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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5章 施計試探,莫名好友 文 / 剎時紅瘦

    連續兩年新歲,宋嬤嬤的日子過得都是肝火旺盛,羅氏嫁人,只把她老人家氣得血液沸騰,暗罵羅氏當真是個不安於室的,和離了才有多久,便尋了下家,把子女棄之不顧,還三天兩頭地回來顯擺,前呼後擁簪金帶銀那陣勢,看著都讓人不齒。

    那商賈也並非大富大貴,更是年近六旬,兒子都比羅氏年長,無非是貪圖她美色而已。

    待將來宋輻身份一定,有得羅氏毀青了腸子。

    還有鶯聲那個小娼/婦,也不知道給養子喝了什麼**藥,竟對她言聽計叢,硬是要將宋茗接去莊子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宋嬤嬤當然反對,哪知鶯聲媚媚一笑——

    「娘,您老擔心什麼,媳婦如何不知?但只不過,媳婦卻也沒有那麼歹毒,輻大爺是什麼身份,茗哥兒又是什麼身份,媳婦盡知,又怎麼會害國公府的血脈?不過是體恤您年紀大了,一個人照管不周,也是兒子媳婦一片孝道。」

    這一番話,對宋嬤嬤來說,又是一番五雷轟頂!

    宋輻那個孽障,這事情連羅氏與冬雨都瞞著,居然漏給了鶯聲!

    小蹄子無非是要用這個把柄,要脅她罷了。

    果然鶯聲便說:「要媳婦說來,太夫人也不似容不得人的,再者老國公都去了這麼些年,輻大爺又是子女雙全,為奴為婢本就委屈,更何況在莊子裡受苦?也難怪輻大爺心中不平。」

    宋嬤嬤只好連番警告,才讓鶯聲答應了不聲張,但條件便是,不能再讓他們夫婦二人待在莊子裡,他們可是國公府四爺四夫人的身份,不說養尊處優,起碼也不能吃苦受累不是?

    無奈之下,宋嬤嬤只好尋了黃氏。

    當然,她現在是一無是處,黃氏自然不會「體恤」。

    但宋嬤嬤當然有備而來,提說起當年那枚蘭花簪——後來奴婢才聽說,簪子竟然到了三殿下手裡,夫人,那簪子奴婢明明交給了您,因何外傳?這話要是傳去公主耳邊……黃氏定定看了宋嬤嬤好一陣子,尚且一言不發。

    宋嬤嬤又是一聲長歎:「夫人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將大娘教得這般『賢惠』,當真不易,奴婢一直看在眼裡,只是到底不曾意會了公主。」

    很明顯,黃氏的手段只能糊弄糊弄對後宅陰私知之不詳的公主,那老人家可是心明眼亮。

    好不容易才要脅住黃氏,宋嬤嬤鬆了口氣,開始盤算怎麼收拾鶯聲,在莊子裡她夠不著,等回了京都……一個賤婢,管教她死都死得糊里糊塗。

    只計劃未定,冬雨卻慌裡慌張回了私宅,才一進屋,就放聲痛哭:「祖母,五娘陪嫁丫鬟定了,竟然沒有我的名額。」

    當然讓宋嬤嬤大驚失色!

    原本元宵節後,天子賜婚,居然冊了旖景為世子妃,宋嬤嬤已經驚怔——她老人家也有失算之時!不過轉念一想,世子好歹也是宗親,楚王府可是最受重用之親王府,將來前途仍然光明,估摸著五月婚期,這段時日便會擇定陪嫁之人,哪成想冬雨竟被刷了下來!

    「你究竟怎麼行事?不是說五娘待你親近麼?」宋嬤嬤咬牙切齒。

    冬雨也是驚急,這些時日以來,她尋空就去五娘面前顯示「存在」,見鋒插針地痛呈忠心,怕的就是五娘不帶她出嫁,雖說最終定的是世子,可當日二郎也說了,假若她能……今後必定會給她一席之地。

