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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章 心死成灰 文 / 鵜鶘桑

    「清芳,你還在恨師父嗎?」顏烈面對滿臉茫然無知的清芳,猛地一愣,「你不願意認我了?」

    「你們到底是誰啊。」清芳有些生氣地從顏烈的懷中掙脫開來,「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要報官把你抓起來了。」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那你認不認識他?」顏烈慌忙將惠潤一把抓到面前來,「你看看他?你們以前見過面的,認不認得?」

    「你?」清芳認真地端詳著惠潤的臉來,末了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真的不認得你們,不要說是這位師父了,我連寺廟都從來沒進去過。沒什麼事的話,就讓我走吧。」

    「讓你走,你什麼都忘記了,又想走到哪裡去?」顏烈跑上前了兩步擋在了清芳的面前,「之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壞人。」

    「清芳,就算你不認得我了不相信我了,但是你總該相信這位小師父吧,他是出家人,沒有什麼壞心眼的,有他在,你還不放心嗎?」顏烈見清芳神色間仍然有些怔忡,連忙又規勸道,「這裡方圓百里人跡罕至的,你身邊又沒有帶錢,又沒有馬匹能走到哪裡去呢?」

    清芳垂下頭,神色間似乎有一些鬆動,好像很快就要被說服了一般,「快,快,你再和她說說。」顏烈拿手肘推了推惠潤,「別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裡啊。」

    「額。」惠潤被顏烈推到清芳面前,臉卻不由得紅了,「清,清芳姑娘,他,額,你師父,他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你師父,你一定要相信他。」

    「你說的這一堆是個什麼玩意兒啊。」顏烈苦惱地抓了抓頭髮,「被你這麼一說沒事兒的也有事了。」

    「清芳,你真的不認得我了?」惠潤低下頭來仔細看著這個在清境中只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孩兒,她還是當初的那副模樣,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倔強,只不過她瘦了,身量也拔高了些,隱約間已經有些少女的模樣了,只是面容間再也不復從前那般的無憂無慮了。

    「清芳……你受苦了。」惠潤不由得有些心疼,這個在清境中咬牙堅持的丫頭,對自己體貼關心的丫頭,真的已經回不來了嗎?

    「我聽你們一直叫我清芳,那麼我的名字就叫清芳嗎?」小姑娘向即將要展翅飛走的白鶴行了個禮,扭頭又問惠潤道。

    「嗯。」惠潤連忙紅著臉點了點頭,「這個,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你師父,也就是,就是他。」

    「對對對,你應該問我,我告訴你。」顏烈連忙湊了上前,「你是叫清芳,你姓什麼,對對,你姓閻,就是那個閻羅王的閻。」

    清芳皺起眉,一時之間沒有言語。

    「那個,你是我顏烈的徒弟!以前是,以後也是。」顏烈深凹的眼睛如同狼尋到了獵物一般死死地盯著清芳,就好像如果從她的口中聽到一個不字,他就會像野狼一樣撲上來一般。

    「哦,這樣啊。」清芳悵然若失地點了點頭,輕輕地說道「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那好吧,我跟你走。」

    「唉,唉,好。」顏烈沒想到清芳會答應得這麼快這麼容易,一下子激動得說話都有些結巴,「那,那我們走吧,我們快馬走,翻過前面那座山後就能看到一家小旅店,我們先去那裡將就一個晚上,等到我們了岔河,惠潤小師父就回寺裡去,師父就帶著你浪跡天涯,縱情江湖好不好?」

    「你說怎樣,就怎樣吧。」清芳仍然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清芳,來,先披上這件大衣,這裡冷,小心傷風。」顏烈上前幾步,將肩上披著的厚厚的大厚皮襖將清芳包裹得嚴嚴實實,清芳抬頭看著他臉上和脖子上的傷痕,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這裡,是怎麼弄的?」

    「這個,這個是,之前不小心刮的,不礙事。」顏烈順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那是清芳成魔的時候所傷,自己也是那時候徹底傷了自己這個一向乖順的傻徒弟的心,他的眼神黯了黯,但立刻又打起了精神,「以後有清芳在師父身邊,師父就算是受再多的傷也不怕了。」

    「哦。」清芳縮回自己的手,不知為何,惠潤看著她,總覺得她的神情有些古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

    「我們快走吧,也能讓惠潤小師父早些回去。」顏烈興高采烈地翻身上了馬,「來,丫頭,和師父同乘一騎,等到了最近的鎮子,師父再給你買匹你自己的馬。」

    清芳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遞給了顏烈,「有勞。」她道謝道,顏烈愣了楞,心中隱約有些不安,但隨即又被找到她的欣喜給沖淡了下去。

