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沒有必要 文 / 唐穎小
他們一人一狗站在門口,看起來特別和諧,好像是特意在這裡等我的一樣。
說實話,在看到梁景和可樂的那一瞬間,我竟然有一股莫名的感動直湧上心頭,原本涼涼的身子,這會卻像是穿了羽絨衣一樣,亦或者站在暖爐邊上似得,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是暖暖的。家裡有人等著的感覺,就是好。
本身今天折騰了一個下午,又打又鬧的,我已經是滿身疲倦了,這種時候見到梁景,怎麼說呢,那種感覺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我先是傻呆呆的愣了一下,然後就燦爛的笑了起來,也是有幾天沒有見著梁景了,這會倒是有點一如不見如隔三秋的意思。
剛剛緩和下去的心跳,又活潑了起來。然而,梁景卻不領情,我對著他笑的那麼燦爛了,他依舊臭著一張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陣,才稍稍抬了一下左手,說:「站在門口做什麼?跟我不熟嗎?還一副好像剛剛見面的樣子。」
我咧嘴輕笑,就伸手將手掌放進了他寬大的手掌心裡,他的手心乾燥,而又暖烘烘的。就這麼不輕不重的將我的手握住,我有些矯情的想,這個時候他要是一用力,單手將我擁進懷裡就好了。
可惜梁景沒有這麼做,他只是扯了一下我的手,問:「還想在外面站多久?」
我笑了笑,就一步跳了進去,很自覺主動的撲到了他的胸口上,雙手很自覺地圈住了他的腰,與他同手同腳的往裡走,然後仰著頭,滿面笑容的看著他,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過幾天嗎?」
他只單手攔著我的腰,我往前走,他就往後退,倒是挺有默契的,沒有踩著他的腳。不過,他為什麼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眉心皺著,眼睛也沒有看我,目光似乎落在我右側的臉頰上。這下子,我才想起來臉上掛綵了,有三道被叉子劃出來的傷痕,像是被人用爪子抓傷一樣,掛在臉上十分明顯。
我臉上笑容斂住,想要同他講一講今天的事情的時候,他也正好停下了腳步,我也滿足了自己的心意,一腳踩在了他的腳背上。他鬆了攬在我腰上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稍稍往一側轉了一下,問:「怎麼回事?聽說你今天一個下午都不在公司,又做什麼去了?」
他的表情有些過於嚴肅,聽口氣還有點責備的意思,我抬手將他的手從我下巴上扯了下來,依舊衝著他咧嘴笑笑,往後退了一小步,彎身坐在了玄關處的小凳子上,脫掉了鞋子換上了拖鞋,順手摸了摸可樂的腦袋,扯了兩下它的耳朵,才站了起來。見他依舊是板著一張臉,我便又貼了上去,笑道:「沒做什麼,就是當了一回好市民,配合警方將那想要當漏網之魚的人,抓起來。」
「朱子秀想脫罪,還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隨後,我就輕描淡寫的將事情的經過跟梁景說了一遍,當然太過於危險的情況,我就不詳細的跟他描述了,從他的臉色來看,他是有些生氣的。
他的眼睛很犀利,一眼就看出來我身上的外套破了,幸好我這外套是深色的,並不能看清楚背脊上的血跡,他問起來,我也就說的輕描淡寫的,才不告訴他我背上紮了好多口子,而且很痛。
不過這會他也化身嘮叨的醫生,不停的在我耳邊問長問短,好像不管我怎麼說,他都覺得不夠詳細似得。我被問煩了,就忍不住皺了眉頭,側頭一本正經的看著他,說:「梁景,你是不是更年期了,忽然覺得你好煩。」
他面色一沉,眉頭蹙的更緊了一些,手指摸了摸我臉上的傷口,道:「我這是關心,你看不出來嗎?下次無論要做什麼,能不能提前告訴我?這種事情,做一次就夠了!你真當自己的無所不能嗎?就算身邊有警察又怎麼樣?真碰上危險的時候,他們照樣沒用。」
我笑著連連點頭,「對對對,你最有用。好了,你也別審問我了,很累了。」說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就又轉過頭去看他,問:「伯母走了啊?」
提到這件事,他臉上的表情就頓了頓,然後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傍晚的飛機回去了。」難怪過來找我了,我笑著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
