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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6章 早有安排,美色陋計 文 / 剎時紅瘦

    喬寄眾答應前往并州,讓虞渢心下一鬆,儘管被扶直身,依然堅持再是恭敬一揖,方才重新落座:「某不敢勉強先生入仕,但有一言,必須提醒在前,并州水患之事,隱情必深,只怕先生涉入,終會得罪並、朔兩地,甚至包括燕南、京都權貴,先生不願入仕,怕是在喬縣也難保安妥。」

    喬寄眾一介平民,權貴們要報復陷害於他,實在是輕易如彈指。

    「先生安心,待啟程之後,我便會令親信將先生家眷安妥於隱秘之處,但這也只是暫實,待并州事了,假若先生依然不願入仕,就算離開喬縣,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只怕也不願放先生安寧。」

    於此,喬寄眾也只有入仕一條路選擇了,至少有官職在身,權貴就算要行報復之事,也不敢明目張膽,再有楚王府為後盾,權貴們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

    「世子不須多言,究竟入仕與否,在下還得考慮。」喬寄眾卻甚是堅持:「大不了幽居山谷,遠離俗世,想必以世子之力,還能給在下一家尋個安身立命之處,改姓換名清苦些倒是無妨,在下只求心安而已。」

    虞渢卻也不再堅持,方才提起孟高,說了他如何登門求薦,又是怎麼身陷死獄。

    喬寄眾勃然大怒:「荒唐!怡平雖然衝動,品性如何在下再清楚不過,怎麼會行此惡事?定是有人污篾陷害。」

    「我深以為然,先生寬心,既然我領了欽差之命,前往并州,定會還怡平一個公道,察明隱情。」虞渢肅顏。

    喬寄眾卻忽而目光冷厲:「世子既然察過在下底細,想必也知在下必不會袖手旁觀,任由門下弟子冤死,世子今日拜訪,若在下拒絕前往并州,是否會以怡平生死相脅?」

    「所以,我起初才說沒有第四回登門的話。」面對質問,虞渢坦言相告:「若先生拒不援手,我的確會以怡平為脅,雖知如此一來,先生就算肯往并州,也再不會有入仕之念,但,別無選擇。」

    虞渢這般坦然相告,再度讓喬寄眾愣怔,半響方才頷首,雖無笑意,目光裡的冷厲卻緩和下來:「世子有謀決逼成之斷,卻不失坦誠,至少眼下看來,雖行詐事,卻無奸滑虛偽之心。」

    「時間緊迫,先生既答應援手,還請立即動身,至於家人,我當令人安排穩妥。」虞渢邊說,一邊起身,而喬寄眾也不耽擱,匆匆與妻兒學生交待,讓他們隨楚王府的親兵暫時移居,便與虞渢往并州去。

    只江漢輸了一兩白銀,不得已又將千嬈閣的紅顏知己告之了灰渡,深覺吃虧,對世子如何說服了「冷若冰霜」的喬寄眾大為好奇,好不容易等到個世子不與喬寄眾「閒談」的機會,拉扯上同樣好奇不已的晴空糾纏打聽。

    至於灰渡,態度十分肯定——世上就沒有世子做不到的事,好奇個什麼勁,堅決不參與江漢與晴空的八卦,只獨自為羅紋憤憤不平,暗誹江漢負心絕情,受不得美色誘惑。

    虞渢倒也不瞞那兩個滿腹好奇的人,聲稱說服喬寄眾並非偶然:「先得探清他的為人品性,自然也少不得攻心之術,但不得不說,這回能如此順利,多耐於水患,喬先生有為民之心,應當不會袖手旁觀。」

    江漢聽了個仔細,不免也頷首讚歎:「如此,我那一兩銀子也輸得不冤。」

    卻不想虞渢接口否定:「冤的,你注定會輸。」

    江漢瞪目結舌,且聽晴空滿面不屑地解釋:「江大哥你開始就上了那小兄弟的當,他原話是——『若世子說服了先生,兄台便輸那一兩銀與我,若還與前幾回別無二致,我便輸你一兩銀何如?』妙就妙在別無二致四字,假若世子沒有說服喬先生,小兄弟必然聲稱相比前兩回,至少先生能讓世子入室,可不就有所變化,怎麼也不會讓你贏他。」

    江漢見虞渢頷首表示贊成,咬牙不已——

    就知道不能與這些才子文士玩心計,感情所謂才高八斗,就是無處不詐!

