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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9章 :高調約會 文 / 凰梧

    這天晚上裴廷清走後,裴姝怡用兩條手臂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右邊是一扇很大的玻璃窗,房間裡沒有開燈,霓虹燈火從對面的大廈裡照過來,讓裴姝怡的身形看上去影影綽綽,從肩膀到腰間,構成的弧度單薄而又伶仃。

    她側過臉望下去,卷髮隨之散落在一側的肩膀上,俯視著大半個城市的夜景,那些燈光在她朦朧的視線裡變成一個一個的小點,閃爍著如碎鑽,眼中的夜景越是美麗繁華,越讓人生出悲涼和寂寥。

    裴姝怡輕輕地闔上雙眸,兩行淚水靜靜地滑落在蒼白的臉上,被燈光反射著楚楚動人,那麼讓人憐惜,然而曾經最怕她哭,說過會寵愛她、憐惜她一輩子的男人,卻成為了最陌生的人,讓她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深愛一場,曾經那麼甜蜜過,到最後卻是不怨不恨,從此相逢不相識。

    而裴廷清在酒吧裡喝了大半夜的酒,凌晨三點多時一個人踉踉蹌蹌地走出來,步伐不穩地走出幾步,扶著人行道上的一棵樹,他彎下腰不停地吐起來。

    幾分鐘後胃裡吐得什麼都沒有,裴廷清耗光了力氣一樣,背過身靠著樹,就那樣坐在了地上。

    他屈著一條腿,手臂搭在膝蓋上,面色蒼白神情頹廢,半點也沒有往日雲淡風輕高高在上的姿態,如今他不過就是深夜醉倒在大街上的普通人。

    有路人經過會看一眼這個穿著尊貴氣度不凡的男人,目光裡充滿了憐憫和同情。

    裴廷清低下頭,墨色的頭髮遮住他的面容,他發出一聲自嘲的笑,卻只覺得眼中濕熱,彷彿有某種液體快要衝破眼眶。

    深夜買醉倒在大街上,他看起來像是瘋子吧?

    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為愛情傷筋動骨尋死覓活,裴姝怡這個女人,究竟讓他有多痛?這個時候就特別想用刀子劃自己的手腕。

    如果死就能解脫的話,那就死好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行屍走肉一樣地活著。

    接下來的幾天,裴姝怡以補課為由一直待在學校裡,如那天晚上所說的,再也沒有回去過裴家。

    而裴廷清也沒有去醫院上班,他從早到晚都待在酒吧裡,唯一做的就是買醉,聲色犬馬燈紅酒綠中,失意的男人透著另一種獨特的魅力,迷人而又多情。

    期間有很多女人試圖跟這個看上去很危險、很會玩的男人發生點什麼,但其結果是剛靠過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把她們弄走,要麼是在幽暗的房間裡,要麼是在洗手間裡,下過藥後就被幾個人上了。

    招惹這個男人的後果便是如此。

    又是一個晚上,裴廷清起身時推開剛上前的某個女人,他搖搖晃晃地往外走,霍惠媛恰好找過來,眼瞧著裴廷清隨時會栽倒的樣子,她驚慌失措地跑上前扶住裴廷清,「廷清。」

    裴廷清就用那雙遍佈血絲的眸子瞥了霍惠媛一眼,隨後冷漠地撥開霍惠媛的手臂,什麼也沒說繼續沿著長長的馬路走著。

    過了一會裴廷清的手掌猛地用力按在一棵樹上,胃裡翻湧著低頭又一下子吐了出來。

    「廷清。」霍惠媛面色一白,連忙跑過去,站在裴廷清身後輕拍著他的背,她心疼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哽咽地叫著裴廷清的名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這麼傻?再這樣下去,你還要不要自己的命了?」

    是啊,他怎麼這麼傻?

    說過放手了,跟她做陌生人,以後再也不見她,他為什麼還是那麼心痛?即便酩酊大醉,為什麼滿腦子還是她?往往說著容易,但事實上他怎麼樣才能不再想她?

