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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3章 :只要她好好的【感謝@密易花的鑽石】 文 / 凰梧

    「段先生!」周醫生猛然間回過神,意識到段敘初要她做什麼後,她大驚之下面上褪去所有血色,微微提高聲音提醒看似平靜的段敘初,「請你清醒點蔚小姐已經對裴言潔的藥物產生依賴性了,你若是再給蔚小姐注射冰du,那麼蔚小姐就會對這兩種藥物產生依賴。」

    周醫生知道段敘初清楚冰du的危害性,但現在段敘初太不理智,她心痛的同時也很氣惱,忍不住上前幾步質問段敘初,「如果我們縱容她,每到發病就用冰du這種替代品,以此來緩解她的痛苦,而不是解毒,段先生你知道長此以往下去,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段敘初聞言並沒有什麼動容,脊樑骨彷彿被生生抽去一樣,平日裡挺括的脊背佝僂下去,他僵硬地跪在那裡緊緊抱著蔚惟一,沙啞的嗓音裡透著濃烈的悲涼和深深的無力,「如果不試圖緩解她的痛苦,難道我就這樣看著失明的她跪在我面前,哭著哀求我嗎?我更做不到讓她忍受藥物的折磨。」

    蔚惟一突然在這時用兩隻手抓住段敘初的手腕,不由分說地、狠力地咬下去,尖銳的牙齒刺入段敘初的皮肉裡,段敘初感到鑽心的疼痛,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掙脫,或是推開蔚惟一。

    他就任由她像是猛獸一樣撕扯著他的皮肉,低下頭看到蔚惟一蒼白的唇邊全是鮮紅的血,他苦笑一下,眸光裡除了痛楚以外,更多的是包容和憐愛,另一條手臂更緊地箍著蔚惟一不斷抽搐的身體。

    段敘初的手掌撫在蔚惟一後背上的頭髮裡,他的唇貼在蔚惟一的耳畔低聲呢喃,「惟惟,如果這樣能讓你的痛苦減少一分,那麼你就咬吧!哪怕是我這隻手廢了,我也願意分擔你的,甚至承受你的所有病痛。」

    周醫生的眼眶一紅,顫動了幾下嘴唇,卻一個字音也沒有發出來,倒是黎傲上前後看到蔚惟一在段敘初的手臂上又換了一個位置咬下去,剛剛的那塊已經血肉模糊。

    其實可以試圖把蔚惟一用繩子綁起來,強制性讓她熬過去發病時間,戒掉對藥物的依賴性,至於藥物對她已經造成的傷害,事後再做打算也可以,但很顯然段敘初根本捨不得用這種方式對待蔚惟一,段敘初太心疼蔚惟一,甚至不計後果,寧願用冰du這種替代品緩解蔚惟一一時的痛苦。

    黎傲實在不忍看下去,他走過去咬牙提議道:「與其讓二嫂對兩種藥物上癮,倒不如繼續給她注射裴言潔的藥。」

    「不行!」段敘初到底還有些理智,手腕被咬的疼痛讓他的面色慘白,大顆的汗珠從額角上滑下來,他的下巴緊緊地繃成一條線,連開口說話都成了困難,像是從喉嚨深處一個一個字音擠出來一樣,「我們並沒有完全掌握裴言潔這種藥物的藥性,但我們對冰毒卻很熟悉,可以完全掌控。這樣的話,就算以後要戒冰du,我們有很多經驗,對於惟一來說也不難。」

    連子涵聞言譏誚地笑了一聲,「不難?」,他蹲下身看著段敘初,痛心疾首地問:「戒毒對於我們來說或許不難,但等到二嫂毒癮發作時,再跪在地上請求你給她藥時,二哥你能做到置之不理嗎?恐怕到時候你還是會繼續給她嗎?如此惡性循環下去,你這不是在救她,而是在害她。」

    「不然你們說怎麼辦?!」段敘初猛地回過頭怒吼著,幾年前跟江茜結婚時,他都沒有被逼到這種地步,畢竟那個時候蔚惟一好好的無病無痛。

    段敘初的眉宇間充斥著暴戾和狂亂,平日裡沒有多少表情的臉,也在這一刻扭曲起來,空曠寂靜的病房裡迴響著他瘖啞的聲音,「難道你們贊同我跟裴言潔結婚,去換解毒劑來救蔚惟一嗎?不我做不到,我不能再辜負她第二次了。」

    「二哥。」聞嘉仁也跟著一起蹲在地上,他的手掌很用力地按在段敘初的肩膀上,「最後一個辦法,試試剛剛在會議上討論過的解毒劑。」

    段敘初不願嘗試。

    新型解毒劑畢竟沒有通過臨床實驗,給蔚惟一服下去後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有反作用,這有關蔚惟一的性命,他不能賭,他寧願用冰du作為替代品,這樣還更安全一些。

