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4章 艱難的取捨 文 / 尉遲沁兒
那鼓聲好像帶著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讓我一陣恍惚，差點跟隨著這鼓聲進入到一個虛幻的空間裡面去。
要不是因為肚子的疼痛牽引著我的神智，我此時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就在這個時候，妖孩突然停止了攻擊，揮舞著那雙手快樂的叫嚷著，「鼓鼓！我要！」
看著妖孩此時猛然間變小了，成了一個普通的嬰孩一般大小，卻蹣跚著步伐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蘇洛的爸爸和弟妹也微微一愣，隨即分裂開來，成了三個單獨的個體。
隨著妖孩朝我越來越近，我看到了秦飛和蕭冥停止了打鬥，而秦飛突然出手，一道黃符沖天而起，直接籠罩住了蘇洛的爸爸和弟妹。陣斤農巴。
幾乎沒有任何掙扎的，他們三個魂魄瞬間被秦飛給收了過去，然後道符快速的收縮成一個星星，直接落到了秦飛的手裡。
「夏夏！」
蕭冥有些擔心我，想要上前，卻被秦飛攔住了。
我看著秦飛眼底的糾結和複雜的情緒閃過，只是淡淡一笑，卻讓他更加愧疚起來。
其實總體說來，秦飛並沒有做錯什麼，要真的說做錯了，可能就是不該喜歡上我。此時他作為道士，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職責。可是作為朋友，作為男人，他爺爺對我的這種做法和利用，又讓他覺得不齒和心痛。
這些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居然能夠理得那麼清楚。可是對他的情緒波動，我無法回應。
我看著妖孩一步一步搖晃著離我越來越近，一顆心也瞬間疼了起來。
尼瑪，這不是我的心臟！這是蘇博文的！
是他在擔心他的孩子！
這個想法讓我恨不得剖開我的胸口，掏出那個「噗通噗通」跳躍的心臟，然後狠狠的把他給揉碎了。
可是我的孩子現在還需要這幅身體，我不能這麼做！
努力的壓抑著心口的疼痛，還要承受著肚子裡的翻騰，我整個人有些虛脫了。要不是有一股意志力支撐著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鼓鼓，我要！給我！」
妖孩終於到了我的面前，並且伸出了小手想要搶奪我手裡的撥浪鼓。
可能是妖和鬼不同，也可能是因為我現在的身體是蘇博文給予的，所以那雙小手帶著溫突突的溫度，讓我的心頭一震，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如果是我的諾諾和佑佑，他們要是出生了，會不會也是這麼可愛的樣子？會不會也能這樣摸著我的手喊著「媽媽」？
眼淚在體溫的灼熱下蒸發掉了，可是心頭的疼痛感卻愈發的強烈起來。
我勾起唇角微微的笑著，蕭冥和秦飛卻一動也不敢動的站在那裡直直的看著我。
「喜歡嗎？」
輕啟朱唇，我伸出手摸了摸妖孩胖嘟嘟的小臉，那真實的肉感很有光澤，甚至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
「喜歡！我要！」
妖孩可能察覺到我身上相同的氣息，並沒有太大的排斥，反而像個撒嬌的孩子磨蹭著我的手背，軟軟的，濕濕的，讓我的心底快柔成一片了。
他不是我的孩子，可是卻讓我越來越期待著諾諾和佑佑的出生。
我笑著，慢慢地鬆開了手，卻見到妖孩拿著撥浪鼓快樂的搖晃著，天真無邪的模樣讓人心裡難受。
突然間，我猛然出手，恨恨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並且瞬間給拎了起來。
「夏末！」
「夏夏！」
秦飛和蕭冥此時突然驚叫起來。可能是他們誰也想不到我此時會變成這副模樣吧？
心裡有些酸澀，有些難過，卻無悔！
「出來！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再不出來，我一把掐死他！」
我對著大廳的地面冷冷的叫嚷著。
蕭冥和秦飛微微一愣，隨即一道青煙從地底下冒了出來，赫然就是剛才的大肚婆！只不過因為生產耗費了她所有的體力，此時整個人看起來虛無飄渺的，十分不真實。
「你放開我的孩子！你親手接他出世，難道就是為了親手殺死他嗎？」
大肚婆此時十分虛弱，可是看著我手裡不斷掙扎的妖孩，一臉的淚痕。
「我不想為難你們，但是我也有我的孩子。告訴我怎麼讓我的孩子能在我現在的這副身體裡繼續生存下去，我就放了他。放了你們母子回到你們的世界當中去。否則，我會殺了他，讓他去陪蘇博文！」
我對大肚婆的眼淚視而不見，彷彿像個冷血之人一般的看著她，可是我自己卻知道，我的心疼的厲害。
我再也不是那個踩死一隻螞蟻都會難過上半天的夏末了！
那個夏末已經被我親手給毀了！那個夏末在所有人的算計中已經沒了！從我親手將莫南晰打的灰飛煙滅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是為了孩子而活的母親！
大肚婆彷彿看出了我的決裂，搖著頭，眼淚刷刷的掉著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1我就是一隻妖！我就只知道妖界的事情！」
「那你就告訴我，我現在的身體要怎麼孕育我的孩子？」
