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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第29章 情之所以 文 / 鵜鶘桑

    「我就不信走不出去了!」在發現自己第三次走過標記的地點時,清芳終於怒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沒有門,沒有窗,只有圍牆還有遍地的草!是要把我困死在這裡嗎!」

    不行不行,不能暴躁,慢慢來,總有辦法找到出去的路的,清芳做了幾個深呼吸,「冷靜點,既然他能帶我進來,就說明一定有入口,有入口就有出口,我不會永遠待在這裡的。」

    咦?剛剛走的是左邊還是右邊?清芳剛打定注意再抬頭時便發現面前的岔路口又發生了改變,「該死!果然是一直在改變的!」清芳狠狠咬了咬下唇,心裡頭生氣的情緒已經大過於害怕「什麼鬼地方!當真要困我一輩子不成?」她想起來那個與自己在地宮裡相識的男子,那個溫柔的為自己上藥的男人,那個自己看著他的雙眸就想要落淚的男人,喃喃自語道「難道你真要我死?」

    這次,就走這條路吧。

    方才一直在迴避那條荊棘遍地,烏雲密佈的小道,這次,就豁出去試試看吧,若是遭遇了什麼不測,也總比在這裡拖泥帶水的等死好!清芳微微一笑,師父,你要是知道清芳現在膽子越來越大,會不會不再笑我是個膽小鬼了?

    清芳就是這樣一個小姑娘,平時可以謹慎,膽小,但是一旦某件事觸到了她的底線,或者將她逼到了退無可退的某條路上,也偶爾可以激發她的反叛因子。

    一旦做了決定,清芳甚至覺得有些輕鬆,沒有一絲猶豫的,她就踏上了那條看起來十分陰森可怖的小徑。

    而她走了幾步後,也不由地害怕了起來,那條路走起來似乎比剛剛看上去的更加可怕,路的兩邊分佈著零零散散的顱骨與墳包,而當她想要回頭的時候,卻發現來時的路已經消失了!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孤零零的一大片墳場中,天地間,剩下的彷彿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

    強忍著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強忍著不去看那一個個白森森的顱骨上一雙慘然的黑洞,強忍著不尖叫,不崩潰,不瘋跑,不哭泣,她只覺得此刻自己彷彿不再是自己,自己的靈魂也彷彿不再是自己的,自己的腳步很輕也很重,自己的心忽高又忽低,而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走,不能停下!

    「阿箏。」她輕輕叫了一聲,心裡頭似乎湧起了莫大的勇氣,「阿箏。」她又叫了一聲,心裡頭甜絲絲的,為了你,我也要走出去,因為,此刻的你,一定在等著我安全的回家去!

    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那個銳鼻檀口的小少爺,他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身邊的女性看著他也總是一副入迷如癡的樣子,可是自己對他卻總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大概,這就是友情吧,清芳點了點頭,嗯,花萬里,你對我好,清芳當你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阿嚏!」陪著心血來潮要午夜看湖上起舞的鄭武盡了興後,花萬里裹著披風,獨自走在微微泛著白霜的街道上。

    小芳兒,你真的消失了嗎?他盯著腳下的青磚,怔怔地想。

    「你怎麼說話的,她可是個女孩子!就算你不娶她,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個心軟的小姑娘嗔怪著,順帶著給了他小腹重重的一胳膊肘,他當時便愣了,從小到大遇到的女性但凡看著自己的臉,沒有一個不是軟為一泓春水的,她,她竟然敢打自己,還下手挺狠!

    不可否認,對她很感興趣,一種油然而生的,古怪的征服感從他的腦海裡瘋狂得躥升而出,征服她吧,征服她,看看她會不會愛上自己?但是心底裡又有一種古怪的聲音在抗拒地吶喊著,放開她,放開她,讓這個異數在自己的心底永遠留著特別的位置!

    「不僅你吃大餅,我吃的也是,我日日吃,夜夜吃,頓頓吃也沒什麼接受不了,你不過吃這一頓罷了。再說了,鎮上有多少人喜歡我的烙餅,你不吃,我自個兒吃。」又是她,一臉的委屈,無奈,和倔強,他說不清那時候自己的感覺,有一些心疼,後悔,甚至還有一些虧欠感,想要對她好,想要把她當做妹妹一般的捧在手心裡,想要送她很多很多無關於錢財的東西。

    「蹭住的,別想好事了,快出來,我帶你逃出去!」

    「蹭住的,有這兩條鏈子,你就不必日日都跟著我吃大餅啦。」

    當他在陰暗的地宮裡看到清芳從簾子外探出的小臉時,那一刻,他的心好像都因此而暫停了,那一刻,他歡喜得簡直想要跳起來,好像,好像小時候丟失了最心愛的小寵物,卻在某一天發現它正蜷縮在自己的書房外呼呼大睡時一般,不,還要更加的快樂。想要把她帶在身邊,想要逗她笑,想要滿足她的一切要求,想要一張口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得到她的回應。

    啊,原來這是愛啊。

    在他看到她站在那個臭名昭著的冷血殺手邊上時,他才幡然醒悟,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愛意悄悄地萌芽,最後瘋狂得包裹住了他的整個心呢?

