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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第18章 艱難險阻方啟頭 文 / 鵜鶘桑

    「老弟,你說我顏老四是隨隨便便讓人家打了一巴掌就作罷的人嗎!」那中年人一把甩開小道童要拉他的手,「這樣,你讓我也給這野丫頭一巴掌,這事兒我就不管了。」

    小道童還不等花萬里開口就搖了搖頭,「怕是不行了,這姑娘原本與我無關,可是現在你撕了人家的衣裳,她就歸我管了,不要說讓你扇她一巴掌,便是讓你碰到她身上的一根寒毛也是絕無可能的。」

    「哦?你們今天倒是一個個都要跟我作對不成!」顏老四一怒之下拉過最近的一張桌子,五指一張拍了下去,那價格不菲的檀木桌瞬間化為齏粉,清芳原本來弱弱的,見了他如此蠻橫,不知為何這放下的手又提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又賞了他一個巴掌。

    「你!」顏老四暴喝一聲,「放開我!」他一把甩開那小道童,「今日我不將你這賤丫頭,我就不叫顏老四!」

    「師叔!」花萬里見情勢不好,扭身兩步托住那小道童的後背,而那暴怒的顏老四已經直奔清芳面門而去,「四爺爺!」花萬里眉心一跳,腰間的軟劍已然出鞘。

    電光火石間,那小道童一把推開花萬里,左足向前邁了一步,右手捏著拂塵起了個勢「顏老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師叔,你別衝動!」花萬里雖然不知道清芳為什麼如此衝動,但是師叔既然願意護著她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但是這事鬧大了,對分家宗家都不好,如今還不是要動手的時候,自然是保存實力為上,故而上前幾步在那小道童耳邊低語道,「師叔,你在終南山下潛心修習醫術,而四爺爺練的可是顏家的拳術。」

    「小子,莫要小看了我。」小道童微微一笑,明明甚是年幼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種歷經了大苦大悲後的淡然,「終南山的醫術聞名天下,這武功卻也是不弱的,我雖然是沒有學過顏家武功的顏家人,要真是和顏家人動手了,你且看我是否會落下風。」

    「話說到這份上,也無人能阻了,花萬里只能頷首後退,將清芳帶到門外遠遠看著,「花萬里,我,我是不是闖了大禍?」清芳睜著一對水汪汪的眸子,「我真是個不祥之人,我,我到哪裡,哪裡就不得安生,你叫他們不要打了,我願意任你四爺爺懲處。」

    「是誰說你是不祥之人的,今日一戰,不過是提前了我的計劃罷了。」花萬里微微一笑摸了摸清芳的腦袋,「不管說你是不祥之人的是什麼人,不管這人說的有多麼真,我花萬里都不相信。清芳,你是個福將,你到哪裡,哪裡都會有光亮,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不行,不。」清芳拚命地搖著頭,「花萬里,我在你家裡做客無端打了人,我要負責任,我不能給你添麻煩。」

    「傻丫頭。」花萬里看著她的眼裡是滿滿的寵溺,「你要是不給我添麻煩,我才要生氣呢。」之後任憑清芳如何盡力想要進大廳負荊請罪,花萬里也只是將她圈在懷裡。

    那裡兩個顏家的長輩已經將大廳裡打得不成樣子,拂塵所拂之處橫掃千軍,雙拳捶到之處皆是碎成齏粉,地上的玄石方磚已沒有幾塊是完好的,漂亮的琉璃宮燈一半碎裂一半苟延殘喘地掛在房樑上,而那油光水亮價格不菲的烏木餐桌早已被劈成了幾塊,狼狽地散落在地上。

    越是看到這些,清芳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她小心地估量著這些東西的價格,最後得出了就算把自己賣出幾百次也不夠償還的結果,「花萬里,這些被損壞的東西,我以後慢慢還你好不好?」她小聲地問道,「因為,因為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

    花萬里正悉心看著那小道童的身法路數與顏老四有何不同,以及其精妙之處,陡然聽清芳沒頭沒腦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詫異也不是好笑也不是,「這些東西你今後有了再還。」用你的一生來還我,那更是世間難求的寶了。

    「夠了,別打了!」門外徐徐走來一個被下人攙扶著的老人來,她身著絳色絲綢衣裙,一絲不苟挽著髮髻的地方夾雜著銀絲幾縷,面上的皺紋絲毫不減她的威嚴,「阿正,子清,在客人面前動手,丟不丟人吶——」