    太痛了,痛得不想活了。

    若是這個世上有讓人失憶的藥,讓人忘情的藥,那該有多好?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忘掉她、忘掉跟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從暗戀到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也不過只有兩年多,他卻要用一生來戒掉她,誰都不知道他有多愛她,這輩子不能和她在一起,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姝怡裴姝怡,你憑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讓我愛上你,卻不讓我擁有你?」

    裴廷清又一次靠著樹坐在地上,霍惠媛跪在他的面前,伸手把兒子的腦袋摟到自己的胸前,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裴廷清這麼頹廢的樣子,霍惠媛失了所有方寸,顫抖又無措地說:「廷清,對不起不要這樣。」

    「你不想要詩嫻,媽就取消訂婚好不好?你不要這樣,你嚇到媽了廷清。」霍惠媛的眼淚滾落下來,砸在裴廷清的頭髮裡,她越發抱緊兒子,泣不成聲地說:「廷清,你回裴家,媽以後不會再逼你了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媽都不會再干涉你了好不好?」

    裴廷清搖搖頭。

    沒用的。

    就算他不和杜詩嫻訂婚了,裴姝怡也不會再跟他在一起,她要去日本了,她說要在那邊嫁人,以後再也不回來。

    他和裴姝怡的這段感情破碎了,縫補不了。

    而裴宗佑給他的選擇是要麼和杜詩嫻訂婚,要麼跟他斷絕父子關係,裴家長子的身份他不在乎,他可以拋下一切和裴姝怡私奔,但裴宗佑唯一可以威脅到他的一點是裴廷清用力地閉上雙眼,兩手緊握成拳,手背上淡藍色的血管在昏黃的路燈下躍動著。

    他覺得自己又瘋了,若是他有實力,他現在就弄死自己的親生父親。

    霍惠媛還在哭,裴廷清卻掙開母親的懷抱,他站起身背對著霍惠媛,嗓音沙啞語氣卻是淡淡的,「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以後我可能沒有辦法再」

    霍惠媛和裴宗佑聯手逼他,這次沒有站在他這邊,將他置於這種地步,他心寒了,雖然以後還是會待霍惠媛好,但不會再像那晚跟裴姝怡說過的,會把霍惠媛當成親生母親。

    他終究不是霍惠媛親生的,霍惠媛撫養他這個小三的兒子,到底還是存有私心,霍惠媛想利用他報復裴宗佑和整個裴家,讓他繼承家業,也是為了她自己的以後打算。

    罷了。

    反正他一直都不曾感受過太多的親情,從出生就注定了孤獨沒有人愛他,所以他也不會去在乎任何人了,他以後不會再那麼傻地抱著一個女人,把自己的一切都讓她知道,更不會對任何人敞開心扉,因為掏心掏肺的結果就是遍體鱗傷,這樣的痛嘗過一次就夠了。

    裴廷清往裴家的車子那裡走去,平靜地對霍惠媛說出這樣一句話,「回家吧,我和杜詩嫻的訂婚還是按照你們的安排進行。」

    霍惠媛一怔,站在背後看著裴廷清挺拔的身形,以往裴廷清不親近她這個母親,但她知道裴廷清心裡很愛她,然而這一刻裴廷清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疏離和陌生感,讓她知道裴廷清的心中已經沒有她這個母親了,「廷清」

    他開始怨恨她了吧?怨她也和裴宗佑一樣逼他要不喜歡的女人,哪怕她試圖挽救,也還是改變不了結局嗎?

    她連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都要失去了嗎?

