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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篇 商周英雄錄第十九章 兩族對陣 文 / 朔方冰河

    第二篇商周英雄錄

    第十九章兩族對陣

    眾人舉起火把,照亮了地上被捆著的五個人,只見這五個傢伙個個都目露凶光。其中有一個年齡二十七八歲,衣著華麗的人,明顯的是個頭兒。姬荀問那個被捆在地上的衣著華麗的人道:「西戎人,到這裡來?你們幹什麼來了?」

    那個人喘息著,躺在地上瞪著姬荀,反問道:「周人,你們半夜裡來我們這裡放火,你們幹什麼來了?」

    旁邊姬庚一聲怪叫,就要上去毆打那個人,其他幾個被捆著的隨從模樣的人,便也掙扎著想要發作起來去保護那個人。姬荀一揮手,制止了姬庚的衝動。然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裡不是你們的地盤,任何人都可以來,我們周人歷來以耕作為業,焚荒開墾,鑿井以飲,這是我們周人的本分。雖然我們之間過去也曾有過刀兵相見的時候,但是長期以來,我們也還都是和睦相處的嘛,彼此相安無事,我們種出的糧食、茶葉,紡出的布帛,也沒少交換你們的馬匹和牛羊,我們完全是可以兄弟相見的嘛。」

    只見地上捆著的那個人站起身來說道:「兄弟相見?前天你們的人還殘殺了我們的三個人,你們王城的季歷王不是已經在整軍備戰了,怕不是你們當面叫著兄弟,背後就上來捅人一刀子吧?」

    姬荀聽到這裡,也有些急了,說道:「你們西戎人常常三五成群遊蕩在我們周人的地盤上,幹盡了殺人越貨**婦女的勾當,我們一直以來都是以使者出使的方式去到你們的王庭抗議,但是你們的者穆術爾乎王,卻從來都只是用言語來搪塞我們,從未見過你們有哪怕是一次地懲戒兇徒的作為。我們周人待人以仁厚,卻從未得到過別人的恩義相報,我就不明白了,莫非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棍棒刀劍和拳頭是管用的,仁義道德就都只是聾子的耳朵擺設嗎?」

    這次輪到那個衣著華麗的受縛者啞口無言了。

    姬荀就問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難道就不能夠報出自己的姓名嗎?」

    這幾個被縛的人都不說話。只聽姬禽叫道:「大哥,把他們幾個都給勒死去毬。」

    只見那個衣著華麗的人,高傲地仰起頭來說道:「我是西戎族王儲者穆藍,這幾個都是我的隨從,你們可以將我帶走做人質,放了我的手下人。」

    姬元說道:「想得美,要放也是一起放,不放就一個也不放。」大家都不說話,有人就看著說話的姬元。姬元意識到自己話說多了,就吐了一下舌頭,縮到人群後面去了。姬荀吩咐人將這五個人分開來看管,大家為了省事,就將那四個隨從,一人一棵樹,給綁了個結結實實。對於者穆藍,姬荀交代四個人看押,只是反剪著他的雙手給捆著,讓他坐在了一塊石頭上,這也算是照顧到他的面子了。

    看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大家知道,已經是快要接近黎明了。姬荀就和大伙商量該怎麼處理這幾個俘虜。

    有人說殺掉掩埋;有人說殺掉扔火堆裡燒了,一乾二淨;有人說帶回去;有人說一帶回去,我們來幹什麼,他們不是就都知道了嗎。

    綜合大家的各種意見,最後姬荀說道:「弟兄們,現在我們王城還沒有和他們西戎人公開決裂,季歷王練兵,也沒有指明就是為了要進攻西戎,而且,我們也不想西戎人這麼快就知道我們的秘密。我看還是放他們回去的好。你們看呢?」

    大家又是七嘴八舌地發表著各自的意見,最後權衡利弊,大家便達成了一致意見若是殺了他們,戰端馬上就會拉開,若帶他們回去,也是不妥,因為兩個部族現在並沒有正式開戰。還是放他們回去的好,採銅礦的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好了。