    裡面正在打鬥的兩人聽到聲響立刻條件反射地停了下來,恭敬地垂首立著,「乳母——」

    花萬里則是行了跪拜的大禮,「萬里問顏老奶奶好。」一院子裡的人都噗通噗通地跟著花萬里跪了一片,清芳不明就裡也只得跟著跪了下去,花萬里眼角含著笑也不點破,唯有那老婦人見了清芳跪下,連忙上前扶她起身,「這丫頭就是救了萬里的人吧,也算是皇上的客人了,怎的還跪我這老太婆,快快起來。」

    清芳只道自己闖了禍,在地上跪著憋紅了臉也不敢起身,那老人只是手中一使力,她竟然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不由得便驚訝地多看了那老人幾眼,孰料那老婦人眼中竟然也有同樣的詫異,只不過那詫異一會兒便消失了。

    「阿正,子清還有萬里並著一屋子的人都起來吧,我不過是個老太婆,你們總是這樣給我行禮傳到宗家不好聽。」這老婦人雖然上了年紀,但是眼窩深陷,鼻樑高挺,肌膚雪白柔滑似乎還有些胡人的血統,想來年輕的時候定然是個絕代的美人,卻不知怎的淪落成了乳母,但是仔細想想,在權傾朝野的深宅大戶裡做乳母,可也強似小戶人家的小姐百倍了。

    「乳母養育了我們幾代人,見了乳母更甚是親娘,乳母的恩情,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哪裡敢忘。」小道童顏子清低著頭緩緩答道,再不復剛剛的凌厲,再看那那顏老四顏正也是形容端莊,再找不見初見花萬里的飛揚跋扈了。

    「罷了罷了,說不過你們這些小的,行了,這打也打了,鬧也鬧了,快些隨我去宗家吧,大家長們等急了才喚我來催,阿正,你看,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好,以後宗家還敢有事交給你嗎?」老婦人一改剛剛對著清芳的慈祥,嚴厲地訓導那看上去也不小了的顏老四,而顏老四隻是將頭低的更低,不敢出一語反駁,清芳見了,在心中不免對著老婦人充滿好奇和景仰。

    「萬里這就收拾東西和顏老奶奶回宗家。」花萬里微微欠了欠身,抖了抖剛剛因二人打鬥而濺到身上的粉塵和碎屑,「萬里,帶著你這兩個不成器的叔叔也好好去換換衣裳,別到時候惹惱了你大伯,又動不動關人禁閉。」

    「是,蘭兒,你帶清芳小姐也去沐浴更衣,明日有宗家認祖歸宗的大典,今天晚上我們不回來了,給小姐穿得莊重些。」花萬里起身剛要離去,又折了回來不忘囑咐蘭兒兩句,「千萬莫要穿艷色的衣服。」

    「蘭兒知道。」小家碧玉的蘭兒連忙躬身答應露出一段粉嫩嫩的脖頸來,顏老四別有深意地看了那蘭兒一眼,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口水。

    那老婦人輕輕以指敲擊著椅子的扶手,眼神在幾人身上輕輕流轉了那麼幾個來回,卻也不多言語。

    「閣主,玉箏自請離去。」秦玉箏簡單地豎著發,上身精赤露出肌理分明弧度優美的古銅色肌肉來,面前放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簾幕後隱隱綽綽有一個人影斜斜倚坐在寬大的玉塌上,「玉箏是閣主撿回來的,雖然身中蠱毒,活不了多少年,但是這大恩大德,秦玉箏就是死也不會忘記,但是玉箏終於遇見了命裡之人,閣主,玉箏不能帶著殺手的身份給她幸福,所以,玉箏願以身報閣主大恩再離開。」

    「阿箏,你是我在這籐閣裡最疼愛的徒弟,我一直以為你的成功,是因為你不懂愛,對愛也不屑一顧。如今,你心中有了這不該有的感情,將來便也會使你多了一個致命的弱點,行事前也會多些顧慮。我不要你的命,你替我去辦件小事吧,從江湖中那魔教的教主那裡取回我舊年的一副畫像回來,我就還你自由。」簾幕後的聲音嘶啞難辨,但平靜得找不到些微的感情波動。

    秦玉箏聞言感激地抬頭看了一眼那簾幕後的身影,深深地磕了一個響頭,「閣主,玉箏這就出發。」

    良久,簾幕後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小阮,小阮——」夢裡似乎有人在低低地喚著自己,一聲又一聲,綿長而幽遠,清芳在顛簸的馬車裡模糊地嘀咕了一聲,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夢中,大霧迷茫,她跌跌撞撞走在滿是血污的戰場上,不知道在尋找著些什麼。

    「小阮,別害怕,到我身邊來,到哥哥這裡來。」那個低低的聲音溫柔又有誘惑力,清芳雖然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名字,卻還是在一片迷茫中循著那聲音慢慢地摸索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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