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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七章 罰外加罰,怨上添怨 文 / 剎時紅瘦

    更新時間:20131116

    衛國公離開後不過多久,便有一個婆子托著五十兩銀子來了綠卿苑,旖景只看了一眼,謝了婆子幾句,打賞了她一兩碎銀,便叫春暮將銀子收好,自己依舊坐在窗前,忙著飛針走線——經過多日努力,要獻給祖母生辰禮才進行了五分之一,裁成縫製,今天要正式開始繡鳳凰了。

    秋霜實在是忍不住心裡好奇,暫停了細分繡線的工作,問道:「奴婢實在不明白,五娘為何要找國公爺要銀子?」

    國公府的娘子們,無論嫡庶年紀,月銀都是十兩白銀,一應吃穿用度都是出自公中,小娘子們不過需要備些銅幣,打賞下人,或者請姐妹來小聚,讓廚房加菜才作花銷,就算五娘素喜收集書籍字畫,在這上頭花銷不少,可還遠遠不到缺銀子的地步,原本以為五娘會像往常那般,求著衛國公賞下什麼珍本,就算是要個什麼金鎖玉珮,也在秋霜的理解範圍,可一開口就直接要銀子……

    別說衛國公當時驚訝得目瞪口呆,秋霜都險些以為是小主子還沒有完全睡醒,說了句糊話呢。

    「前些日子才讓春暮查點了我的存銀,竟然只有百餘兩,也太少了些,難得父親要賞我,我自然就要緊缺的。」旖景小心翼翼地做著繡活,每刺一針,都要停針腳線型,甚是專注。

    「百兩銀子已經不少了。」秋霜嘖舌:「五娘莫非想存著銀子來放利錢不成?」

    一聲暗歎,旖景沒有接話。

    她不知這百兩銀子在外頭都能買些什麼,可依舊時經驗,一本不算稀罕的名家拓帖,也能值個七、八兩紋銀,若是在閨閣裡閒散度日,自然不需關心銀錢,實際上她前世的十八年來,也的確不曾把心思在這上頭耗廢半點,可重生之後,她心底的盤算太多,只依靠府裡下人不足以成事,雖說也沒曾想好具體計劃,托付給誰,可無論什麼計劃,都少不得銀錢打點。

    她才十二歲,月入只有十兩銀子,雖說宮裡也好,祖母也罷,這些年也賞下不少首飾,可那些東西卻是動用不得的,必須得想方設法的存下些銀錢,以備不時之需。

    父親想要安撫自己,無疑是個「敲詐」的大好機會。

    雖然有些突兀,可父親一慣不怎麼理會這些瑣事,想來疑惑一番後,就會被別的事分心,把她突如其來的財迷作為拋諸腦後。

    旖景甚至後悔自己沒有獅子大開口,敲詐個幾百兩……

    眼下要做的大事之一,就是要揭開三皇子的真實面目,好教祖母與母親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不堪良配,依稀記得當年,彷彿長姐大婚後不過半年,就鬧出三皇子在外頭包養妓子的事,姐姐瞞著他去尋過,好言好語許以重金打發,不想被三皇子知道了,怒言斥責了姐姐一場,數月不曾踏足姐姐的院子……姐姐心裡委屈,於是造成了第一次小產。

    聽下人們私下議論,那個妓子很有些名氣,可惜她當時不曾細問那妓子的名姓。

    旖景暗忖,三皇子既然在婚後不久就包養妓子,必定與她早有私情,只要在這時就揭穿他流連勾欄的風流韻事,祖母必然不會讓長姐嫁給這麼一個「多情」皇子。

    但想要完成這個計劃,又談何容易?

