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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第70章 物是人非 文 / 鵜鶘桑

    「白鱗,你好生卑鄙!」雪山外,宋惑大吼道,一邊運氣攻門。

    「宋惑,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傻傻被你騙來騙去的笨蛋嗎?和你相處,不留點後招怎麼行?這個小丫頭我就心懷感激的收下了,海明珠我不會少你的,三天後,你的分教主鳳來儀應該就能收到了,咱們也算是錢貨兩訖,後會無期了。」冰雪封著的大門後,正是清芳所泡的那泓池水所在之地。

    「白鱗,如果你現在把門打開,我尚且還能給你個全屍!如果你讓我把門給打開,你自己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宋惑的眼光逐漸變得凶狠起來,再不復前幾日那樣的隨和,「別忘了,既然能身為魔教的教主,我就自然有些手段!」

    「宋惑,你與其在這裡威脅我,倒不如去看看你的心上人吧,我聽說她的國家正內戰四起,她的王叔可是早有不臣之心啊。」白鱗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在門內幽幽響起,「而且此門一關,世上絕無除我之外的第二人能打開,你要是有閒情雅致,也可以花上幾年好好研究研究。」

    「白鱗,這筆賬,宋某記下了。」宋惑一聽朱邪丹心出事,再沒有和白鱗糾纏的閒心,更沒有空去關注清芳的死活,「這個丫頭,我遲早會奪回來的,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說完這句話,他便向俯身從山崖上一個漂亮的迴旋直直跳入山澗,在山澗中幾處借力便不見了蹤影。

    「呼,總算把那個煞神打發走了,要是真的和他正面較量,那可就麻煩了。」白鱗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看起來他不到萬不得已,的確不想和宋惑撕破臉皮,「丫頭,你就這麼不喜歡他,他可是將你從皇宮中救了出來啊。」白鱗扭過頭對從池子裡爬出來,身上還滴著水打著寒顫的清芳問道。

    「不喜歡。」清芳雙眼空洞,面無表情地坐在池邊,這麼幾天她又瘦削了很多,遠遠看去,猶如一張單薄的紙片,大大的眼睛掛在不足一掌的小臉上,猶如被剝奪了靈魂的兩汪死水一般。

    「今天心情不好?」白鱗知道清芳前幾日就恢復了神志,雖然她一直躺在池水中閉著雙眼,但是同在池中的白鱗能夠明顯體察到她心跳的波動。

    「嗯。」清芳轉過頭看著雙手趴在池邊,仰頭望著她微笑的白鱗,「你是誰?」

    「我?」白鱗眨了眨漂亮的銀眸,「你猜?」他故意扭過身子,將一尾碧青的魚尾橫在她面前,「魚?」清芳摸了摸他的尾巴,「好冷。」清芳又縮回了自己的手。

    「不冷不冷,我也可以變熱的!」白鱗連忙捉住她縮回去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你看,我的臉是熱的。」

    清芳任由白鱗捉著自己的手貼在他的臉上,良久,落下了一滴眼淚。

    「你怎麼哭了?不高興了?」白鱗伸出另一隻手去接住她的眼淚,「原來,人的眼淚是這麼的燙。」白鱗低著頭凝視著掌中小小一滴淚珠,輕輕吹了一口氣,將它凝成一顆小圓珠子放置在掌心中輕輕地搖晃著。

    清芳沒有理會他,臉上也依舊沒有表情,腦海中全是那一日清晰的影像,宋惑故意為自己接筋續脈,之後自己失去意識化身為魔,秦玉箏的冷漠,師父的抗拒,自己心心唸唸的母親與阿箏還有師父之間的糾葛,而自己在最後,竟然傷了那個至始至終都陪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的花萬里。

    她捂著自己的臉,無聲地抽泣著,自己所堅信的,愛戀的,仰望的,就在那一瞬間全然崩塌,再也不復存在了。而自己拚命牴觸的,竟然不顧自己的安危,一直支持陪伴著自己,不管自己是人是魔,都能看到他眼裡滿滿的寬容和愛戀,但自己還是傷了他,不止一次。

    「清芳,別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白鱗雖然不理解人類的哭泣是什麼意思,但是仍能感覺到她週身低落,絕望的氣息,「我給你變個戲法看好不好?」白鱗絞盡腦汁想要逗她展露出歡顏,可她自醒了之後,出了哭泣就是無休止的沉默和發呆。

