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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三章 三天必死 文 / 亙古一夢

    顧章和蘇若離就著灶口的火光,頭碰頭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能搬動那些建房子的材料的,必定不是一兩個人,而且只能在晚上。

    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指使得動這麼多人,還能這麼迅速不能被發現的人,除了這個村裡的裡正王文儒,別人不作他想。

    只是王文儒絕不會明目張膽地帶人來偷他家蓋房子的材料的,這裡頭怕得有一個打頭陣的。

    依著顧章的性子,就要拎著砍刀挨家挨戶地去找。

    那可都是蘇若離賺來的銀子買的啊,眼看著美好的小日子就要來臨了,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換做誰都接受不了。

    可是蘇若離知道,眼下只能沉住氣才能放長線釣大魚。

    顧章性子雖然有些烈,但是這個少年論起來,腹中倒是有些東西。

    聽了蘇若離的勸,連忙問她剛才的猛招是什麼。

    蘇若離抿唇一笑,火光裡,那巴掌大的小臉頓時柔和起來,精緻的眉眼若是日後長開了,不知道會迷死多少人。

    唇角勾了勾,她貼著顧章的耳朵說了幾句。

    顧章一雙入鬢的長眉挑了挑,帶著一絲狐疑,「他們會信?」

    蘇若離狡黠地一笑,答曰:「做賊心虛,我堵得就是人性!」

    當即,兩人攜手來到了村裡,顧章扯開了嗓門大叫,「老少爺們兒聽好了,我顧章有話跟大家說!」

    彼時,村民們也就是剛躺到炕上。

    顧家村背靠莽莽青山,村民們也就三四十戶,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顧章就這麼扯著大嗓門兒一喊,估計家家戶戶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天兒又不冷,蘇若離就聽見有門戶關闔的聲響,於是瞅著那少年兩手叉腰會心地一笑。

    顧章清了清嗓子,繼續吼下去,「今兒晚上我把話撩在這兒,誰拿了我家蓋房子的東西趕緊趁天黑給我送回去。我家媳婦可是早就防範了,在那上頭撒了一些藥粉,凡是碰到的人,三天之內若是沒有我媳婦的解藥,就會滿身紅包,皮膚潰爛,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頓了頓,似乎聽到了一些議論聲,顧章才把餘下的話一氣兒說完,「咱們都是鄉里鄉親的,省得大家難看,我媳婦說了,若是把東西放回去,就能在原處找到解藥。」

    顧章按照蘇若離教的說了一遍,當然「我家媳婦」那句話可不是蘇若離加的,沒想到這小子自動給添上去了。

    不過蘇若離聽起來只覺得挺自然的,這小子想來「我家媳婦」叫得也順溜了。

    靜靜地待了片刻,估計村裡的人都聽見了,顧章才拉著蘇若離返了回去。

    兩個人不緊不慢地做好了飯,先把顧蘭娘母女給伺候好了,兩人才端著碗坐在木頭樓梯上吃著。

    也慢慢地等著結果。

    夜半,天空一片漆黑,陰沉沉地連星星月亮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

    一個身子佝僂著的人影,悄悄地摸到了顧章新房子的地基邊兒上。

    那人似乎是四周先看了看,才小心地從懷裡掏出了火折子晃亮了。

    那人貓著腰,在新房地基裡找來找去,似乎在找什麼重要的物事。

    可是他彎著腰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顯見得是氣壞了,嘟嘟囔囔地罵道:「那小兔崽子說是他媳婦把解藥放在原地的,怎麼不見?」

    身後,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你東西沒送回來,怎麼會有解藥?」

    這漆黑的夜裡,寂靜無邊的野地裡,忽然突兀地冒出這樣一個鬼氣森森的聲音,嚇得那人啊地大叫了一聲,手一哆嗦,那火折子就掉到了地上。

    他轉身朝後亂看,就在他轉身的當兒,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來到了他身後,伸出一隻大手,悄悄地拍上了肩頭。

    「啊」,那人發出毛骨悚然的一聲驚叫,立馬就癱軟在地上,望著那個如泰山壓頂一般、面容全都蒙了起來、只露出兩隻眼睛一身黑的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嚇得面色慘白,連聲叫著,「你是誰?是人是鬼?」

    「你管我是人還是鬼?我只問你鬼鬼祟祟跑這兒找什麼?你偷我的蓋房子的材料呢,二叔?」顧章怒氣沖沖地走近前,蹲下身子看著那個慫包的二叔——顧鴻禧。

    這傢伙素來游手好閒不學無術,看不得柴打不得獵,早先多虧了他兄長顧鴻鈞,每每家裡有了吃食都要分他一半,這才勉強娶了一房媳婦生了兩個娃娃。

    可如今顧鴻鈞自顧不暇,他這個當兄弟也就不大上門了。

    顧章萬萬沒想到,他不上門倒也罷了,竟然打起了自己侄子的主意,偷東西偷到他頭上來了。

    顧鴻禧被顧章剛才裝神弄鬼的樣子給嚇得屁滾尿流,差點兒沒有跪下給他磕頭。可是一聽到他喊「二叔」,已經快要嚇傻的他,又清醒了過來。

    他張口結舌地瞪了顧章半天,才嘿地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問道:「你小子半夜三更不睡覺,跑這兒做什麼?」