    商議已定,姬荀就叫人趕快去給者穆藍鬆綁,並吩咐前去鬆綁的人,一定要客氣,但也不要輕賤了自己。待到將者穆藍鬆綁之後,姬荀才又匆匆走過去,見到者穆藍後,就拱了拱手,自我介紹道:「我是召平地區周人姬荀,剛才我們思來想去,認為大家都只是一場誤會,你們放牧牛羊,我們耕種田土,本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今天我們開荒失誤走了火,燒得山林嫌多了一些,大火還驚擾了你們,我們其實也是心裡很不安哪!好在我們只是一場誤會,彼此都還沒有傷到對方,大可不必兵戎相見,雖不是弟兄,但也完全可以不必是仇敵,我們現在就歸還你們的馬匹,送你們回去,不知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者穆藍鼻子裡輕輕地「哼」了一聲,說道:「既是要放我們走,為什麼還不將我的侍從也解開?」

    姬荀轉頭吩咐道:「快去把人都放了,還有馬也牽過來。」

    眾人照辦,這裡者穆藍和自己的侍從就一起翻身上馬,在就要揚鞭而去之際,者穆藍又勒轉馬頭,回過頭來問道:「你們前天殺死了我們三個人的那個叫做姬孩的人,現在,在不在這裡?」

    姬孩正要搭話,只聽得姬荀說道:「我們不知道有這事呀,回去我給你打聽打聽。」

    者穆藍又是鼻子裡「哼」了一聲,一甩手中的馬鞭子,那馬兒就刮過一陣風似地快速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他的幾個隨從也跟著就打馬離去了。

    眾人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分析著將來可能會有的種種結果,就三三兩兩地又分散開來,抓緊時間做最後的休息。姬孩也找了一棵樹,背靠著樹幹坐在樹下。

    一閉上眼睛,姬孩腦子裡便開始閃現出這幾日裡身邊所發生過的一些事。一想到妹姜,姬孩內心裡便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幸福感,一面回憶著和妹姜的一次次見面,一面思考著自己要不要去主動接近一下妹姜?若是單獨見到妹姜的時候,自己又該對妹姜說些什麼呢?這樣想著想著,姬孩就又睡著了。

    又是一陣的人聲嘈雜,姬孩再

    次被從夢中驚醒,此刻天已大亮,山林間霧氣蒸騰,昨日來時還是滿眼的綠色,現在,面前的山,已經是一片焦黑了。那邊山道上騰起了煙塵,馬隊在山間奔跑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有人罵道:「這一定是賴種的西戎人恩將仇報,帶著大隊人馬又殺回來了!」大家都圍著姬荀問道:「大哥,怎麼辦?」

    只見姬荀鎮定的說道:「生為周人,死做周鬼,今日一戰,當做玉碎,不做瓦全,大家先佔領山上高地。」

    眾人於是齊發了一聲喊,就都紛紛奔著最近的山坡兒跑去了。只有姬孩依舊坐在剛才睡覺的樹下沒動。大家都只顧了自己跑,誰也沒有看到他還一個人坐在樹下發愣。

    姬孩看到大家在姬荀的率領下,都在撅著個腚往山上瘋跑,他忽然感覺很可笑,不由得就「嘿嘿嘿」地坐在那裡兀自笑出了聲,心想姬荀大哥可真是個幽默的領導人啊!

    姬荀他們跑過去的地方,地勢雖然是高些,但是那裡已經被昨晚的大火給燒得黑黢黢光禿禿一片了,只留下依舊在冒著煙兒的大樹的炭黑色殘軀,馬要上去是不容易,但是也沒有任何屏障了,大傢伙兒又都沒有什麼像樣的武器,跑上去。連個竹竿兒都找不到,還不是一樣要坐以待斃嗎?所以,姬孩也就沒有跑。只是仍舊閉起眼睛,坐在樹下。此刻的姬孩,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將要到來的威脅,只有隨機應變了。

    那群馬隊老遠地就看到這邊有一群人在向著山上逃跑,就加快速度追了過來。這群騎馬的人追到姬荀他們剛才露宿的地方時,就有那眼尖的看到了姬孩,於是便有人喊道:「這裡有一個,坐在那裡沒跑······可能是受傷了吧······」

