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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相請 文 / 汐止

    秋荻在軍營混的風生水起,簡直是如魚得水,雖然從前從未接觸過兵器製造,但是骨子裡畢竟流著天下第一鑄劍師趙無庸的血,輪起鐵錘也頗為得心應手。只是手上那半本《神兵譜》因為當初為了不至於落入惡人手裡,她是攔腰將它撕成兩半的,如今只有一半在手,成不了氣候。

    「秋公子。」江連城的侍衛出現在門口,手裡捏著一個信封,「您的信。」又給她拿了一些吃食和日用品。

    秋荻狐疑的接過信打開,慕容白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她心裡一慌,他不來淮安肯定是去洛安了。陳崇樂同風火神教已經聯手,他這單槍匹馬的過去十分凶險。

    她把信揣進懷裡就要出門。

    成大器攔住了她,「秋荻你要去哪裡?」

    「慕慕容白獨自去洛安了。」秋荻著急道。

    又是慕容白,成大器心中一沉,「你又要去找他?」

    「他一個人去太危險了。」秋荻沒有想太多。

    「你坐下。」成大器拉她坐了下來,頗有幾分語重心長的說,「秋荻,他已經不是你從河邊背回來的少年郎了,他也不是」

    「也不是什麼?」

    成大器頓了頓,終於還是將藏在心中很久的話說出口,「他也不是葦兒。」

    秋荻睜大眼睛看著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及笄那年我就知道了,你爹偷偷告訴我的。」成大器微笑的看著她。「在我心裡你就像我親妹妹一樣,老爹不在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成大器沒有說的是。她及笄那年他去向秋老爹提親了,他態度誠懇又堅決,秋老爹為了回絕他只好告訴他真相,讓他斷了念想。

    那時候秋荻對慕容白的別樣情愫他都看在眼裡,他知道他只是個鐵匠的兒子,每個月賺的銅板只夠餬口,他知道慕容白就像天上的雲。而他不過是地上的泥。所以他選擇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選擇了做她的兄長守護在她身邊。

    「大哥」秋荻不禁動容。

    「聽大哥的,留在淮安。」成大器說。「男人們的事情還是要男人自己去解決,能被我妹妹看上的定都是人中龍鳳,哪裡會輕易的就失敗,你去反而會成為包袱。他讓你等他回來。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好好保重好自己,等他回來。」

    秋荻點點頭,關心則亂,她的確是亂了。

    「對了,明天是王上的繼位大典,你當真不去?」成大器問,「王宮那邊今天可是來人接你了。都來好幾回了。」

    「不去。」秋荻噘著嘴使起了小性子。

    成大器看她一副小女兒家的樣子心裡暖暖的,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她也終於不在自己面前故作出一副男子漢的姿態了。

    「不去可不行了,你知道誰來請你嗎?」成大器神秘兮兮的說。

    「寧寧?」秋荻覺得毫無懸念,如今王宮裡上上下下都忙著大典的事,就她一個閒人。

    「是王妃。」成大器說,「剛底下人來報,王妃已經到前廳了,正喝茶呢。」

    秋荻一陣頭皮發麻,這王宮裡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就是東方玉,不是因為她當初施計搶走了江連城,而是江連城對她至今未了的感情,讓她愧對東方玉。

    「見過王妃娘娘。」秋荻規規矩矩的行禮。

    東方玉這兩年圓潤了不少,雖然在守孝期間一身素縞仍然掩蓋不住她雍容華貴的氣質。

    她端坐著面無表情的受了秋荻的大禮,微微抬了抬手示意秋荻起來,接著屏退了左右,這才換了張和顏悅色的臉,「妹妹真的太客氣了,往後私下裡就不用行這樣的大禮了。」

    秋荻恭恭敬敬應者,心中卻知道往後該行的禮還是要行的,東方玉若真的想跟自己敘談舊時情意也不會先讓她跪拜完再屏退左右,讓公眾人前一下子變成私下裡。

    「娘娘不是忙於大典麼,怎麼還有時間到軍需所來?不知道有何貴幹?」秋荻小心的問。

    「你不要總這麼拘著。」東方玉主動上前拉了她的手,「明日就是大典了,王上見你遲遲不來,我這就來接你過去。」

    「娘娘,這怎麼敢當。」秋荻不著痕跡的抽回手,跪倒在地,「還請娘娘恕罪,秋荻並非有意拖延,只是這兵器研製正到關鍵時刻不敢離開,所以才耽擱了,我這就啟程。」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起來吧。」東方玉忙扶了她起來。