    ***

    星期四這天中午快下課時,杜詩嫻又一次收到蔚承樹發來的訊息,她轉過頭對裴姝怡說:「姝怡,我要跟蔚學長說清楚,你陪我一起去吧?」

    裴姝怡正埋頭做著英語題,聞言她眉眼不抬漫不經心地問:「說什麼?你要跟他表白,所以帶著我去給你勇氣?」

    「不是,我要告訴他我和你大哥快訂婚了,不管他一再地約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我不想跟他這樣糾纏不清下去。」杜詩嫻的唇畔浮起一抹澀意,「你也知道我母親,我擔心我母親真的會對他做出什麼來。」

    裴姝怡手中的鋼筆慢慢地頓住,隔了幾秒鐘她才點點頭,「也對,這樣是為了承樹好。」

    裴姝怡跟杜詩嫻說過蔚承樹不喜歡自己了,但即便這樣,杜詩嫻因為不得不按照杜母的安排訂婚,杜詩嫻就疏遠蔚承樹,依舊不願意見蔚承樹,連給蔚承樹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走吧。」裴姝怡站起身,笑著對杜詩嫻說:「你非要讓我去的話,我順便蹭你們一頓飯好了。不過該我迴避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打擾你們。」

    杜詩嫻伸手去挽裴姝怡的手臂,「謝謝你姝怡。」

    裴姝怡聞言心裡泛起酸澀。

    其實想想杜詩嫻在她面前幾乎沒有秘密,就算和男朋友約會,也會擔心她自己一個人被晾著,不介意帶上她,然而她卻不曾把自己的心事分享給杜詩嫻。

    兩人還是穿著校服,手挽著手臂走在校園裡,像往前一樣吸引人的目光,也有羨慕她們的關係好,這時杜詩嫻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停下腳步見來電顯示是一連串陌生的號碼,微微蹙起眉頭。

    而裴姝怡就算再也沒有在凌晨幾點時收到裴廷清發來我想你的訊息,也不知道有多久他們沒有過聯繫了,但她是那麼熟悉裴廷清的號碼,看到後她催促著杜詩嫻,「我大哥打來的,你接吧。」

    說著裴姝怡鬆開杜詩嫻的手臂,跟她並肩一起走著,杜詩嫻接通電話,走到校門口時就結束掛斷了。

    杜詩嫻的面色泛白,咬著唇站在那裡沒有動。

    裴姝怡見狀頓了一下,還是沒有忍住問道:「怎麼了詩嫻?」

    「你大哥約我中午一起吃飯。」杜詩嫻轉身抓住裴姝怡的手,「我不想單獨見他,姝怡你陪我一起好嗎?」

    裴姝怡的身子有些僵硬,十多天沒有見到裴廷清,她其實很想他,但想到那晚他們兩人的決絕,裴姝怡心痛如刀割,卻是強作鎮定地扯出笑,「你跟你的未婚夫一起吃飯,我去不太合適。」

    「那是你大哥,你們的感情不是很好嗎?帶上你不至於太尷尬。」說實話,杜詩嫻心裡有些怕裴廷清。

    先不管裴廷清怎麼突然約她,至少看上去裴廷清就不屬於蔚承樹那樣讓人想靠近的類型,在她的定義裡,裴廷清是個危險的男人。

    即便裴廷清給人的感覺很淡漠,但她直覺若是不小心惹了裴廷清,自己肯定會吃虧,更何況她也不想和裴廷清培養感情。

    而裴姝怡聽到杜詩嫻這樣說,她心裡又是一陣抽搐,她和裴廷清的感情確實好,曾經他寵她、愛她,可以為她付出生命,願意把整個世界捧在她的面前,但也只是曾經而已。

    裴姝怡搖搖頭,察覺到杜詩嫻的手指冰涼,她疑惑杜詩嫻為什麼害怕裴廷清,蹙著眉頭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大哥很好相處。若實在不想跟他一起吃飯,你拒絕呢?」

    「他已經過來了。」杜詩嫻這樣說著,望過去果真看到裴廷清的那輛車子駛向這裡。

    裴姝怡還沒有來得及離開,車子就停在了面前,緊接著車門被打開,裴姝怡下意識地往後退出幾步。

    正趕上午間休息,裴廷清的車子就已經足夠讓人觀賞了,何況裴廷清那樣丰神俊朗的外表和尊貴的王者氣度,當他抱著一束紅色的玫瑰花走到杜詩嫻面前時,幾個女生幾乎都驚嚇到一樣摀住嘴,發出一聲感慨來。