    「這話我正要問二叔呢。」顧章的語氣帶著一絲頹喪,恨鐵不成鋼地望著顧鴻禧,「二叔不是想要解藥嗎?只要二叔把東西交出來,你侄媳婦兒自然給你解藥!」

    被揭穿了老底,顧鴻禧倒是不慌不忙的,拉了顧章就往一邊兒的地基上去坐,「大侄子啊,不是你二叔不說,而是說不得啊。」

    他裝腔作勢地打著太極,顧章經了這一事已是不信任他了,他的話,他自然就當成了耳旁風。

    薄薄的唇輕輕一勾,他冷冷笑了,「二叔既然說不得,那侄兒就回去了。夜深了,二叔就等著回家等死吧。」

    一句話,就像猜到了顧鴻禧的尾巴上一樣,他頓時炸毛了,「什麼?你這小子敢咒你二叔死?告訴你,我非得跟大哥說道說道,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個臭小子!」

    「是嗎?二叔真是好大的威風啊。」蘇若離手裡握著一個松油火把,從一邊兒冒出來,笑嘻嘻地露出兩顆小虎牙,「只是我那藥粉配製頗費了一番功夫,尋常大夫都解不了,可是我的獨家秘方啊,沒有我的解藥,不出三天,必死無疑!」

    火把的光亮照著她伸出來的三根青蔥一般的手指,顯得格外地清晰。

    顧鴻禧望著那三根手指,只覺得就像是催命的閻王一樣,渾身上下似乎都不得勁兒了。

    他不自在地撓了撓後背,覺得那兒癢癢地厲害,已是信實了蘇若離的話。

    耷拉這一張苦瓜臉,他帶著哭音去扯顧章的袖子,「大侄子,你這媳婦心眼怎恁地歹毒啊?我可是你親二叔啊!」

    「親二叔帶著人偷東西偷到親侄兒身上了?」顧章譏諷地翹著唇角,「既然二叔不想要解藥,那侄兒還是回家去了。」

    轉身握著蘇若離的小手,顧章邁開步子就要離去。

    「別別,大侄子,別急著走。我說還不行嗎?」顧鴻禧只覺得自己的背越來越癢,只好老老實實交代了。

    原來這事兒還真是裡正暗地裡指使的,只是他知道自己出頭太明顯,就去蠱惑顧鴻禧,「反正是你侄子的東西,就算是知道是你幹的,又能如何?沒憑沒據的,他能怎麼著你?到時候,我給你批一塊好地,你蓋上了大瓦房住著多美!」

    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顧鴻禧若是一心維護侄兒,這事兒也就不會發生。

    偏生他是個不省心的,看著自家住的三間破茅草屋,羨慕嫉妒恨油然而生,心裡早就活泛了。

    後來一聽裡正許諾他的好地,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這等好事兒,他怎能不要?

    於是乎,他傻不拉幾地就帶著裡正找來的幾個大漢,趁著夜色黑透顧章外出還沒回來,來到村後把顧章蓋房子的東西給搬了個一乾二淨。

    沒曾想他和婆娘正躺炕上商量著什麼時候也蓋新房時,顧章的聲音就跟魔音入耳一樣,穿透了他的耳膜。

    一聽到那些東西上都有藥粉,他頓時就慌了爪。

    這個侄媳婦有什麼本事,他可是心知肚明的。想前些日子,村裡那些連大仙都救不了的孩子,愣是讓她給從鬼門關扯回來了。

    配點兒毒藥什麼的,怕也是小事一樁了。

    做賊心虛,顧鴻禧也不例外,等人都睡下了,就急匆匆地趕到村後,想先找到解藥再說。

    誰知道大半夜的,顧章和他媳婦不睡覺,在這兒搞起了埋伏來。

    顧鴻禧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攤開手跟蘇若離要解藥。

    蘇若離好笑地把火把從右手換到了左手,然後往腋窩下一身,順手搓了兩搓,攤開手掌心朝顧鴻禧一伸,笑道:「幸虧二叔來得早,不然這解藥也救不了你了!」

    顧鴻禧伸脖子看去,確實綠豆粒一般大的小丸子,黑乎乎的看不出來什麼東西做的。

    他不疑有他,一把輟過來就塞嘴裡,連嚼都沒嚼就嚥了下去。

    吃了解藥,他心裡輕鬆了許多,樂滋滋地就跑回了家。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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