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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三十一章 旖景勸言,將計就計 文 / 剎時紅瘦

    更新時間:20140331

    依旖辰想來,既然洞悉了陰謀,便不去那繁蔭堂,不給瓊衣機會行計就是,事後再罰她一場,讓她知道些厲害,今後不敢為所欲為也就清靜了,實在不能讓旖景犯險,再說若是藉機剷除了瓊衣,豈不是打了麗嬪一個耳光,如此狠絕的手段,委實有失賢良。

    一旁的萱葉大是焦急——瓊衣膽敢如此,豈能輕易放過,這才入府多久,居然敢串通侍衛陷害五娘,若不剷除了她,將來還不定能捅出什麼漏子,正忍不住要說話,就聽見五娘歎了一聲——

    「姐姐一心想著孝道,難道忘記了女子當秉持的三從四德?」

    旖辰又是一怔,旖景卻嫣然一笑:「何謂既嫁從夫?姐夫他不是早有交待,瓊衣若有違規之舉,當懲則懲?」

    「可她到底是……」

    「麗嬪娘娘『本意為好』,可瓊衣卻行為不端,若姐姐一昧地縱容,將來惹出什麼禍事來,牽連了麗嬪娘娘,難道才叫孝道?」旖景搖了搖頭:「孝之一字,雖然要尊,但卻切切不能在前添個愚字,瓊衣私通侍衛之舉,是為大罪,麗嬪娘娘『若是』知情,必然也當嚴懲於她……姐姐要盡孝,也不當隱瞞縱容,橫豎今日徐家人也在,瓊衣說到底還是徐家出來的婢女,姐姐大可將人交給徐家發落,也算是全了麗嬪娘娘的顏面。」

    萱葉聽到此時,早將旖景佩服得五體投地,也顧不得規矩,這時緊聲地插言:「王妃,五娘子所言甚是,就算為了王府的法紀,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了瓊衣,這要是將來,下人奴婢們有樣學樣,王府只怕不會安寧,王爺與王妃的安全都難保證。」

    旖辰被這話一勸,方才改了念頭,卻還有些擔憂:「可若是有個差池,五妹妹你……」

    「有姐姐信得過的暗衛協助護持,不會有何差池,再說,我有相當的把握,瓊衣不過是捕蟬的螳螂而已。」旖景笑道,緊了緊握著旖辰的手掌:「姐姐就依計佈置下去吧。」

    又說福王,受了多年冷落,儘管十歲時就出宮居住在皇子府中,也不曾主動舉辦過什麼詩會茶話,二皇子府從來門庭冷清,這一回才是第一次由他設宴。

    無論是皇室宗親,抑或貴族官宦,往往藉著「春」「秋」二季辦的賞花宴會,多為男賓女眷共處花苑,只在宴時分開不同的宴廳而已,但福王因覺麗嬪居心難測,為穩妥故,早同旖辰商量,乾脆將春宴分開前院後宅,不讓男女共處一苑。

    並且所請之人,也就是幾個在外頭開府居住的皇子、宗親子弟。

    午正宴時,該來的賓客都已依時而到,在前院東路的一處花苑裡,正是觥籌交錯,欣賞樂伎們踏音起舞的時光。

    福王忽聽六皇子開口問道:「怎麼不見五哥?」

    原來今日除了太子,幾個年長些的皇子盡都在坐,就連剛過了幼學之年,聖上才賜了皇子府的八皇子也來了捧場,獨獨缺了德妃所出的五皇子。

    福王便答:「五弟早道了缺席,今日恰逢德妃生辰,他要入宮道賀。」

    六皇子淺淺一笑,執盞飲酒,眼光往舞伎們身上留連,忽然又是一句:「二哥府上的這些舞伎,比三哥府裡的還是不足。」

    某妖孽正與康王府的南陽郡王執盞對飲,聽了這話,側面看向隔了幾張案席的六皇子:「六弟看中了我府裡的樂伎?且點出名來,我立即將人送上便是。」

    六皇子本意是想嘲諷三皇子「好色」,不想反被奚落了一句,連忙看了一眼隔得不遠的衛國公世子蘇荇,正色說道:「我不好這些,多謝三哥美意,且留著自己消遣吧。」

    三皇子微一挑眉,不以為意,又灌了南陽郡王一盞美酒。

    卻又聽一人問起:「怎麼也不見楚王世子?」

    問話的是年才十一的八皇子,這時他坐在皇子當中,尚顯得滿面稚氣:「我在國子監,聽過他的一堂論策,委實心服不已。」

    福王只好又再解釋:「遠揚本是要來的,卻因眼下兼著中書舍人之職,今日不巧正逢當值。」

    原來自從三月,天子便讓虞渢兼任中書舍人,並常召他去御書房——在大隆,中書舍人雖僅是個從七品,可因時常與天子近身,不僅草擬詔令之務,更有參議機密政事之務,非天子信重之臣,是不敢肖想的。

    天子之舉,無疑是向臣工明示,他對楚王世子的看重。

    六皇子聽人莫名提起虞渢,心中很有幾分吃味——不過是親王世子,聖上對他的信重,卻越過了他們這些皇子,但到底這些話說來太過淺薄,便只是腹誹而已。

    另外在座之人,還有一個「醋意翻波」的,卻是虞洲——他年已十七,也該入仕磨礫了,本意謀求個宮衛提舉副的武職,借此為「過渡」,豈知父親提了幾次,禁衛執掌司卻沒有確實答覆,顯然是存心刁難。