    又說并州城內,知州施德早得了「欽差將臨」的消息,當即聞風而動,親自前往郫南、湯縣兩地,將「瞞災不報」的兩個縣令逮捕入獄,只讓底下縣丞暫管事務,以堤防為重,朝廷賑災銀糧尚在半途,數百受災的百姓已得安置,至少不憂住食兩件,掐算時間,料到不出兩日,楚王世子便將抵並,又慇勤地將州邸收拾妥當,備下接待世子的院落,院內陳設無一不精,錦緞鋪陳,金玉為飾,又有美婢媚色若干。

    哪知被他手下一個吏目勸言:「據稱楚王世子極得天子信重,又有文士風骨,往常也不愛去那尋花問柳之處消遣,為穩妥故,大人還當撤了這些繁華奢侈,只求舒適為佳。」

    施德本不以為然:「那些個貴族公勳,有誰不錦衣玉食,更何況楚王世子?這世間就沒有兩袖清風之人。」

    吏目姓霍名起,卻原來是金相門下親信幕僚霍真之弟,時常與金相書信來往,對諸位京都貴族頗有些「認識」,又是一番苦口婆心:「世子入仕時日尚短,性情如何還不得知,但天子深忌地方官吏貪賄之行,世子為天子信臣,必能體察聖意。大人還是慎重為先,等摸透了世子的喜好,再行討好之事不遲,再有楚王府與衛國公府原為通家之好,老國公剛正忠直,衛國公深肖其父,世子或者也是如此,大人此番,未免不會弄巧成拙。」

    施德這才有了幾分遲疑,將那些金玉飾物收斂了不少,卻依然還是保留了美婢:「愛美之心,人皆有知,再說安排幾個顏色好些的丫鬟侍候起居不算什麼驕奢之事,那些個財大氣粗的商賈府裡還有幾個天姿國色呢,更何況我這州衙。」

    又想到死獄裡的孟高,施德咬牙切齒:「原本那事情進展順利,只待你那兄弟一切就緒,不想卻被一個破主薄得了實情,也不知常山伯從哪裡尋來個硬石頭,竟然軟硬不吃,還是你那主意不錯,看他在死獄裡還能怎麼鬧騰,就算常山伯,涉及兩條人命,也不敢多事,本來就等著刑部覆核,秋後處決了他,料不到突生水患,引來了一個欽差……我就擔心事有疏漏,壞了相公的謀算,莫不如,乾脆讓他暴病……」

    「大人不可。」霍起連忙又勸:「到底是常山伯所薦,若讓人暴病於獄,未免不會讓常山伯生疑,雖郫南的事兒,常山伯也牽涉在裡頭,不怕他多嘴,可常山伯到底是世家出身,與秦相頗有來往,孟高這件若有疏漏,被秦相捏了把柄,可得給相公引來禍害,再兼著世子將至,在這節骨眼下手,常山伯與那些個世家鬧騰起來,豈不生亂?橫豎眼下,孟高一案罪證確鑿,人證物證俱在,他又陷在死獄裡頭,哪裡透得出半點風聲,待那事一成,勳貴們得了利,相公既收服了人心,又得了這筆意外之財,指令刑部尚書核准了孟高的死罪,秋後處斬,依律行事,才不露半分痕跡。」

    施德本是心急之人,想到孟高身陷死獄還高聲叫罵的那些話,只恨不得當即將他剜目拔舌,可再想到「大局」,也承認這時輕舉妄動不妥,一拳頭擂在案上:「哼!且讓那小子苟活幾日。」

    這般諸多安排,總算候得欽差駕臨,才聽衙役稟報,世子一行車駕入了城門,并州一衙官吏,以施德為首,於州衙門前躬身相迎。

    又有并州城內,那些個權貴、富甲府裡的閨秀,大多聽聞楚王世子的才華風度,早就是慕名已久,恨不得見,聽說世子入城,迫不及待地到了沿街的茶樓酒肆,在早已賃下的包廂裡隔窗張望。

    當然是大失所望,因唯見車馬與浩浩隨行,不見世子身影。

    如此,知州施德未嫁之女施三娘蘭心便成了「得天獨厚」。

    她扶著州衙的角門張望,遠遠只見羽林護衛處,一輛紫檀雕蟒車在正門階下停穩,不過多久,步下一身著紫錦團花公服,腰纏鑲金玉帶,發上未帶展角烏紗,僅束以紫金簪小冠的男子,軒昂挺拔,面如冠玉,側面上唇角輕斜,遠遠便讓人如沐春風。

    施蘭心身後那兩個緊隨著觀望的丫鬟,激動得連連跺腳:「世子風度,果然不凡,娘子,假若真如大人所言……」

    「住口!」施蘭心眼波微漾,回身瞪了丫鬟一眼:「父親所圖,不過是世子姬妾,我卻不甘居於妾位。」

    丫鬟偏不識趣:「可再怎麼說,也是親王世子呢,將來等襲了王位,娘子至少也是個側妃。」

    「側妃又能如何,還不是妾室,得看正妃臉色。」施蘭心輕哼一聲:「要做就做世子妃,我好歹也是五品知州嫡女,再說有金相撐腰,也不輸給那些公候千金,總之能得世子心意,誰還會計較我父親只是五品官員。」

    丫鬟這才討好:「娘子所言甚是,總之得珍惜這次機會,大人不是安排了家宴麼,娘子還是先回後宅梳妝打扮才是。」

    施蘭心媚媚一笑,又探出半打身子,依依不捨地看向正門處一陣,直到見世子在州衙官吏的奉迎下抬步入了正門,這才喜氣洋洋地轉身,裊裊婷婷地回去盛裝打扮,準備在家宴上亮相,給世子來個眼前一亮的驚艷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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