    第一,自己不知那妓子姓甚名誰,更不知是哪家妓坊的紅人兒;第二,身在深宅閨閣,也無法得知三皇子的行蹤,就更別提揭穿姦情了。

    自己平時出不得門,就算出門也會有長輩們領著,或者跟著一群丫鬟、嬤嬤、侍衛,自由十分有限,別說去煙花巷「捉姦」,就連去趟天一閣選買書籍,只怕還得廢些言辭。

    豆蔻雖好,奈何年幼。

    許多事不能親手操辦,只得托付給足以信賴之人。

    可身邊丫鬟們與自己一樣,往日都是不得自由的,出趟門也得想半天借口,先得求了祖母與母親的允許,領了對牌才能出去,就更別說她們是不是有本事能跟蹤皇子、妓坊捉姦了。

    這打聽皇子行蹤的事兒又不像打聽宋嬤嬤侄孫這般簡單,可以托付長兄。

    長兄若是問起為何要打聽三皇子,自己又該如何解釋?

    還有之二……

    宋嬤嬤的蹊蹺,幕僚李霽和的底細,兩人之間究竟有什麼關聯過結,這些都是宅居閨閣的自己無從查探的,因此必須托付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這個人還不能是丫鬟,至少得是個小廝兒,出入相對自由,在市井之中有一定人脈,腦子靈活,膽大心細,又能掩人耳目地把外頭的事兒滲入這高牆深宅,傳到自己的耳朵裡。

    起初她看好的人選是秋月的小叔……

    可轉念一想,真托付給他,必然瞞不過楊嬤嬤,楊嬤嬤對祖母一貫忠心,她知道了,祖母也就必須得知道。

    若祖母過問,就又成了無法解釋的局面。

    春暮倒也有個哥哥,可她問過春暮,得知她哥哥是個老實巴交的少年,實在是不適合幹這打探盯梢的活兒。

    唉!旖景又是一聲暗歎。

    眼下她的身邊,也實在沒有足以信賴的人了。

    尤其是三皇子的事,又實在是時日緊迫,待祖母生辰一過,小姑姑婚事一定,接下來就輪到替長姐議親。

    必須在這之前……就得讓三皇子在煙花巷裡「聲名遠揚」才行。

    資金缺乏,又沒有人手,旖景只覺得舉步維艱,這麼一跑神兒,繡花針就紮在了指頭尖上,讓她驚呼出聲。

    秋霜的驚呼聲就更大了,把銀子的事兒拋諸腦後,連忙拿著絹帕替主子止血。

    聞聲而至的春暮也是一臉的擔憂,立在一旁絮絮瑣瑣:「五娘也別太心急,不是還有些日子嗎?描的花樣也不算繁瑣,慢慢做來總趕得急。」

    一陣忙亂,旖景定了定心,又再拿起針線,剛剛才紮在雲錦上,卻見簾子一掀,秋月那丫頭滿臉壞笑地入內,也不待問,坐在腳踏上就說:「三娘今兒個可算是惡貫滿盈,張牙舞爪的模樣被國公爺當場撞破,這下可好了,國公爺生了氣,說要重重罰她,去太夫人面前回了話,要讓三娘去清平庵裡住上半月呢!」

    春暮不由得嗔道:「瞎說什麼,仔細教別人聽了去,傳到三娘耳朵裡,又是一場風波。」

    旖景也甚是驚訝,忙追問又發生了什麼事,秋月便將打聽來的那些話合盤托出,愉悅得前俯後仰:「國公爺去的時候,三娘正指著崔姨娘的鼻子罵呢,聽說之前連霽雪都被三娘打了一耳光,奴婢剛才偷偷去瞧了眼熱鬧,見崔姨娘兩隻眼睛腫得像水蜜桃,霽雪也是披頭散髮的,連衣襟都被撕了個口子,嘖嘖,三娘可真夠厲害的,崔姨娘好歹是她的生母,她卻半分顏面都不留。」

    春暮甚是擔憂,瞧了旖景一眼,壓低了音兒說道:「如此一來,就怕三娘越發惱了五娘……那清平庵可是……五娘還是去太夫人面前求聲情的好,免得芥蒂更深。」

    這清平庵,旖景也聽說過,位於城郊的瀾英山,裡邊的住持尼師淨平早年與祖母是手帕交,最是個嚴厲人,往常或有貴族女子因命裡犯煞,為瞭解厄,家人將她送去清心庵小住,淨平尼師是堅持不讓婆子丫鬟隨侍的,因而貴女們除了禮佛頌經,還不得不自己照顧飲食起居,貴女哪個不是金枝玉葉慣養嬌生,哪裡做得了那些提水洗衣、拾柴生火的粗活兒,定是苦不堪言,卻也無可奈何。