    「坐穩了,走咯!」顏烈長嘯了一聲,甩了甩馬鞭,帶著馬上的清芳,一馬當先衝了出去,而惠潤則站在老驢邊,摸了摸老驢的長耳朵,「老驢啊老驢,清芳好像不再是那個我認識的清芳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小和尚,快跟上!」前面傳來顏烈的呼喊聲和馬鞭破空的催促,惠潤也只得將心頭的疑惑壓下翻身上了驢,「老驢,咱們追上他們。」惠潤摸了摸老驢的大腦袋,老驢「哞兒」的一聲長嘶,邁開蹄子便飛奔了出去,那架勢到好像是比上好的寶馬還要快上一些呢。

    「清芳,你回來了。」顏烈擁著清芳在懷中,下巴不時磕在清芳的腦袋上,「師父,你真的很想我嗎?在我不在的時候?」

    「嗯?怎麼了?」顏烈低下頭看她,卻迎面對上了兩道雪亮的視線,登時心中咯登了一下,「你……」

    「我怎麼了?」清芳眨了眨眼睛,「我只是隨口問問,如果你答不上來,也可以不用回答。」

    「我一直在找你。」顏烈的聲音在胸腔中悶悶地盪開,「清芳,也許你無法想像,但是我必須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師父沒有保護好你。」

    清芳復又低下頭,眼神中有光華流動,「是嗎?」

    「嗯。」顏烈鬆開握著韁繩的一隻手,輕輕放在清芳的頭上來回的摩挲著,「清芳,師父再也不會放開你了,我已經失去了你的母親,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原來是這樣。」清芳眼中的光華漸漸黯淡了下去,又恢復了那副懨懨的樣子。

    「不要亂想了,以後和師父好好生活,師父會把你保護的好好的,對了,剛剛那個小和尚你喜歡嗎,我覺得他挺好,咱們要不就拐了他去和你成親了,將來他要是欺負你,師父就幫你修理他,好不好?以後讓師父和他好好關心你,把你捧在手心裡,把以前你都沒有享受到的都補回來好不好?」

    清芳仍舊緊緊抿著嘴,之後再任顏烈說什麼,她的神情也再也沒有一絲鬆動。

    馬蹄聲得得地在鋪子外停了下來,顏烈首先從馬上跳了下來「唉,伙夫,出來出來,讓你看看我的徒弟。」顏烈將清芳半抱下馬來,便衝著鋪子裡扯開嗓子喊道,「把店裡好吃的都拿出來。」

    「喲,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啊!我給你做點熱湯來祛祛寒。」伙夫兼鋪子的掌櫃從灶台那裡伸出頭來,只看了一眼又將頭縮了回去,「我得在灶台這裡看著火,一會兒出來招呼你們。」

    「不忙不忙,我們自己找地兒坐了。」顏烈倒是個自來熟的,自己收拾出一處可以坐的髒兮兮的桌子來,又從鋪子裡搜羅出幾張條子凳擺上,這時候惠潤才哈著熱氣哆哆嗦嗦從門外掀簾子進來。

    「來咯,這位先喝點熱茶。」那伙夫從灶台裡間端了一壺厚棉布抱著的熱茶壺放在桌子上,又從肩上扯下抹布擦了擦桌面,「別介意啊,那李小田被最近的官府的兵爺們押走了,現在店裡頭就我一個人撐著,難免慢些,多擔待,多擔待。」

    「那位女施主平安回去了嗎?」惠潤坐定後接過顏烈遞來的茶水捂了捂手,「有人保護她嗎?」

    「有的有的,我都給軍爺們說好了,那位姑娘也拿了隨身的令牌,都安排妥了,小師父你真的菩薩心腸。」

    「哪裡。」惠潤謙遜地擺了擺頭,「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呵,你可別拽文了,我都快受不了了。」顏烈嘴上抱怨著,可是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高興,「清芳,來喝點熱茶,一會兒我就讓他做點好吃的來。」

    「這就是你的徒弟?」伙夫得了空這才看了看呆呆地坐在條凳上的清芳,嗯,一雙烏溜溜的眼珠,白得似雪的皮膚,就是嘴唇好像少了點血色,看上去有些元氣不足,「嘿,叔叔給你燉點羊湯來,這大冷天的,就得喝這個補補氣。」伙夫雙手在自己腰間的圍裙上蹭了蹭,「你們先喝茶,我去後廚看看還有啥好食材都給你們做了。」

    「行,你可給好好煮。」顏烈見清芳也不端杯子便端起茶杯湊到她的唇邊,「清芳,喝點吧,這是桂花茶,這天寒地凍的地方生長的冬桂可是一絕啊,你聞聞,香不香。」

    「香。」清芳接過茶杯,仍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好像她的人在這裡,靈魂卻早已經消散了一般,她大大的飲了一口,也不顧茶水燙口,倏地,她的嘴唇被立刻被燙得通紅。

    「清芳!怎麼這麼不小心!」顏烈看到了她的整個動作過程,立刻出門捧了一把雪進來捏成雪團敷在她的唇邊,想要責怪她太粗心,可是看她此時的模樣再多的責怪此刻也說不出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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