    聽她溫柔地喚那殺手,溫柔地看著那殺手,充滿依賴地倚在那人身旁時,他才隱隱感覺到了無力,不,不會太晚,自己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一個人,絕對不會放她走的,他躊躇滿志,一定,一定要把你奪回來!

    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他不知道原來可以這麼甜蜜,溫暖而不浮誇,可愛又不任性,時時透露出的嬌憨簡直讓自己為之發狂,留下她,為了她什麼都可以放棄!為了她,什麼都能去爭取。

    瘋了,那時的自己真是瘋了,可是現在的自己呢,不也還是癡了?找不到她,每一天都似乎在嚴謹地做著些什麼,每一天都似乎仍然是原來的自己,可是,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不同了,她不回來,自己也就回不去了。

    清芳,別對我這麼殘忍。若是有人此時見到了曾經譽滿都城的芙蓉公子花萬里,一定會大吃一驚,此時的他竟然是那樣的黯然,猶如一顆蒙塵的明珠,又如同被層層大霧鎖住的明月,清芳,給我一個機會,拜託你,一定要活下來,活著,等我去接你回家。

    在慢慢泛白的一片晴空下,裹著長長的大披風的美公子,慢慢的,慢慢的邁著步子。

    「師父!你怎麼把它牽來了?」惠潤瞪大著眼睛,「這,這不是?」

    「別說了!師父就是這麼的支持你!」老僧一臉的慈愛,「這都不算什麼!」

    「可……」惠潤一臉的糾結,「可寺裡不能沒有它啊!我不能帶它走!」

    「惠潤,你要是還是師父的弟子,你就帶它走!師父年歲大了,不能陪著你一同上都城,就讓它,代替師父陪著你去都城裡見見世面!」老僧一臉的堅定,「什麼都沒說了,師父心意已決!」

    「師父!」惠潤抓著老僧的手,泫然欲泣。

    「師父師兄,磨坊的老癩驢不見了!」方纔的大眼睛小師弟玄能擦著汗一臉焦急地小跑而來,「咦,在這兒?」

    「師父,你解老癩驢幹啥?沒有它,誰來磨麥子?」玄能一臉的不解,「該,該不會是師父你想讓師兄騎著它去都城吧!」玄能抱著頭,一臉的恐懼,「師,師父,出家人是不能殺生的啊,斑斑年紀大了,別說是馱著師兄去都城了,讓它連著跑上幾個時辰,它都快不行的樣子。」

    老僧閉上眼睛,權當是沒有聽見,「咳,這個,惠潤啊,你,你就去吧。」

    玄能看著惠潤一臉糾結地接過來師父手裡的韁繩,「師兄,你可要好好照顧斑斑啊!」玄能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晶瑩的淚珠,認真地叮囑道「過幾個時辰就要讓斑斑休息一會兒啊!不然斑斑很可能會生病的!溪水,斑斑愛喝上游的,青草,斑斑最喜歡清晨帶著露珠的。」

    「唉——」惠潤點了點頭,看著身邊禿嚕著毛,眼睛渾濁不堪,嘴裡永遠都在嚼著些什麼的老驢,又看了看滿眼期待的師父和正忙著傷感地和老驢道別的小師弟,他只有硬著頭皮答應了。

    「惠潤,雖然出家人在外應該講究勤儉,你出門一趟,師父應當讓你自己好好歷練歷練。可是你從小生活在師父身邊,生活在這個偏僻的小地方,從來沒有出去見過世面,所以,師父給你準備了一點盤纏,以備你有什麼不時之需。」老僧從懷裡掏出一個洗的發白的小布包包,「咱們寺裡平日裡的生活都是自給自足的,這是師父從前的師弟留給師父的,師父從來沒有用到過,沒想到,今天總算是能派上用場了。」老僧將小布包塞到惠潤手裡,「一定要平安回來。」說罷,老僧轉身就走,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師父哭了。」玄能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叫道。

    「走吧,玄能,下午還要給你們講經呢。」老僧的聲音有一點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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