說,關鍵是紙遇見水肯定泡爛了啊!

    要不說人在關鍵時刻總能爆發出匪夷所思的能力,村長一個箭步衝上去,大別子直接給七大爺放倒在地,這是為了改變液體的流淌軌跡,別真一泡尿給鞋整廢了。

    然後把手縮在袖子裡面,隔著棉襖把七大爺的紙鞋小心翼翼的給扒了下來,一看,村長好懸氣迷糊了。

    這老頭擔心這十冬臘月的穿個紙鞋凍壞了腳,特意給紙鞋做得大了兩號,然後塞上棉花,自己又穿個棉襪套,這樣單薄的紙鞋就被他改造成了二棉鞋,起碼不那麼動腳了。

    要是一切順利,那七大爺的這個小發明就立功了。可是,偏偏出了岔頭,這棉花多吸水啊?一下子就跟紙鞋難解難分了。

    剝是剝不下來的,一剝必然把紙鞋扯破。那怎麼整?只能硬著頭皮穿了!

    村長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放棄了管七大爺要他那雙熱氣騰騰的棉襪套,一狠心,把腳塞進了紙鞋裡。

    還別說,剛一進去裡面還熱乎乎的,如果不去想這熱量來自哪裡,村長還覺得這感覺挺好的,就是不能細琢磨,往深了想容易吐。

    一切準備妥當,讓人把繩索套在身上,手上又拿了一根短一點兒的九股麻繩,這是為了把寡婦綁身上用的。

    一聲吱會,幾個壯小伙把村長順到了山王洞裡。

    村長這完全是第一次下山王洞,之前總聽老一輩人說山王洞裡面冬暖夏涼,是個寶地。這一次他親自體驗了一把,還別說,確實比地面上暖和。

    而且山王洞裡面極其乾燥,這讓村長覺得有點兒不舒服,喘氣兒都喇嗓子了。

    在山王洞裡有兩個禁忌,一個是不准大聲喧嘩,一個是不准帶任何照明工具,尤其忌火!

    一般情況,進去之後,就著洞口斜射下來的光能看見點兒,可今天來的晚,日頭已經升的挺高,角度不對,這光線就有點兒緊張。

    再一個,聽老輩接過人的人說,一般要接的人都會在洞口附近。或生或死,沒有例外,所以就算看不太清楚,進洞之後趴在地上像螃蟹那樣爬著走,也能碰上。

    於是村長就擺了一個螃蟹的樣子,緩慢的往洞裡蹭!

    他是越蹭心裡越沒底,本來這次的事兒他們做的就不對,又看著了上面的「眼罩」,這再往裡蹭,萬一碰上心情不好的山王老爺,自己不就交代了?

    想到這裡,村長拉了拉捆在身上的繩套,給上面打了個招呼,讓上面的人給他拽上去。

    上面的人一看繩子動了,以為村長找到人了,趕忙一起較勁兒,給村長直接就拖了上來。

    村長一露頭,村民一看,霍——好傢伙,這小臉兒更白了,可是寡婦人呢?

    七嘴八舌一問,村長搖搖頭,說下面根本沒有人,八成寡婦讓山王老爺給吃了,洞口這血沒準兒真是寡婦的!

    這可炸窩了,來接人的村民全都傻眼,有兩個當場就準備去綁了寡婦的閨女趕緊給山王老爺送來賠禮的,被村長給攔下來,說等出去查看血跡的那幫人回來再說。

    這時候就有人提醒村長了,剛才折騰了那麼半天,再加上村長這一進一出,也得有一個多鐘頭了,他們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村長一聽,確實奇怪,接二連三的狀況讓他的腦子都跟短路了一樣,別說那幫人怎麼還沒回來,就是腳上穿著尿溻濕的鞋自己都給忘了……哎呀嗎,對呀,這鞋趕緊他媽的脫下來吧,小風一吹可不是暖洋洋的了,那是刺骨寒啊!

    連襪子一起扔掉,村長又穿回了他的軍勾。這才指揮著留下準備接人的村民,一同順著血跡去找另一夥村民,看看他們到底是幹啥去了!

    血跡在山路上格外的顯眼,村長他們沒多久就找到了那群一去不復返的村民,那幫人全都在圍著一棵老樹在打轉兒,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很焦急,可就跟看不到村長他們似的。

    村長一看這情況,當場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這是遇見鬼打牆了啊,這樹要吃人!

    於是他張嘴就罵,這一罵,那些繞圈兒的人一下子停了下來,茫然的四下打量,看到村長他們之後,每個人都表現的狂喜。

    村長馬上吩咐跟著一起來的那幾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一字排開,解開褲子,對著那棵大樹一齊尿尿。

    這樹太邪性,童子尿陽氣重,用陽氣隔一隔,這樣他們才好能平安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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