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我幫你回憶過去(1) 文 / 唐穎小
某年某月某日,天氣晴,嗯……陽光燦爛。
午後,陽光穿過窗戶灑進來,落在窗前那個蜷曲著身子睡覺的老女人,她的頭髮已經白了,臉上的皮膚也佈滿了皺紋,人很瘦,因為病了。我回身去房裡拿了條毯子出來,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搭在她的身上,她稍稍動了動,繼續埋首熟睡。
我給自己泡了杯茶,拿了把椅子坐在了她的身側,目光落在遠處兩幢又透明橋連接著的大樓,不由笑了笑。如果身邊這老女人還記得的話,她一定會對我們的孫子外孫說:「快看快看,那是你們爺爺外公年輕的時候專門給我設計的,是不是很浪漫?是不是很厲害?」
呵,從小到大,臉皮一直都沒有薄過。
如今細細想來,我確是沒有做幾件讓她特別能夠炫耀的事情,由著事情不多,所以反反覆覆念叨的也就那麼幾件事兒,她上了七十歲之後,孫子外孫們過來,坐下來,就總是開始如數家珍般,將那些成年舊事再提一遍。
以前我總笑她,而如今,卻換做我,每天每天的同她說過去的事情,一件一件,一樁一樁,一點一滴的告訴她。可每次說了,不到第二天她又會忘記,然後我繼續說,反反覆覆的說,不厭其煩。
我想也許有一天,她醒過來,會問我一句:「你是誰啊。」
我是你老公,梁景啊。
嗯?她生了什麼病?呵呵,因為她太笨,腦子不太好,所以得了老年癡呆症,開始慢慢忘記了過去的種種,無論是曾經遭遇的挫折,還是我們最後在一起的甜蜜時光,她統統都開始忘記了,也許慢慢的,慢慢的,她連我都會忘記。
我已經老了,再憶當初,只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多,說的不夠多,如今再想做,倒是晚了……
身旁的人忽然醒了,她睜開眼睛,呆愣了許久,我猜她是在想,想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剛剛又在做什麼。過了一會,她揚起了頭,看向了我,然後慢慢的笑了,笑的滿臉都是褶子,很醜,亦很美。
她說:「你是不是要給我講故事了。」
我拿起了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是啊,我給你講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愛情故事。」
…………
一.時隔多年再見,其實我不太喜歡她狼狽的樣子。
當我受了他媽的指示,回到s市先梁譯權的人一步聯繫上王月玲時,發覺這世界真小,也真是無巧不成書。當年的鄰居阿姨,竟然是我媽憎恨的對象。
再次見到顧清城的時候,一切都跟多年之前不一樣了,我有我的目的,而她卻正在遭受一場聚變。
好像是遭受了一場情傷,那個男人好像叫做於嘉禾,顧清城好像很喜歡,據說還喜歡了好多年。
那時的顧清城是真的蠢,都把自己弄成那種樣子了,竟然還想著跟於嘉禾在一起,她怎麼就不知道,當一個男人不要你的時候,你的楚楚可憐,糾纏不清,只會讓他覺得厭煩至極。
我順手把她從看守所帶出來的時候,正是她最狼狽的時候,她倒還認識我,不過她當時自顧不暇,再次相見,她只同我說了一聲謝謝,就急匆匆的走了,我看著她的背影,暗罵了一聲沒有良心。
這次來s市,我只是負責幫王月玲女士的正源上市的,其他事情,半點興趣也沒有。童年的時光,在那個時候,僅僅只是一段對我來說也只是回憶,再見到她的時候,心中雖然有些異樣,但並沒有多麼強烈,更何況她那麼狼狽。
我偶爾能在王月玲的口中聽到她的事情,並不多,只知道她把自己弄的很糟糕,非常糟糕。
那會,我進出正源的次數還算多,老是聽王月玲說顧清城多麼多麼喜歡於嘉禾,也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反反覆覆看了,終究覺得,顧清城一定是瞎了眼睛,才會看上這樣的男人。陣住爪血。
至此,我與她之間,除了一句謝謝,沒有任何交流,仿若兩條平行線,互不相干。
……
在正源上市後不久,王月玲忽然出車禍死了。
辦完喪事後兩天,我在西餐廳吃午餐,猶記得那天下雨,她整個人都濕漉漉的,不顧服務生的阻攔闖了進來,跑到我的面前,一副要與我來一場生死談判的樣子,目光特別堅定。
其實在參加完王月玲女士的葬禮之後,我就知道她一定會來找我,從眼神就可以看出來,她遇上麻煩事兒了,而能夠幫助她的,在她心裡大概就只有我了,不管怎麼說,我們小時候,也認識。
那天的她,挺堅強,一點兒也沒有哭,就是眼眶很紅,沉默了好久之後,才同我談條件,也算是有幾分自知之明,拿出了非常優渥的條件,只為了讓我幫助她。我同她開了句玩笑話,讓她以身相許,她還真的一本正經的思考了起來,臉色慘白,嘴唇緊緊的抿著。
我不由輕笑了一下,就忍不住嘲諷了她兩句,但她卻是鬆了一口氣。但我卻不怎麼高興,原來讓她以身相許給我,那麼恐怖麼?
她的雙眼依舊清澈,只是與我記憶中的樣子,好像有些不同了。也是,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可能還會一樣。不過她好像一點都不念舊,從相遇到現在,她一句都沒有同我說過過去。也罷,反正我也不在意。
我答應了,這是早就在我算計之內的事情,既是自動送上門的東西,我當然不會不收,不過看著她起身離開時候的背影,心裡竟然有種別樣的情緒,竟然有點心疼,透過窗戶看著她再次走入雨中,像個遊魂一樣。
我看著她的背影發了一陣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手機已經響了老半天了,是我母親打過來的,大抵是來催促我回去的。
那時,我剛同李妍結婚不久,不能在s市逗留太久。不過,我還是等到她結婚了才離開。
那是一場極其可笑的婚禮,這麼奇葩的行為,我想也只有她顧清城能夠想的出來,做的出來,換別人未必有這個勇氣。
我想,那個時候她也是瘋了,或者她是真的很愛於嘉禾吧。但還是愚蠢,愚蠢的為了報復他們,這樣糟蹋自己。我沒有阻攔她,反正也阻不住,倒不如就讓她自己去瘋,自己去闖,終究有一天會她會發現自己有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