我先回了房間,拿了睡衣就進了衛生間,我是不太想讓梁景看到我背後受傷的情況,可我剛剛脫了衣服,連著裡面的襯衣扣子都解開的時候,衛生間的門卻忽然打開,梁景走了進來,我穿在裡面的襯衣是淺藍色的,因此血跡十分明顯,他一進來,我就有些條件反射的拿起了衣服蓋在了背上。
「你出去,我洗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自己一點也不喜歡把傷口給別人看,就算是梁景也一樣。以前年紀尚輕的時候,身上有一點小病小痛小傷的,就喜歡將這些痛告訴自己最親的人,然後讓他們來心疼我,如今卻是變了,好像是更能忍了,打落了牙齒也是往肚子裡咽,不想讓人知道。
大概是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的軟弱無能吧,容易受人欺負。
梁景立在門口,並沒有理會我的話,週遭忽然變得有些安靜,我背對著他,過了好一會,才聽到一絲腳步聲,然後就看到他走到我的身後,伸手來拉我的衣服,我收緊了雙手,與他暗暗拉扯了一會,他才蹲在我的面前,目光溫和,語氣也十分溫柔,「鬆手。」
我側目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他稍稍用了力氣,最後那外套便從我的手裡滑出去。我用餘光看了一眼他臉上的表情,這會倒是沒什麼表情了。他側目看了我一眼,說:「脫下來吧,你這樣的情況不能洗澡,我幫你擦背。」
我稍稍扭捏了一下,就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拿了毛巾給我,示意讓我用熱水浸泡一下。後來,我就老老實實脫了衣服坐在了浴缸邊上,弓著背脊,雙手隆在前面,浴缸裡弄了點熱水用來泡腳。
而梁景則從儲物室拿了把塑料椅子,坐在後面,小心翼翼的給我擦背,一點一點將凝固在皮膚上的血漬擦乾淨。整個過程他也不說話,但我能夠感覺到他的動作十分輕柔,很仔細也很小心。由著他如今是獨臂,所以動作有些慢。
我起初還有點小害羞,畢竟我光著上半身,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過了一會,我倒也是習慣了,就是他一言不發的,有點無聊,我這麼背對著他,也不知道他臉上是個什麼表情。雙手拖著下巴,用腳劃拉了兩下已經變得有些涼的水。
水聲剛起,梁景的聲音就在背後涼涼的響了起來,「換水。」
「哦。」然後我也就很聽話的把水換了。
沉默了一會,我終於忍不住,轉頭看了梁景一眼,問:「你現在在想什麼啊?」
我扭著頭看他,而他卻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抿了抿唇,「沒想什麼。」
我是有點想打破這有些沉悶的氣氛,就同他開了個玩笑,故意拖長聲音『啊』了一聲,說:「看來我這殘破的身子,對你來說都沒有什麼吸引力了,以前皮膚滑溜溜的時候,你就不怎麼感興趣,現在整個背脊都花了,你看了就更沒有想法了。」
「我光著身子在你面前坐了那麼久,你竟然什麼都不想。」我這口氣裡充滿了玩味。
結果,梁景的手一頓,竟然伸手擰了一下我的耳朵,道:「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都傷成這樣了,不疼嗎?從剛才開始,你一直都沒說疼,怎麼可能不疼。」
我轉頭看他,那麼好看的一張臉,整個都皺了起來,就不好看了。我衝著他,笑了笑,道:「不疼,真的,就是在醫院的時候,醫生給我消毒的時候,有點疼,現在都麻木了。你用熱毛巾給我擦擦,還蠻舒服的,真的。」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他忽然就有些口氣不善。
我愣了愣,卻還是扯了扯嘴角,道:「幹嘛那麼凶啊,不笑,難道要我哭麼。」
「是啊,哭吧。」他說這幾個字的時候,還特麼是一本正經的,眉心皺著,那樣子好像我不哭他難受似得。
我沒好氣的笑了笑,奇葩就是奇葩,思維跟別人都不一樣,人家都希望自己心愛的女人開心,這人反倒是讓我哭。我斜了他一眼,道:「神經病。」我說完,就又轉過了身子,也沒有去看他,但不知道為什麼鼻子還真有點酸酸的。
沉默了一會,我就聽到他洗毛巾的聲音,片刻忽然想起他一隻手沒有辦法將毛巾弄乾,就轉過身子,想去幫他,結果我的手還沒有碰到他的手,就被他忽然伸過來的手嚇了一跳,往後躲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抱了過去。
姿勢有些怪異,但我還是扭著身子沒動,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還是維持著笑容,笑問:「你幹嘛。」
「你可以說疼的,在我面前不用忍,沒有必要,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