    姬孩心中罵道:「哪個烏鴉嘴,大清早兒的就這麼會說話。」睜開眼一看,那隊人馬為首的人,竟是大前天裡認識的木格那貞。只見她依舊是一身華麗的戎裝,頭髮隨意地束在背後,頭頂比前天多了一個插著幾根美麗羽毛的涼帽,涼帽周圍垂著一層薄薄的輕紗。木格那貞騎在馬上,在眾人的簇擁之下,顯得威嚴而又神秘。

    木格那貞也認出了姬孩,心中不禁一沉,心想,怎麼又是他,看來這山林中的大火,也一定是和他們周人有關了,那我哥哥半夜出巡,早晨也未回營地,會不會是有了什麼意外了?想到這個周人殺死自己侍從的經歷,木格那貞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姬孩認出了木格那貞,就跳起身來,拱著雙手快步走到了木格那貞的面前,以周人的禮數,對著木格那貞就是深深一揖,問道:「你好,想必你們是來找人的吧?」

    木格那貞說道:「你怎麼知道的?我哥哥夜半時分看到這裡起火,怕火勢延燒危及牧場,就連夜帶著幾個人出來查看,他們一行五人,天亮了還沒有回營地,我不放心,就出來尋找一下。莫非你見到了他們?」

    姬孩回答道:「是的,後半夜的時候,遇到了,天不亮的時候,他們就走了,估計你們雙方肯定是走岔了路,現在他們應該是已經回去了吧。」

    木格那貞聽著姬孩的回答,將信將疑,就隨口又問道:「這裡昨夜的山火是怎麼回事?」

    姬孩本來不像姬荀那樣會撒謊,但是現在又不能告訴木格那貞實情,於是只得說道:「是我們不小心失了火,焚燒了山林。」

    木格那貞看了看跑到山上去的姬荀他們,只見那群人此刻又都紛紛開始向著這邊走過來了,就問姬孩道:「你們是一起的嗎?」

    姬孩回答道:「是一起的。」

    木格那貞又問道:「那他們見了我們為什麼要跑啊?」

    姬孩回答道:「因為他們害怕你們。」

    木格那貞又問道:「那現在他們為什麼又都下來了呢?」

    姬孩回答道:「因為他們看到我在和你們說話,知道你們不是壞人,就又下來了。」

    木格那貞聽著面前的這個周人對答如流,好像是無懈可擊,但是她的內心裡已經開始產生了巨大的懷疑。她知道這裡是周人和西戎人勢力範圍的交界地帶,誰都可以說這裡是自己的,但是又都沒有什麼憑據。她們是逐水草而居,倒是一年中會有一兩次來到此地,而那些周人是定居農耕,一般情況下,周人是絕對不會大批地出現在這種山地裡的。大前天見到姬孩這一個周人,就已經是屬於例外了,今天一下子就又冒出來這麼多的周人,這裡面一定是有緣由的。

    木格那貞並不急於離開。她等到姬荀他們來至面前,劈頭就問道:「你們來這裡放火燒山,是要準備做什麼呀?」

    姬荀並不知道剛才姬孩都跟這些西戎人說了些什麼,就照著說給者穆藍的原話,又說了一遍,最後還是強調,周人和西戎人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的。

    木格那貞見問不出什麼話來,就說道:「好好的牧場,險些被你們給燒光了,你們周人種地,為什麼不撿平原地面,偏偏要來這山裡面開荒啊?」

    姬荀回答道:「你們遊牧的人有所不知,這山裡的土地肥沃異常,經過了一把山火之後,第二年再來種莊稼,收成可以翻番的,到時候,我們多收了糧食,用來釀酒,也好換你們的馬奶酒啊。」說著,就和眾人一起笑了起來。

    木格那貞明顯感覺到了面前這個人的油嘴滑舌,這個傢伙比那個姬孩還要不老實。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木格那貞正思索間,只聽得背後又是一片的馬蹄聲傳來,回頭一看,只見哥哥者穆藍率領著一隊人馬也趕來了。

    原來者穆藍回去的時候,是繞了一圈的山路,他是要查看那山火是否會延及自己的牧場。所以就沒有遇到前來尋找他的木格那貞,回營地後,知道了木格那貞出來尋找自己,他又不放心妹妹的安危,所以就也率領一隊人馬出來尋找木格那貞了。

