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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裝瘋 文 / 唐穎小

    朱子秀站直了身子,忽然就來了底氣,抬手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斜斜的勾了一下唇,那眼睛裡放射出來的光芒,有種陰謀的味道。她的手段我也不是猜不到,跟黑勢力搭上邊的人,能有什麼樣的手段?不過就是威脅,用命來威脅。

    雖然,我不太相信這個社會有絕對的公正公平,電視劇和電影都放了,說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黑和白,還有灰色的地帶。但我還是相信黑白之間的較量,總歸是正義的力量比較大,好人總是比壞人要多。

    她剛剛同我說那麼多話,又是跪又是求,大抵也是想要拖住我的腳步,等著那些能讓她底氣變足的人的到來。

    她微微瞇了眼睛,退後了一步,又坐回了位置上,翹著蘭花指,拿起了旁邊的紙巾,輕輕的擦拭了一下臉頰,神色恢復了一貫裝出來的那種端莊的姿態,紙巾非常小心的擦著眼底,好像很怕弄花她的妝容一樣。

    我立在桌子旁邊,一隻手放在了桌沿上,拇指指腹輕輕的摸了摸貼在桌子背面暗角的東西,笑了一下,道:「你這是承認了,我媽的死跟你有關係咯?」

    「顧清城,你以為自己手上有證據就了不起嗎?有證據,但你如今也要有這個命走得到警局才行!你要知道s市這樣的大都市,人多車也多。每天發生交通事故也不在少數,而在交通事故中意外死亡的,也是多的數不勝數。人生啊,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的,往往是昨個還好好的,今個一出門,彭的一聲,一不小心就成了車下亡魂了,就像你媽媽一樣,估計到了死也不知道自己的是怎麼死的。」朱子秀看著我微微的笑著,語氣和口吻帶著一絲絲的威脅,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還有一個小小的梨渦,看起來很甜的樣子。

    我裝出了一副很怕的樣子,雙手摀住了自己的小心臟,皺著眉頭,囧著一張臉,道:「是啊,我現在每天出門,就怕井蓋沒蓋好,我一腳踏空摔進去;也怕從天而降什麼尖銳的東西,砸破我的腦殼一命嗚呼;也真的很害怕那些個睜眼瞎的司機,喪心病狂的來撞死我。我真的是好怕啊。」

    「你不用在這裡耍嘴皮子,不信的話,你可以出去試試看。」她說著,抬手給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沒動,依舊笑著,搖了搖頭,「你這麼害死一個人,晚上不會做噩夢嗎?就那麼心安理得嗎?」

    她冷冷的哼了一聲,「你媽不死,我跟唯一還有好日子過嗎!你當你媽的手段輕嗎?她雖然沒有弄死我,但她也讓我過了幾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這張臉,你知道我是花了多少功夫,才讓它恢復到如今的模樣嗎!你知道你媽當初對我有多狠嗎!她毀掉的是作為女人最在意的東西!她如今能那麼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下,我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噩夢?」她說著,忽然就笑了起來,「我每天做夢都在刮她的臉皮!讓她面目全非!」

    朱子秀說到這裡的時候,那個表情跟魔鬼似得,彷彿下一秒那張臉皮就會忽然脫落下來。我一時沒忍住打了個冷戰,心裡產生了一絲寒意。包間裡的情調,反倒變得有點恐怖了,感覺自己好像在拍懸疑驚悚片子似得。

    我真的不敢相信,當初王月玲女士讓她變得面目全非,那她這臉補的也確實很好,表情不是特別猙獰的時候,還真的看不出來。

    我沒有說話,只在她看了手機,變了臉色之後,我才低低的笑了一聲,「朱阿姨,我啊,就算要死,也一定要爭著一口氣,看著你被抓進去,並且好好囑咐裡面的人照顧你,才能嚥下我心裡的那一口氣。」

    我笑著站了起來,雙手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俯下身子,湊近她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笑道:「說真的,您這張臉做的真好,要不是您告訴我,我還真的看不出來,您這連還整過容。」我也寫著她的表情,斜斜的揚了揚唇角,低眸看了看她的手機,「怎麼?是不是你背後的人發現情況不對,丟下你走了?」

    「實話同你講,我手上確實有證據,但很可惜啊,林嫂也被你們用車禍意外弄死了,就算有錄音證據也不夠充足。而這個案子拖的時間長,案件的線索也太少,原本你還真能夠脫罪,把罪名往顧暉身上一推。反正他也是被你們控制著,純粹一個冤大頭罷了。可惜啊可惜。」