    三娘被罰去清平庵,對國公府小娘子們來說可算是前所未有的「重罰」了,她性子好強,又早懷怨憤,當然會把這筆帳算在旖景頭上,可若要替她求情……

    旖景搖了搖頭:「祖母與父親責管小輩,原就不該我去說三道四,再說依三姐的性情,你們想想她對崔姨娘說的那話,就算我真去求了情,免了她到清平庵受罪,她也未必領情。」

    秋月在旁猛點腦袋,深以為然:「五娘說得對,有的人就是不識好歹,活該受罰。」

    旖景橫了一眼秋月:「春暮提醒得也在理,這些興災樂禍的話還是少說。」

    秋月再度猛點腦袋:「五娘放心,奴婢省得,也就是在屋子裡念叨幾句罷了,在外人跟前,奴婢對三娘的遭遇都是深表哀痛的。」

    這句話讓春暮咳了好幾聲,看著秋月那張興災樂禍的小臉兒,實在找不出什麼哀痛的痕跡來,也只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卻聽旖景又問:「鶯聲最近可還妥當?」

    秋月忙換了一副嚴肅的神情,把她這段時日的工作成果細細道來,從以前與鶯聲交好那些丫鬟的態度轉變開始,一直說到鶯聲半夜有幾次如廁,事無鉅細,無一遺漏。

    「別說其他幾個二等丫鬟都遠著她十萬八里千,連往日裡最交好的五月都不再搭理她,昨兒個五月生日,鶯聲還拿了個銀鐲子去討好五月,結果被婉拒了,鶯聲當時就黑了臉,訕訕地在後院裡洗衣,簡直就把衣裳當做了仇家一般狠命錘打,趁人不注意還往櫻桃的衣服上吐唾沫呢……沒人願意跟她說話,倒不知她心裡抱怨的是啥,只知道拿了幾個錢給門房的婆子,問過紅雨這些日子有沒有再來……許是這些日子都在做粗活兒,飯量倒是增加了不少,心裡頭想來還窩著火,全靠猛灌茶水來抑制,這吃得多喝得也多,晚上就不消停,一晚倒要起來個四、五次……」

    春暮與秋霜聽了這話都笑了,打趣秋月真是盡職盡責,活脫脫一個「密探」的料。

    旖景卻若有所思,問道:「櫻桃怎麼樣,她歷來與鶯聲不合的,這會子瞧鶯聲受罰,有沒有幾分興災樂禍,落井下石?」

    秋月想了一想,搖了搖頭:「這倒沒有,幾個二等丫鬟聚在一處,常常嘲笑鶯聲,櫻桃就是悶不吭聲那一個。她雖說常與鶯聲拌嘴,這些日子以來卻還清靜。」

    想來鶯聲吃了大虧,多少得收斂著,不敢再挑事,而櫻桃也不去撩撥她,兩人之間竟然突如其來的和平了。

    旖景點了點頭:「你得空提醒她與鶯聲原本就是好姐妹,鶯聲被罰,讓她多寬慰著。」

    秋月起初還有些疑惑,仰著面頰思索了一陣,眼睛突然亮了一亮,似乎明白了旖景的用意,忙應諾下來,又說了一句:「奴婢還忘記稟報件事兒,聽說三娘去清平庵,太夫人讓宋嬤嬤送上一程。」

    春暮這會子一聽宋嬤嬤三字就犯怵,脫口而出:「她別不會在三娘面前再挑事吧?」

    看來宋嬤嬤在春暮心目當中,已經徹底淪落成了壞事做盡的惡人,旖景失笑,想了一想,搖頭說道:「祖母讓她去,許是因為有話要交待淨平尼師,如若她在三娘面前挑事,讓三娘在清平庵再惹出什麼事故來,旁人豈不疑她?宋嬤嬤是不會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旖景所料不差,宋嬤嬤這次去清平庵,當真是因為大長公主多少有些不放心,才讓她去交待淨平尼師一聲兒,讓她對三娘嚴加責管,務必讓三娘知道好歹,宋嬤嬤是什麼人,腦子略略一轉,就知道了大長公主的意思,是擔心三娘那性子,不服尼師管教,在庵堂裡又鬧一場。再想到國公夫人的擔憂,宋嬤嬤漸漸拿定了主意。