    其他幾人沉默,算是贊同了聞嘉仁的提議,也不等段敘初下定決心,周醫生走出去端來一杯清水,把兩片紅白相間的膠囊遞給段敘初。

    段敘初的五根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掌心被並不尖銳的指甲刮得生疼,手背上的血管清晰,一條條的在燈光下很是駭人,他的心滴著血,又像是放在油鍋裡炸著一樣煎熬,讓他痛不欲生。

    「給我藥為什麼不給我?」在感知到蔚惟一鬆開他的手腕,再次拚命掙脫著,又一次苦苦哀求時,段敘初看了一眼滿口鮮血、頭髮散亂彷彿怪物的蔚惟一,他的心快要撕裂開,最終還是僵硬而緩慢地伸出手去接那兩片膠囊。

    誰知蔚惟一趁著這個時候掙脫段敘初的鉗制,看不見東西之下,她胡亂地推開周醫生遞來的水杯,蔚惟一猛然站起身要跑出去,卻因為跪得太久雙腿發麻,再一次「砰然」跌倒在地。

    所幸屋子裡鋪著厚重的白色羊毛地毯,她不至於摔傷,兩個手心卻又由於慣性按在地上,眼看著整個人就要趴下去。

    也僅僅只是短短幾秒鐘時間,段敘初反應極快地從背後伸出長臂撈住蔚惟一的腰,紅著眼睛悲酸至極地說:「惟惟我給你藥」,他從後面箍緊蔚惟一,把剛剛握在手心裡的膠囊送到蔚惟一的嘴邊,「張開。」

    蔚惟一像是聽到指令的機器人,反抓住段敘初的手腕直接把膠囊吞下去,段敘初接過聞嘉仁遞來的杯子,捏著蔚惟一的下巴把水灌到她的喉嚨裡。

    蔚惟一嗆得劇烈咳嗽幾下,清水順著她的唇邊淌下來,與剛剛她在段敘初手腕上咬出的鮮血混合在一起,看起來既血腥,又有一種很嬌艷的美。

    藥物很快地發揮作用,蔚惟一的身體漸漸地軟下來,像是鬧累的孩子,她攀在段敘初強健的手臂上,清瘦的後背陷在段敘初堅實的胸膛上,蔚惟一疲倦至極地閉上雙眼,濕潤的睫毛顫動,輕輕地喘息著。

    段敘初跪在後面的地毯上,微微用力將安靜下來的蔚惟一納入自己寬廣的懷抱裡,手中拿著手帕細緻地給蔚惟一擦著唇邊和下巴上的血跡,也不管他自己手腕上被咬得皮開肉綻的傷口。

    病房裡完全寂靜下來,過去十多分鐘,就在周醫生幾人對望一眼終於鬆了一口氣時,蔚惟一的身子忽然間又顫動了一下,藥物刺激到胃,一股噁心感湧上來,她清醒過來後使力推開段敘初,側過身子趴下去吐起來。

    「惟惟!」段敘初連忙又伸出手去扶住蔚惟一的腰,期間手掌觸摸到蔚惟一的兩腿間,只感覺一片溫熱。

    段敘初渾身一震,漆黑的重瞳劇烈地收縮著,隔了幾秒鐘他機械地低頭看過去,只見蔚惟一下身的病服被一小片鮮血染紅,慢慢地越淌越多。

    「蔚惟一!」段敘初驚慌失措,嘶聲喊著蔚惟一的名字,根本來不及多想,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地抱起蔚惟一,他不由分說地往手術室的方向跑去。

    周醫生幾人跟在後面,立即安排醫生進去手術室,直到蔚惟一被送進去,手術室的門關上。

    段敘初乏力地背過身,脊背緊貼在厚重的玻璃之上,身體從門上一點點滑下去,慢慢地坐在地上後,他屈起兩條修長的腿,把臉深深地埋進去,用臂彎抱住自己的腦袋,手指抓著頭髮一點點收緊。

    他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積攢在眼中已久的熱淚一顆一顆地滾下來,很快地濕透他的膝蓋。

    這一刻他什麼也不求,他只要蔚惟一安然無恙,只要蔚惟一好好的,讓他做什麼都可以,哪怕是放棄他們之間這段長達九年的感情、放棄蔚惟一,這一輩子都不能再跟蔚惟一在一起。

    無所謂了。

    他不想再堅持、也堅持不下去了,他不願看到蔚惟一再這樣被折磨下去,他寧願這輩子痛苦的是他段敘初一個人。

    他要蔚惟一好好的。

    段敘初從臂彎裡抬起頭,黎傲幾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只是他的眼睛正對著明亮的燈光,酸疼而且模糊,他能看到的只是他們身後那一條很長很長,彷彿沒有盡頭的走廊,他還看到那一片光亮中有一道門。

    他清楚地知道那道門裡面是什麼,像是蔚惟一不在他身邊的這些年,像以後他不能和蔚惟一再在一起的後半生,那裡面是孤單、煎熬、痛不欲生。

    段敘初扶著牆壁站起身,在黎傲幾人疑惑的目光下,他高大的身形一步一步走在醫院長廊裡,明晃晃而蒼白的燈光中,那個悲傷而絕望的背影漸漸遠離幾人的視線,卻永遠深刻在幾人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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