    但且昨晚,鈴鐺那小妮子沖人顯擺,八個陪嫁丫鬟,頭等那幾個就不說了,二等的居然沒她的份。

    冬雨兀自不信,今日去五娘跟前兒試探了一番,哪知五娘卻一口承認:「冬雨你到底是宋嬤嬤的孫女兒,將來說不定就會贖了奴籍,我也是為了你好。」

    她哪裡甘心,當即就告了假,回來討主意。

    宋嬤嬤當然還是尋了黃氏:「夫人,若是冬雨隨去,將來夫人有何意會,五娘身邊也有個辦事的人不是?」

    她篤定黃氏會在旖景身邊安插耳目,果不其然。

    黃氏這回答應得倒更是痛快。

    於是旖景尚且不及將決定告之祖母,綠卿苑裡,就等來了黃氏。

    這一日,已是三月十八,風和日麗。

    當聞黃氏登門,旖景一怔,手裡的銀針險些紮了食指。

    自是喜笑顏開地迎出,母女之間,十分親近。

    一番噓寒問暖,黃氏直接打發了丫鬟迴避,進入正題:「你二嬸身子重,四娘的親迎禮還得由我籌辦,忙得一團亂,倒是自家閨女這邊,我這當母親的多有疏忽,未知一應繁瑣,準備如何?」

    旖景乖巧作答:「有祖母籌備呢,母親莫須擔心。」

    「轉眼你們一個個都大了,娶親的娶親,嫁人的嫁人。」黃氏輕輕一歎:「景兒,這以後嫁了人,多少不如在閨閣這般矜貴,有的事宜,想來祖母也都一一叮囑了,只我當你一聲母親,也有話要交待。」

    旖景立即起身,恭謹受教。

    黃氏和藹地拉了旖景的手:「坐下坐下,別這麼拘禮,我且問你,陪嫁丫鬟可曾擇選仔細?」

    果然問到這個話題,旖景心中一重,只面上仍是笑矜矜的,說出一串人名兒,沒有冬雨。

    黃氏微微頷首:「四個一等丫鬟,原本就是你貼身照顧,自是要陪去,鈴鐺家原是定了陪房,當然她也得算上一個,但是景兒,你考慮仍是有欠妥當。」

    旖景自然洗耳恭聽。

    「世子是宗室,身邊難免會有幾個妾侍,你可考慮過人選?」

    旖景當然要擺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可心裡,委實已經泛冷。

    「你也知道祖母,她是沒經過這番,難免會疏忽,我是你母親,卻要替你打點周道,你這門親事不比得辰兒,上頭沒個正經婆婆,只要聖上與太后默許,福王自個兒也願意,倒不受這些困擾,可是景兒,楚王府裡可還有個老王妃,便是世子不願,老王妃她……當年楚王不願納妾,後來也得妥協,還有將軍夫人,雖說是老王妃侄女,不還是給將軍納了一房妾室?」黃氏略微一頓,打量旖景並沒有什麼不滿,又繼續說道。

    「那幾個一等丫鬟,最是得你信重,可越是如此,就越不能考慮她們。一來,妾室通房再是與你有舊情,將來到底是有利益糾葛,天長日久,可保不住懷有二心,再者,春暮幾個,可都是連著老子娘陪了過去,是你陪房,這要是將來讓陪房做了小,豈非有所倚仗,於你多的不是幫手,而是忌憚了。」

    不得不說,黃氏這一番話極有道理,旖景也壓根就沒打算過讓春暮幾個丫鬟做小。

    「剩餘三個,我看著容貌太過普通,將來你就算給了世子,這外頭的人也會議論你不賢,便是老王妃,只怕也會不滿。」

    綠卿苑裡,要說容貌,便是冬雨最為出挑。

    旖景順口便問:「母親有何建議?」

    「一來要是家生子,這樣才能拿捏住,便是模樣好些,也翻不出名堂來,再者,到底是給宗室為小,筆墨上也得略通,不能粗俗無禮,讓人笑話。」黃氏只說條件,卻不提人名。

    旖景心裡雪亮,三點俱備的,捨冬雨其誰?

    繼母果然與宋嬤嬤相互勾聯。

    但只不過,繼母究竟參與多少,又有什麼目的?