    經過春暮的事一鬧,大長公主眼看對她沒有芥蒂,說不得心裡已經有了別的想法,為了將來的大事圖謀,再依附另外一座靠山,就成了勢在必行。

    除了大長公主,國公府還有哪座山值得她去附靠呢?首選當然是掌著中饋的國公夫人,前次羅大家的出事,不是也多虧了夫人提前露了口風給她?若不是國公夫人把這事捂了下來,羅大家的那種行為,往小說了是一時貪念,往大說了可是背主,真要是追究,送去官府也能治個盜罪,羅大家的可是她親家,雖然不致於讓她受到牽連,可真要是鬧將開來,也算被狠狠下了顏面。

    國公夫人的處理方式,也算是照顧了她的臉面,對她示好。

    靠山主動示好,自己當然要識趣才行。

    國公夫人擔心三娘忌恨她,那麼自己起碼得讓三娘不要因為這事對嫡母心懷忌恨。

    宋嬤嬤先回了一趟私家,左思右想著,放了幾個銀裸子在錦囊裡,掂掂有個五、六兩的重量,這才換了一身淺褐色的素緞褙子,只在髮髻上別了股銀簪,才坐著青幃轎子去了國公府角門兒。

    角門處已經候著輛紫檀車,門房龔六正叮囑著車伕路上當心,瞧見宋嬤嬤下轎,連忙迎了上前,屈褸著腰,滿面都是討好的笑:「嬤嬤來了?三娘才上了馬車。」

    宋嬤嬤點了點頭,沒有與龔六寒暄的打算,卻見龔六小心湊前,壓低了聲兒說道:「小的老家前些日子來了親戚,捎來好多土儀,雖不是什麼值錢的,錦陽京裡卻是見不著的,有心孝敬嬤嬤,只怕擾了嬤嬤清靜……」

    宋嬤嬤一雙利眼有意無意掃過龔六諂媚的臉,似乎隨口說道:「你有心了,我又不是圖清靜的人,晚飯後總還是有空的,有時還巴不得來幾個人陪我說話呢。」

    龔六會意,笑得眉毛直抖:「小的今晚就讓小的婆娘去陪嬤嬤解悶兒。」

    宋嬤嬤斜了斜嘴角,揮了揮手,上了紫檀車,一掀車簾子,便見穿著一身白底青花襦裙的三娘,繃著臉坐在裡邊。

    三娘很委屈!

    被祖母責備處罰,其實她早有準備,原本以為只被罰抄經書,畢竟那方鎮紙沒落在五娘身上,不過是讓一個丫鬟腫了手臂,誰知竟是被罰禁足!這已經讓她惱火不已——那個什麼張姨娘成日裡還打罵丫鬟呢,也沒見挨個什麼罰,她這個正經主子難道連丫鬟都打不得了?

    祖母也太偏心了些!

    後來不過就是說了崔姨娘幾句,卻惹惱了一貫疼愛她的父親,親口說要送她去清平庵裡!

    自從知事,她一昧地在嫡母與父親面前乖巧小意,一年四季也不知做了多少鞋子女紅孝敬,才搏得了父母的幾分寵愛,不像五娘,什麼都不需要做,只知道撒嬌淘氣,就贏得了千般呵護,憑什麼說嫡庶無別?難道這不是嫡女與庶女的差異?

    五娘常與姐妹爭執,也沒見誰斥責她刁蠻跋扈,到了自己頭上,被罰禁足不說,甚至要去清平庵裡……

    誰不知道清平庵的淨平尼師嚴厲,無論哪個貴女,只要去了那處,吃齋念佛就不說了,還得做那些提水洗衣,拾柴灑掃的粗重活!