    這時聽八皇子竟然提起虞渢,頗有讚譽崇尚之辭,虞洲只覺得滿懷焦灼,那香醇的藍尾酒一旦入喉,貼著喉嚨竟有了火燒火燎之感。

    八皇子尚覺惋惜:「本來還想藉著這個機會,與楚王世子請教經史。」

    六皇子微一挑眉:「八弟此言,倒不像是誠意赴宴的了,難道來二哥府裡,竟是為了見遠揚不成?」

    三皇子垂眸——麗嬪教養的好兒子,怎麼像那些後宅無所事事的婦人一般,尋著個機會就圖口舌之利,恨不能挑事生非。

    虧這一對母子,還敢肖想儲位?

    八皇子年紀念雖小,卻也懶得與六皇子一般見識,連稱是自己失言,舉了一盞酒,就向福王陪罪,福王自是不受的,兩三句言辭便將話題岔開。

    六皇子卻還懷有別的「企圖」,藉著與七皇子舉盞的機會,使了一個眼色給後頭案上坐著的徐尚,他是麗嬪長兄徐全的長子,徐三娘的嫡親兄長,年已及冠,年前才謀了個監副之職,與其父同在太僕寺。

    徐尚會意,莫名又提起五皇子:「聽說五殿下好事近了?就快定親?」

    福王正應酬著今日「熱情似火」的四皇子,已經有些不勝酒力,聽了這話,不免有些警覺——難道六皇子是要藉著五皇子這個話題,轉到他自身的姻緣上來,將國公府牽連進來?

    因著五皇子今日缺席,德妃娘家也不曾有客赴宴,宗親子弟中卻有一位娶的是德妃的姪女,這時倒不諱言:「娘娘有意內子胞妹,已經稟了聖上與皇后定奪,只尚無意旨。」

    六皇子笑道:「且以為是傳言,如此看來,竟有七、八分,可惜五哥今日不在,咱們且約個時候,定要讓他置上一席好好一賀。」卻並未提到衛國公府。

    福王方才略微放心,醒悟過來六皇子的意圖,是要將五皇子姻緣既定之事先傳揚開去,如此,五皇子就再無與國公府聯姻的可能……心下未免苦笑,暗忖他那位母嬪,還真是「勢在必得」,只六皇子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小家子氣,失了皇子氣度。

    男賓們這邊因著飲酒為樂,推杯換盞到了申初,個個都了幾分酒意,氣氛更顯熱烈,福王早不勝酒力,連連推辭敬酒,四皇子卻十分熱情,自告奮勇地替兄長擋酒,到後來竟喧賓奪主,成了「眾矢之的」。

    福王趁著眾人圍攻四皇子之機,召了一個內侍上前,扶著起身,還想尋個清靜之處略微養一養神,恢復一番,不想才轉出花苑,便聞身後一聲——

    「二哥留步。」

    回頭但見春陽桃紅下,一身鴉青長衣,卻越發襯得面如冠玉的三皇子穩步行來。

    福王揉了揉眉頭,他剛才且見三皇子飲得雙目恍惚,捉了虞洲到身邊替他擋酒,看來卻是裝醉。

    三皇子剛才眼見福王離席,原本沒想緊隨,只讓一個侍衛打探他去往何處,不巧便見自己的長隨快步走來,伏身低語一陣,這才追了過來。

    「二哥府裡可有處蕭聲苑,可通內院書房?」三皇子也不多話,開門見山地問道。

    福王垂下手臂,擰眉看向三皇子。

    「請二哥領我前往吧,麗嬪……怕是要惹禍了。」三皇子輕輕一笑,逕直上前,略扶了福王一把:「是該往西?」

    見此情形,福王便知麗嬪果然有所安排,未免牽掛起內宅的情形,但也拿不準應否讓三皇子參與,思索一番,輕揚唇角:「三弟緣何知道得這般清楚?」

    三皇子看了一眼跟著福王的內侍,笑意妖妖地將他「逼」退了幾步,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母后昨日就囑咐了我……二哥應當清楚,母后是不想看著麗嬪得逞的。」

    福王垂眸,無奈一笑。

    他雖清靜無為,可並非愚昧無察,自從出宮建府,便知身邊布有皇后耳目,一直隱忍不發,委實也是在對皇后「示忠」——橫豎他半分野心都沒有,何懼那些耳目,若是將他們盡數清除了,才會引起皇后越發忌憚。

    但身邊暗衛,福王還是培養了不少親信,又都知會了旖辰,哪些是能全心信任的,哪些要暗暗堤防。

    這時,福王且做羞愧:「都怪我管束無方,反要讓母后與三弟操心。」

    三皇子輕笑,暗忖他這位二哥,雖然懦弱,卻也還明白,半句不提麗嬪,更不追問事情究竟。

    如此,福王便依三皇子所言,領著他通過東路的書房,往內宅行去。

    一路之上,三皇子好奇的只有一點——麗嬪那愚昧透頂的腦子,想出來這麼一招讓人哭笑不得的「計謀」,只怕早被那隻小狐狸洞悉,萬萬不會如同皇后所料那般會中了算計,不知她又挖了個什麼陷阱,等著徐家人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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