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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第10章 燕門女尋仇 文 / 鵜鶘桑

    「好孩子,這件事不著急,咱們以後還有時間。」秦玉箏被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逗樂了,「當務之急,咱們先回去通知我弟弟,此地不宜久留。我身負血海深仇,等安頓好了,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好不好。」他親暱地摸了摸清芳烏溜溜的小腦袋,真是個奇怪的孩子,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整個人都似乎很輕鬆,也許,自己將來能和她在一起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

    只是,自己手上沾滿了鮮血,江湖上又有那麼許多的人想要拿了自己的性命,這樣的自己,真的有資格能夠和她在一起嗎?這念頭不過只有一瞬,他就生生地壓了下去,只要解了身上的蠱毒,只要能殺了那奸人,自己這一生也不再奢求什麼了。

    「秦大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先扶我起來。」她神氣地眨了眨眼,就好像並沒有失明一般,秦玉箏雙手將她一環,穩穩地抱了起來,竟也不放她下來,「秦大哥,你,你放我下來,我,我能自己走。」白皙的臉蛋上上驟然殷紅了一片。

    到底是個女孩子啊,就算看起來多麼堅強,心底裡頭還是細膩的,秦玉箏抿了抿嘴,卻不回她,只是將她抱著,「你身體沒有大好,更何況你又是我的未婚妻子,我抱著你是應該的,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懷裡的人這才低下頭認認真真地思考起來,秦玉箏含著笑,心底裡是二十多年來的柔軟。

    「放下她!」一聲清斥遠遠傳來,對面站著的那女子白衣素手,烏髮墨眼,形容間掩飾不住的憔悴和憤恨「秦玉箏,別來無恙啊。」

    「秦大哥,是誰?」閻清芳抓緊了他的袖子,偏著頭問道,依賴滿滿,原本充滿戾氣的面容因著她的小手奇異地平靜了下來,「放心,不過是一個不認識的人。」他軟言安慰道。

    「不認識?你道我尋了你多久?你躲在籐閣裡,閣主對我燕姓有恩,我自然沒辦法抓你出來,如今你竟然不怕死的出來,我自然不能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那女子冷冷一笑,「你欠燕門關的,我這便要取回了。」

    「燕素素,你已經訂了婚事,算不得燕家人。」秦玉箏安撫地拍了拍清芳的手,示意她不要出聲,「燕素素,這是我和你大哥之間的事,你一個女流之輩沒資格插手!」

    「我大哥!」那作男人打扮的女子淒涼一笑,「我大哥?我大哥早就死了,死在你手裡,也對,你殺人如麻,哪裡能記得!你這個儈子手,我燕家滿門忠烈,從未做過對不起天下,對不起你的事,你狼子野心,將我燕家上下屠戮一空,若不是我因著婚事遠在他鄉,我燕家便再沒有人了。你看好了,我有沒有資格與你討回我燕家的東西。」那女子手下一使勁,將衣襟從脖頸處撕開,裡頭赫然是一件暗灰菱格的道袍。

    「我燕素素退了婚事,從此遁入道門,若是不報此仇,從此不嫁人,不生子。」那絕烈如長空中陡然掀起的罡風一般冷清的面容上,赫然皆是令人觸目驚心的怨恨,聲音冷冽入骨,字字誓言猶在泣血。難為她一夜之間,從一個嬌羞待嫁的姑娘變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兒了,有多恨,有多痛,她已經感覺不到,如今只等手刃仇人後便趕去與黃泉邊的親人相見。

    「我沒有殺你大哥。」秦玉箏皺了皺眉頭。

    那女子卻不管,舉劍就刺,秦玉箏一偏身子就讓了過去,身姿灼灼,功底不俗,「我燕家的十八擒拿手!」那女子緊緊咬著銀牙,一雙秋水剪瞳通紅滴血,「爹爹好心收留你,卻不想,卻不想引狼入室!大哥將你視為知己,你卻狠心暗害他。」她每說一句話,手中的劍便更緊一分,「秦玉箏,好一個秦玉箏,江湖上第一殺手果然不是平白而得的。」

    「秦大哥?」清芳聽得分清,「她是你的仇家?」

    「清芳,我問你一句話。」秦玉箏也不理那燕素素,他第一次認真地對閻清芳說話,「清芳,你信不信我?」

    「自然信。」閻清芳點了點頭,「你是清芳救的人,是清芳的未婚夫婿,清芳不信你,誰信你?」

    竟像是鬆了一大口氣,秦玉箏摸了摸她飽滿的小額頭,「你信我便好。燕素素你聽著,你們燕家的事不是我做的,憑你信不信,只是我提醒你一句,我學得是你父親最精純的武功,你不過是學了你母親的偏門,斷然不是我的對手。」他一向冷漠,但是在清芳面前卻猶如成了真的有血有肉的人,慢慢的,話也多了,人情味竟也似濃了些。