    「我們,會永遠待在這裡嗎?」清芳放下手,看著白鱗問道,「沒有人會進來,我們也永遠不會出去,是這樣的,對嗎?」

    「你不願意也沒關係,我可以化成人陪你入世,只要你開心,我都可以的。」白鱗誤以為她不願意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立刻解釋道。

    「不,就這樣就好。」清芳的眼睛已經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只是漆黑一片,再沒有往日的靈動,「這樣就很好。」她輕輕地又重複了一遍。

    「你高興就好。」白鱗很歡喜她安靜的模樣,像一株小小的水草,只飄搖在他的這一方領域中,只屬於他一個人,「你喜歡海明珠嗎?這裡會不會太暗了,陽光也照不進來,嗯,等我好好佈置佈置。我再從水裡取些毯茅,等晾乾了就是上好的鋪被,你躺著也就不會冷了。」白鱗一邊歡天喜地地念叨著,一邊上下游動著,從更深一些的水底取出毯茅,一大塊一大塊鋪在池邊圓潤的玉石上。

    清芳雖然在看著他忙忙碌碌,但是眼神彷彿透過了他,看向無盡的虛空,那一天,彷彿失去的不只是她從前的天真和單純,還有她全部的靈魂和信仰。

    「我是不是還是太弱了,只會成為人家的拖累,只會讓人家討厭我?」清芳索性躺在池邊,重又閉上了眼睛,「要是那一天,我就那麼死了,該多好啊。」

    「不許這麼說。」白鱗緩緩游到她的身邊,手中繞過她的一縷烏黑的髮絲,「清芳,你想要復仇嗎,我可以幫助你變得更強。」

    清芳閉著眼搖了搖頭,「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待在這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就是我真正的解脫了。呵,仔細想想,我先前活著的十六年裡,也是這樣的,沒有一個人會為我牽掛,只有我還每天歡歡喜喜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到頭來呢?」她緊閉著的眼角又滲出淚水,蒼白的嘴唇激烈地抖動著,「我最愛的娘親和我未來的相公糾纏不清,我的師父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放棄了我,我因同母異父的哥哥而死,又因別有用心之人而復活,最後,還傷了這世上可能最後愛我的一人。」

    「誰說的。」白鱗努力將臉貼上清芳的小臉,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著她,「我從前也是孤單的一個人,如今我們彼此都有了伴,都不再是孤零零的了,即便你現在痛苦萬分,也絕不是一個人。」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清芳痛苦地別過頭去,「此刻,我更希望我自己的結局能是一個人,無牽無掛地找個角落,終老一生。」

    「唉……」白鱗放開了她的髮絲,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後便靜靜沉入池底。此刻,她的心境應當很雜亂,也許讓她一個人待著會更好吧。

    「哥哥,我們還有多久才到啊,我都快在馬車裡憋出病來了。」

    「別抱怨了,我們的車程已經算是快的了,如果放在從前,沒有三個月,是萬萬到不了的。」馬車外頭的人掀開簾子對車內的少女說道,「一會兒就休息了,你可以四處透透氣,可別走遠,我們隨時可能會再上路。」

    「是,哥哥,我知道啦。」黃衫少女一臉的無奈,「哥哥,我聽說這一次,那個人也參與了皇宮裡的爭鬥,他不是滾出我們顏家了,為什麼還要攪和進皇宮裡的事兒?」

    「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了,更何況,那人與我們早已經沒有關係了,怎麼,你嘴上不是一直說最恨他了,怎麼現在又關心起他來了?」花戰煌嚴肅地點著黃衫少女的鼻尖說道,「那個人,是叛徒,我們決不能和他牽扯上任何關係,這一點,你一定要謹記在心!」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黃衫少女受了他一通不分青紅皂白就嚴厲非凡的教育,便賭氣扭過身不去看他,「你走開,我再也不要和你講話了。」

    「喲,清顏妹子,平時不是總說想見哥哥想見哥哥,怎麼哥哥帶著你出來了,你又不要見哥哥了?」花戰煌的副將正巧打水路過,見他們兄妹二人賭氣便順口打趣道,「難不成,有了意中人,哥哥就拋到腦後去啦?」

    「你,你不要亂說!」花清顏一把甩出袖中的暗器直撲那青年副將的面門,副將險險一個折腰,暗器便直直地釘入他身後的樹幹上,「清顏!不許胡鬧!凌杜,你也是,你不知道她的性子?什麼時候開玩笑不好,偏偏這個時候開。」花戰煌不偏不頗,兩人都淺淺被他說了一番,花清顏倒也不好再耍性子,只是仍跪坐在車子的最裡頭,任花戰煌怎麼勸都不出來,也就只能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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