    這裡,大家見面,空氣好像瞬間就凝固了。兩下裡的人彼此都漠然地看著對方,好像彼此之間的戰鬥,就要一觸而發。還是木格那貞打破了這種可怕的沉默。她對自己人說道:「我們回去吧。」說著便一帶馬的韁繩,來到哥哥者穆藍身邊,用眼光示意要哥哥回去。

    者穆藍低垂眼皮思考了一下,就又看了看姬荀他們,心想這麼百十來個人,又都沒帶什麼武器,我這裡先放箭,再下馬用銅刀砍、骨矛戳,也不難解決他們。但是那樣一來,西戎人與周人的仇恨也就算是結下了,如今父親已經病重,自己將來做了西戎的首領,還是要和周人搞好關係才是,相安無事遠勝過兵戎相見,況且對方也曾放過了自己一次。想到這裡,者穆藍就對身後的人馬發令道:「後隊變前隊,回營地。」

    看到西戎人走了,大家就都湊到姬孩的身邊,又是七嘴八舌地問道:「孩兒弟,你怎麼沒和我們一起上山啊?······孩兒哥,你打算一個人留下來打他們好幾百個西戎人嗎?······」

    姬孩看了看大家,回答道:「我是夜裡沒睡好,自己一個人坐在樹底下睡著了,醒過來時就只看到西戎人在這裡了。

    鬼機靈的姬元問道:「孩兒哥,你好像是和那個女的認識呀。」

    姬孩回答道:「她是西戎人的公主,叫木格那貞,大前天在這片山林裡認識的,人蠻好的。」

    那邊姬元聽了,就和姬禽姬庚他們交換了一下眼色,都沒說話,但是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因為他們知道,摔下山崖前的姬孩,那可是召平地面上有名的浪子班頭啊。摔了一跤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但是在男女的問題上,不知道他現在還是不是以前的那種德行了,反正是······走著瞧吧。

    大家正說話間,只見那已經遠去了的西戎人又氣勢洶洶地向著這裡飛馬而來了。眾人又是一陣驚慌,又是七嘴八舌地說道:「西戎人又回來了······他們反悔了······你看那架勢,他們來殺我們來了······」

    姬荀大喝一聲道:「不要驚慌,拿出我們周人的勇氣來,現在聽我號令,按照編號十人一組列隊站好,等著他們過來。」

    大家迅速站好了隊,姬荀和姬孩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大家一起等待著飛奔而來的西戎人。

    為首的還是者穆藍,只見他表情嚴肅,氣宇軒昂,一騎白馬絕塵而來,後面則緊跟著木格那貞和大隊的西戎人馬。者穆藍衝至姬荀等人面前,雙手向自己的身體兩側奮力一揮,他身後的大隊人馬,就散開雙翼將姬荀他們給包圍了起來。

    姬荀見者穆藍雖然來勢洶洶,但是並沒有一上來就下令殺人,看樣子好像是有話要說。就向著者穆藍拱了拱手,問道:「尊駕去而復返,來勢洶洶,是否要自食前言,又要來殺我們來了?」

    者穆藍罵道:「我把你們這些吃白飯拉黃屎的周族騙子們都統統餵狗,也難消我心頭之恨,一群騙子!」

    姬荀聽他話裡有話,一時也不明就裡,便問道:「尊駕敢是剛才又聽到了什麼傳言了,就這麼急赤白臉地又回來興師問罪來了,敢問,我等周人怎麼騙你了?」

    者穆藍看到姬荀還在狡辯抵賴,就更加地怒不可遏了,便對著姬荀他們一群隊列嚴整的周人大叫道:「前日裡殺我西戎人的周人站出來,是好漢的就站出來!」

    姬孩沒等者穆藍話音落地,就應聲而出,說道:「我在這裡!」

    者穆藍策動胯下白馬向著姬孩就衝了過去,同時抽出腰間的青銅彎刀,向著姬孩的腦袋就砍了下去。

    列位讀者朋友欲知後事如何,且待寫書人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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