    我也是萬分遺憾的搖搖頭,皺了皺眉,站直了身子,垂眸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嘖嘖了兩聲,「可惜你做賊心虛,你會出手,我也會,而且還蠻成功的,能讓你上鉤,我也算是費了不少錢呢。不過,親口承認,真的比什麼證據都好!」

    朱子秀握著手機,稍稍低著頭,這種燈光底下我也看不出她如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臉色,但看樣子是不會太好的。我拿起了身側的包包,搭在了肩膀上,雙手插進了口袋裡,笑道:「你,就等著警察來找你吧。」

    我剛想走,她忽然將手上的手機狠狠的砸在了牆上,然後雙手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將自己的弄的像個神經病一樣,隨後又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的餐盤上。我退了數步,剛想說她發什麼瘋,這人忽然抓起了桌子上的叉子,然後猛地抬頭,她的頭髮紛亂,髮絲縱橫在臉上,凌亂的髮絲裡,我能夠看到她那張猙獰的臉,瞪著的眼睛像極了恐怖片裡的女鬼,齜著牙。

    說時遲那時快,我知道這人想裝瘋,迅速轉身打算開門逃出去,可這人瘋起來,動作比普通人快好幾倍,她衝著我叫了一聲,「王月玲。」就猛地一下子撲過來,拉住了我的衣服,猛地將我拽了回去。我的腰部一下子撞在了大理石桌子上,很疼。

    我一時有些懵,當她手裡的叉子距離我的臉還有一個手指的距離時,才拚死了掙扎開。可朱子秀如今的戰鬥力簡直爆棚,像個神經病一樣,過不了一秒鐘,她又猛地襲擊了過來。我一邊喊一邊左右躲閃,這時,外面終於傳來服務生的叫聲,「顧總!」

    這麼一叫,朱子秀的目光又冷冽的不少,我們正好在門邊,我雙手死死的抱著她拿著倒茶的手,叫:「快叫人過來!」

    這種時候,朱子秀有優勢,眼看著門都要打開了,她整個人撞在了門上,並空出一隻手將門鎖上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陰測測的笑了笑,「王月玲,我也要是嘗嘗被毀容貌的滋味!」她這是在裝瘋賣傻,從剛才開始,就衝著我一口一個王月玲的叫!

    我這會也是疲於應付她,壓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兩個人就這麼你來我往的,最後我被她一把推在了桌子上,她迅速的壓在我身上,雙手握住那叉子,衝著我的臉下來,這算是一場力的較量,可我終究是沒有優勢可言,眼看著那尖尖的叉子快到鼻尖了,背脊隔著桌子上的玻璃,隱隱有一種玻璃刺破皮肉的感覺。

    我想我那時候所有的血氣都衝上了頭頂,視線都有些模糊了,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要脫力的時候,包間的門被猛地踹開,在這場力的較量過程中,我也終於輸了,在叉子往下的時候,迅速的側過了頭,只覺靠近下顎的位置一陣刺痛,身上一輕。

    戰鬥也終於結束了,有那麼幾分鐘,我脫力的躺在桌子上沒有動,耳邊是朱子秀呱呱亂叫的聲音,我覺得吵極了,真想拿臭襪子堵在她的嘴巴裡。正這麼想呢,那聒噪的聲音倒是沒了。

    我看著頂上的燈,閉了閉眼睛,喘了好幾口氣,腦子也有些亂,一直到有人過來將我拉了起來,我才徹底的緩過來。拉我的是邊楠,他眼裡帶著一絲擔憂,問我:「沒事吧?」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凌亂的頭髮,高高的坐在桌子上,笑著搖搖頭,說:「沒事。」隨後,一抬眼,就看到門口賴倒在地上的朱子秀,皺了皺眉,眼中帶了一絲疑問,側頭看了邊楠一眼。

    他會意,說:「暈過去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看著她那張臉,額頭的青筋還暴著,兩個警員架著她,腦袋隨著他們的動作而動來動去的,好像是真的沒有知覺了一樣。

    我沉默了一會,邊楠他們打算將人送去醫院的時候,我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那些破碎的餐具,隨手抓了一片玻璃。我的下顎還火辣辣的疼著,走到她面前,我抬手將玻璃湊近朱子秀的臉的時候。

    邊楠出聲阻了一下,我衝著她笑笑,道:「我試試看她是真暈還是假暈,放心,我有分寸。」

    說完,我又轉回了頭,也沒什麼猶豫,就在她臉上輕輕的劃了一下。她臉上的表情很細微,但竟然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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