    裴姝怡時刻記著承諾過的不出現在裴廷清的視線裡,她望了杜詩嫻一眼,隨後轉身就走,只是剛邁開腳步,手臂就被蔚承樹拉住,「你做什麼小小姝?」

    「沒什麼。」裴姝怡也只好停下來,她埋著腦袋站在蔚承樹身後,而蔚承樹前面還有十多個女生,裴廷清和杜詩嫻被圍在其中,這樣跟聚會一樣的場合下,裴廷清未必會看到她。

    但裴廷清有必要這麼高調嗎?除了自身的條件,他背後代表著整個裴家財閥,又曾作為整個市裡有名的學霸,他這樣抱著玫瑰花出現,不可能不轟動。

    耳邊傳來其他女生的議論,有不知道裴廷清身份的,問過後也全都明白了,於是一時間裴家財閥的長子和杜家大小姐要訂婚的消息也不脛而走,裴姝怡低著頭攥緊手指沉默地聽著,對於她來說,這是一種太大的折磨。

    裴姝怡想抽出自己的手臂,但蔚承樹突然一下子緊緊扣住她,轉過頭冷笑著問:「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原來詩嫻口中說的男朋友,並不是敷衍我。」

    「對不起。」裴姝怡咬著唇,覺察到蔚承樹的怒火,她也不敢抬頭去看蔚承樹,「我沒有告訴你,一來是因為不想讓你傷心,再者這件事該由詩嫻跟你說,而今天她也打算告訴你了,現在看來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蔚承樹聽著傳入耳中的議論,他的唇抿成一條線,咬著牙點點頭,「確實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說著蔚承樹忽然抬手握住裴姝怡的肩膀,用了很大的力氣,他緊鎖著裴姝怡的眼睛,「小小姝,你告訴我,詩嫻真的喜歡你大哥嗎?或者說詩嫻是不是仍舊喜歡我?」

    「我」裴姝怡不想參與進去,不然自己一句話不謹慎了,到時候又會鬧出很大的事情,把她和裴廷清牽扯到一起,裴姝怡對上蔚承樹的眼睛,「我不知道,詩嫻沒在我面前提起過你和我大哥。」

    事實上她心裡清楚杜詩嫻喜歡蔚承樹,是被杜家威逼利誘才答應跟裴廷清結婚,但若是蔚承樹知道了,會想法設法搶回杜詩嫻吧?這樣一來,她不是又破壞了大哥的訂婚嗎?

    所以她寧願一問三不知。

    那邊杜詩嫻有些侷促地接過裴廷清遞來的玫瑰花,不動聲色地側過頭,卻沒有找到裴姝怡,她咬了咬唇,只好走到車子邊。

    裴廷清紳士地為杜詩嫻打開前面的車門,又繞過去另一邊坐到駕駛座上,透過降下來的車窗,裴姝怡不經意間看過去,裴廷清正俯身給杜詩嫻繫著安全帶。

    所以她說了,她的大哥體貼溫柔是個很好的男人,也不知道裴廷清有沒有看到她,半分鐘後車子就在十幾個女生的驚呼聲裡疾馳而去。

    裴姝怡鬆了一口氣,準備跟蔚承樹打過招呼後回去宿舍,誰知蔚承樹卻拽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走出校園。

    裴姝怡蹙著眉頭,「做什麼承樹,你帶我去哪裡?」

    蔚承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把裴姝怡弄進去了,他跟著坐上去,先讓司機開車,隨後轉頭對裴姝怡說:「做什麼?當然是追過去。」

    「你冷靜點承樹」裴姝怡眼瞧著蔚承樹比任何時候都要狂躁,她試圖勸著。

    蔚承樹的手指握起來,壓制著胸腔裡的嫉妒和憤怒之火,他自己也覺得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衝動過,「我剛剛沒有上去搶人,已經算很冷靜了。」

    裴姝怡看到蔚承樹眼中的狠色,她驚了一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車子一路跟著到了某傢俬房菜館,蔚承樹打開車門下去,裴姝怡坐在裡面不動,「承樹你去吧,我也幫不了你什麼,我還有課,先回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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