    看著秋荻這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她心中的火氣更甚,卻只能強壓著,穩妥的維持著她溫柔賢惠母儀天下的樣子。她今日親自來請秋荻已經是笑話了,若是不來請,只怕是江連城會親自來請,那她就成更大的笑話了。倒不如自己主動過來示好,還能贏回個賢良的名聲。

    秋荻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匆匆上了馬車。明明來了兩輛馬車,東方玉卻堅持要和她共乘一輛,她心中忐忑,不知道這東方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說到底,秋荻自己還是心虛,儘管她自己認為自己跟江連城沒什麼關係,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可是老中越王臨終前單獨留她和江連城,還說了那樣的話,加上江連城在對待這件事的張狂態度上,恐怕整個王宮都認為她要成為江連城的妃子了。

    就連寧寧這丫頭都神秘兮兮的跟她咬耳朵說,中越是王后是不是東方玉還不一定呢。

    在東方玉赤果果火辣辣目光的注視下,秋荻不由自主的低了頭,眼觀鼻鼻觀心,數著自己胸口衣襟上的暗紋。

    「妹妹,聽江雲水說這幾年你在外頭吃了不少苦,真是難為你了。」東方玉沒話找話,「往後你就安安穩穩呆在宮裡」

    「我?」秋荻抬起頭,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王后娘娘,你可能誤會了。」

    東方玉微微一笑,「我沒有誤會,你也不要一口一個王后娘娘的,我是不是這中越的王后娘娘還不一定呢。」

    「怎麼會」秋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連她自己都不確定,以江連城張狂的性子,如今薊城已經對他起不到任何制約作用,他顯然不會再甘心受東方家鉗制。

    「你知不知道,新婚之夜他喝的大醉。」東方玉兩眼通紅,泫然欲泣,卻強仰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他一直喊你的名字。」

    秋荻無言。

    「是,我承認,嫁給他是我使的詭計,當初是我給龐飛龍通風報信讓他率軍攻打幽州城,然後我以出兵援助為條件逼他娶我。」東方玉聲音有些哽咽,卻仍然強撐著不願掉一滴眼淚,「可是這兩年我對他掏心掏肺,無微不至,不論國事家事都不遺餘力,這難道還不足以彌補我當初對他的欺騙嗎?我只是愛他,只是愛他,我愛他愛的要發瘋了,只是愛,這有什麼錯?」

    「玉姐姐」秋荻看她的這副柔弱無助樣子,雖然憤慨於她的欺騙手段導致中越幾萬將士白白丟了性命,但是心中也不禁生出幾分同情,「玉姐姐,你別想太多,王上心裡還是有你的,你的努力,你對先王的孝道,王上都是看在眼裡的。」

    東方玉搖了搖頭,苦笑道:「他心裡只有你,我也不再奢求其他,只是希望從今往後我們和睦相處。」

    「玉姐姐,你想太多了。」秋荻安慰她,「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們在一起許下過永不分離的諾言,我現在一直在等他回來,我是不可能嫁給王的。」

    「真的嗎?」東方玉不敢相信,「可那時我見你們是十分要好的,我們成親那天你還難過的離家出走。」

    秋荻淡淡的笑了笑,「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東方玉雖然見她如此說,心中並沒有放心,卻也略安心下來,只要他們兩個不是郎情妾意,要拆散他們就不是那麼難。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心中的美好形象樹立起來容易,倒下去更容易。

    她當初選擇用那種方式嫁給江連城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注定要一世生活在算計當中,擋住那些桃花,留住自己丈夫的心。

    馬車駛回了皇宮,兩個女人又客套了一番才分道各自離開。

    宮女早已經把秋荻沐浴的香湯和衣服準備好了。秋荻在一大幫男人聚集的軍需所沐浴並不是十分方便,加之常常和成大器一忙起來累的回到住處倒頭就睡,所以她確實有好幾天沒好好洗澡了。

    她看看立在浴桶旁邊等著伺候她洗澡的宮女,撇撇嘴讓她們統統退下,儘管在宮裡陸陸續續呆過的日子也不算短,她還是不習慣洗澡被人看著。

    她利索的除了衣衫,歡快的撲進捅裡,頓時覺得渾身舒坦,親不自禁哼起歌兒來。

    「我給你摘一顆金黃杏

    你一甩辮子扭過身

    是害羞,是難為情

    怕酸了你的紅嘴唇」

    她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哼起這首歌,彷彿生來就會唱了。等回過頭看見斜斜的倚著屏風歪著頭看著她的江連城,她嚇的慌忙潛進了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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