    那女子低頭垂淚,「我的武功是不如你,但是,我卻知道你的弱點在哪裡!」陡然間,她棄了手中的細劍,一身輕功倒是練得不錯,眨眼便到了秦玉箏身前,她方才早已看到他右臂有傷,左手牢牢抱著這不知名的丫頭,神情裡的羈絆不像作偽,殺手最是忌諱的便是有破綻。

    左臂一陣劇痛,秦玉箏低頭看去,只見左手臂上齊齊整整釘著三枚金釘,而清芳已被那女子一把扯了去,以手為爪緊緊扼著咽喉,「秦玉箏,我雖未得我爹的真傳,可你也莫要小瞧了我那出身唐門的娘。」

    「化骨釘。」秦玉箏哼笑一聲,笑意未及眼底便是鋪天蓋地的殺氣,駭得清芳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你以為能從我手裡帶走人去?」他挑眉看著那灰色道袍的女子,「燕素素,你好生糊塗啊,若真是我幹的,我便立時該將你滅口。」

    「現在滅口倒也不晚。」那女子卻不領他的情,「秦玉箏,若是你再不了斷在我面前,你的這位小朋友可就性命不保了。」雖然她生在燕家,受的是正統的正道教育,可是如今情勢對自己不利,而自己拋棄了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報仇,也顧不得什麼江湖道義了。

    「燕素素,你在和我討價還價?」秦玉箏掃了一眼面色蒼白的清芳,她正睜著一對茫然的眼睛徒勞地四處看著,「秦大哥,秦大哥你受傷了沒有?」眸子的顏色瞬間被深了深,「燕素素,我原本不想殺你,你真是找死!」

    「住手吧,二位有什麼冤仇不防自個兒去解了,這小丫頭是無辜的,不妨先將她交給我?」來人一身濃墨漆黑的衣袍,騎在一匹純白無雜色的駿馬之上,神情隱隱有些欣喜,「這丫頭,倒真是福大命大。」

    「花萬里?」閻清芳只一聽那溫潤中微微透著暗啞的聲音便認出了來人。

    花萬里見她雙目間仍是無神,便知道她那眼盲還未好,心下不由愧疚,但好在她安然無恙,自己也不必無端地欠上一條人命了,「燕小姐,燕關主為人仗義,想來也不願你用這樣的方式為他報仇吧。」

    「閒人休管!」那姑娘好凌厲的一雙視線便掃了來,「若是過路人,便只管走你的路,若是他二人的幫手,便一同留下命來!」

    「小姐,花某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啊。」花萬里手執玉扇,一雙手掌白似扇骨,「來人,將這小丫頭給我救下。」他敲了敲手中的玉骨扇,發出幾聲清脆的啪啪之響,這林子裡不知怎的突然便竄出了一大群藍衣的侍衛。

    「京城花家?」那女子瞇了瞇眼,「你倒是如此便能叫我罷手了?」她從袖中取出一塊小小的玉牒,「我和你們宗家的大小姐有過交情,此玉牒便是她贈給我的,花家之人見宗家令牌必須要服從命令不是?」

    「是這樣不錯。」花萬里彎了彎嘴角,看似在笑,但眼中劃過一絲陰霾,他平生最恨與宗家扯上關係,但因著自家被宗家狠狠壓制著,故而不得不從,眼前這女子本來氣質清冷,倒也算得出眾,他有心想要化解這其中的鬱結,江湖上都知道秦玉箏不是好惹的,落在他手裡沒有一個能活著逃脫的,他有心憐香惜玉,卻沒想這女子絲毫不領情還戳中了自己的死穴,也怪不得他袖手旁觀了,「姑娘,雖然你手裡拿著宗家的令牌,但是這姑娘是花某未過門的妻子,花家雖然聽命於宗家,但是也不能至自己未來的少奶奶不顧不是?」

    清芳錯愕地瞪大了眼睛,自己什麼時候又成了他未過門的妻子了,「花少主怕是貴人多忘事,這王姑娘可是對你一往情深啊。」秦玉箏面上的表情輕輕動了動手指,臂上的三根化骨釘便慢慢地移了出來,「燕素素,你劫秦某內子,這筆賬,秦某可得好好好和你算算。」

    花萬里的表情一抽,瞪了一眼被燕素素抓著的那小小的一團,這鬼丫頭什麼時候又成了這殺手的內子了,這趟渾水可真是越攪和越看不見底啊,「秦某內子就不牢花少主多費心了。」那化骨釘甫一被逼出體外,便不見了秦玉箏的身形。

    「好快!」花萬里鳳眸猛地瞪大,「好生厲害的功夫。」再回過神來時,便是骨骼被扭斷的聲音,「秦大哥!你莫傷她!」清芳聽到身後脆生生的骨頭響聲嚇得眼淚不受控制地便掉了下來,她只聽那女子的敘述便覺得可憐非凡,幸好秦玉箏收手得快,不過還是順手將這女子的兩條藕臂卸了下來,「內子說留你性命,秦某就破一回例,但你傷了她,斷不能輕易饒你,小懲大誡,以儆傚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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