「不可能的！你懷的是鬼胎，不是妖胎！你現在的身體根本沒辦法讓他們生存下去！想要他們活著，你只有毀了你自己現在的身體，他們的魂魄才會被放出來，然後利用至陰之物讓他們寄身，用鮮血和怨靈供他們吸食養分，或許還有一兩分的希望存活。你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是一個封印！他們在你身體裡呆的時間越長，死得越快！」
大肚婆的話剛說完，蕭冥就快速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命脈，陰冷的說：「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最清楚不是嗎？我的孩子現在在她的手裡握著，我怎麼可能騙她？你是孩子的父親，你會感覺不出孩子的呼吸微弱嗎？」
「你住口！你給我住口！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先宰了你？」
蕭冥此時完全的暴戾起來，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驚慌失措，心痛無奈，種種情緒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
而我終於明白了蕭冥的決定，心裡卻疼的不行。
「蕭冥，你打算犧牲掉孩子保住現在這樣的我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是他們的父親啊！你說過他們是老天爺給我們最好的禮物！你說過哪怕傾盡所有都會保著他們安全出生的！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我以為自己的眼淚在墓穴前已經流乾了，可是現在那不斷外湧的液體是什麼呢？
「沒有了你，留著孩子還有什麼用？如果說孩子的命需要你來換的話，我寧願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好！」
蕭冥突然間頹廢的鬆開了大肚婆，然後整個人的情緒有些崩潰。
他或許在一開始就知道了這樣的結局，可是他一直瞞著我！
「蕭冥，這樣的我存在於天地間還有什麼意義？我根本就不是我！我只想讓我的孩子出生，讓他們可以陪著你度過以後的日子！你是特殊的存在，將不死不滅於這天地間，一個人會多麼孤單寂寞。我那麼努力，那麼努力的想要把我們的孩子延續下去，你怎麼可以不和我商量就輕易的作出決定？她們是我的孩子啊！他們在我的心裡叫著我媽媽！甚至好幾次生死邊緣，都是他們在保護著我。這樣的孩子，你怎麼忍心捨棄？」
「我不忍心又怎麼樣？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雖然是鬼，是貓驚屍，可是你看看我能做什麼？我堂堂一個男人，我護不了自己的妻子，留不住自己的孩子，我只能在你們之間選一個！夏夏，我知道你難受，我也想保住他們，可是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就在剛才，我已經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和心跳，我不能再看著你也消散於這人世間。」
蕭冥突然跪了下去，那種對一切無力掌控的無奈感，那種對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流失卻無能為力的脆弱，讓我的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疼著。
妖孩還在我的手裡掙扎著，甚至臉色青紫，已經有了一絲窒息之意。而我彷彿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諾諾和佑佑的結局。
那個清脆的好像銀鈴般的聲音再也不會響起，那個彆扭冷傲的臭小子再也不會諷刺我了，我突然間覺得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手一鬆，妖孩瞬間脫離了我的掌控。然後一道青煙猛然劃過我的身邊，緊緊的將妖孩抱在了懷裡，並且離我遠遠地。
大肚婆想要逃逸，卻被秦飛直接給用符咒攔住了。
「夏末，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你還想怎麼樣？你殺了蘇博文，我可以不為他報仇了，只求你讓我和孩子走！我帶著他回到我們自己的世界裡面去，我保證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你也是母親，我求求你了。我一輩子的修為都在我兒子身上，我現在的法力低微，我鬥不過你們。求求你了！」
大肚婆突然朝我跪了下來，看著妖孩此時對我淚眼汪汪的樣子，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放她們走！放她們走！」
我大聲的哭喊起來，感覺整個人生都灰暗了。
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我的肚子，那裡輕微的劃過一絲冰冷的氣息，卻是淡淡的，彷彿幻覺一般。
我的心瞬間一疼，心裡卻已經做出了決定。我要保住我的孩子！哪怕讓我灰飛煙滅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