    受些苦若是還不算什麼,只一想到那些僕婦下人們背後的嘲諷,以及二娘、五娘興災樂禍的笑臉……

    三娘咬牙切齒,終於紅了眼圈兒,甚至沒留意宋嬤嬤進了車廂,也沒留意馬車緩緩駛動。直到聽見一聲沉重的歎息,三娘這才抬眸,瞧見宋嬤嬤似笑非笑地跽坐在自己跟前兒。

    「嬤嬤……」喊了一聲,嗓子裡帶著澀澀地哽咽。

    「三娘可是覺得受罰了,心裡委屈?」宋嬤嬤一臉溫厚,眼睛裡不見凌厲,似有無盡地憐憫與同情。

    豈止是委屈,更覺得恥辱,可這些話,卻不是對祖母面前的人能說的,三娘默默警告自己,牽強地扯出一絲微笑來:「是我做錯了事,也當該罰。」

    宋嬤嬤哪裡會被小女孩兒的謊話迷惑,微微一笑:「往日看三娘子也是個明白人,怎麼這次竟這麼糊塗呢?你惹誰不好,偏偏對五娘……」

    三娘就聽不得五娘兩字,頓時將眼睛漲得通紅,險些忍不住破口大罵,只狠狠地把指甲掐緊掌心,才強抑了心底的怨憤。

    宋嬤嬤半抬眼瞼,又道:「老奴多嘴幾句,三娘若是覺著有理便聽,若是覺得刺耳,只忘了便是。」見三娘不說話,於是宋嬤嬤繼續說道:「公主憐惜五娘自幼喪母,打小兒就將五娘留在身旁照顧,經過這十餘年的相處,多少是偏疼她的,三娘這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直言五娘是剋死生母的罪人,也難怪公主惱火。」

    「祖母她……」三娘忍得艱難,眼淚始終還是決了堤:「我說的那話有什麼錯兒,難道不是因為五娘,母親才……」

    「就算是因為如此,這話也不是你應該講的。」宋嬤嬤歎了一聲兒:「你是當姐姐的,原也該禮讓著妹妹,這才是大家閨秀,你還小,不知這閨閣女兒,最怕的就是刁蠻任性的名聲傳揚出去,說句實在話,你們在閨閣裡還能留多久,將來可都是得出閣的。」

    「五娘到底是嫡出,又有公主護著,可是你呢?說個不好聽的話,到底是庶出……不過國公爺歷來也寵著你,夫人又是賢惠人,將來婚事上頭必然也會為你細細打算的,可如果你還是這般任性,被有心人栽了個跋扈蠻橫的名兒……那些個高門望族的貴婦,可不願意自家兒媳是個這樣的性情。」宋嬤嬤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來:「雖說國公府的門楣在這裡擺著……你只想想康王府的平樂郡主吧,就是年紀小小傳出了跋扈的名聲,今年都十八了,尚還待字閨中呢。」

    平樂郡主也算是威名赫赫了,十歲時在宮宴上就動手打了她庶妹一耳光,後來去金相公府上赴宴,又與禮部尚書的女兒起了爭執,當著諸位貴婦的面,就潑了人家滿臉的茶水。聽說她的庶妹,還曾被她用馬鞭子抽得遍體遴傷……

    高門望族對平樂郡主畏之如虎,誰也不敢娶這麼一個河東獅回去。

    想到這裡,三娘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神情萎頓。

    宋嬤嬤知道她是開了竅,也就點到即止:「無論心裡有多少怨氣,至少在出閣前,可都得忍著,三娘子今年也已經十三了,也忍不了多長時候……這次就當是吃虧長智吧,你也應當明白,無論國公爺多寵你,卻也敵不過五娘去,國公爺豈是為了這些,就置孝道於不顧的糊塗人?」

    好比這次,父親非但沒有為自己求情,反而因為自己不敬姨娘,就重罰了自己……

    雖然不甘,但三娘不得不承認,宋嬤嬤說的是實話。

    可是難道就要讓她這麼忍聲吞氣地……

    想到五娘耀武揚威的模樣,三娘又是一遭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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