    看來要察明真相,還必須得帶著冬雨,看她這一世,又會有什麼作為。

    故作沉吟後,當下便提了冬雨,問黃氏是否合適。

    黃氏自是稱心如願,但口頭上卻仍有保留:「冬雨是還不錯,但只不過,你也不能大意,且先看看她是否本份,你且記住,便是要給她機會,也得出自你的示意,若你還沒有想法,冬雨自己就動了心思,可留不得,這是根本。」

    貴族之家,主母最恨的就是那些「私自動意」的狐媚子,便是要提攜,也應由主子恩典,如同張姨娘那般自己「爭取」的,便是大忌。

    從這一點便能看出,婉娘與黃氏根本不在一個段數,當年若是黃氏,必然不容張姨娘這一類。

    而眼下黃氏一番「盡職盡責」,「慈母心腸」當真讓旖景深省。

    黃氏,難道與皇后也是同一套路?這些年來,一切賢惠都是假象!

    還是僅僅只是被宋嬤嬤利用而已?

    旖景暫時不能篤定,但溫順女兒的模樣當然扮得十足,恭恭敬敬地送了黃氏離開,順便對楊嬤嬤念叨了幾句。

    楊嬤嬤居然對黃氏的話極盡贊同。

    當然,在人選上出入極大,楊嬤嬤認為冬雨「不堪重用」——上樑不正下樑歪,宋氏沒安好心,她孫女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可最終,旖景仍然決定,帶著冬雨出嫁。

    當然對楊嬤嬤極盡安撫:「嬤嬤放心吧,我會仔細著冬雨,若她不安份,定不輕饒。」

    宋嬤嬤聞聽喜訊,一顆心總算安穩。

    進入四月,先是黃氏六娘出閣,旖景因在待嫁,依例只好提前三日,去給表姐「添妝」,待歸來之後,不過幾日便是四娘出閣。

    黃六娘已是新婦,當然會來湊趣,江月再度出席,可旖景看著,她與黃六娘仍是有些隔閡,雖沒有冷顏冷語,兩人卻各坐一處,似陌路一般。

    這一回,江月沒再糾纏旖景。

    可是卻又添了個主動糾纏的人。

    便是秦氏七娘,四皇子妃之嫡親妹妹,眼下也是旖景二嫂的妹妹,相比兩年之前,秦七娘這時已至豆蔻,模樣越發俊俏,只怪異的是,一如秦妃般矜傲的性情,竟然也有了極大的轉變,再無冷嘲熱諷、不可一世,竟十分地溫婉可親起來。

    「咱們兩府成了姻親,郡主可別見外,稱我一聲阿若便是。」秦七娘閨名子若,說這話時,她已經纏著旖景到了綠卿苑——四娘在利氏哭聲伴隨下上了花轎,而國公府做為「女方」,賓客們也就幾家姻親,黃氏幾個長輩出面待客足矣,旖景獲准回了綠卿苑,無奈沒有擺脫子若姑娘,只好一盡地主之誼,招待她這個小客人。

    書房是秦子若最欣賞的地方,尤其當見牆上那幅出自虞渢親筆的畫作,登即兩眼發光,看得挪不動腳。

    又是一個沙汀客的擁躉,旖景早就發現,子若姑娘對虞渢的狂熱崇拜絲毫不減她家六妹。

    說起六娘,當知天子賜婚,世子即將成為她五姐夫後,傻笑了足有半月,但有空閒就過來纏著旖景,「預訂」了不少沙汀客的墨寶,居然比旖景還要殷切盼望著「五月」的到來,據丫鬟小篆言——六娘這些時日便連夢話都是,恭喜五姐姐大婚,還有什麼鳳凰于飛、百年好合的祝詞。

    當旖景一見子若姑娘兩眼放光的神情,便知又有了麻煩。

    果然,秦子若轉身就是一句:「郡主,子若有個不情之請,能否求世子一幅字畫?」

    旖景心裡一默——第八幅了。

    當然秦姑娘與自家姐妹還是有些區別,旖景答應得就沒這麼爽快:「這會子我可不敢允諾。」

    子若姑娘極有耐心:「我等。」

    當四娘回門兒後,旖景的親事便成了國公府眾人關注的焦點,逐漸登門添妝的「閨中好友」急劇增多,而虞渢徹底被大長公主下了禁令——任是何事,都不能再與旖景見面。

    兩人隔著幾重宅院,一條坊道,開始了真正的度日如年。

    而這一日,卻忽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據說,「不速之客」告辭之後,大長公主在馬場上演練騎射,將數個箭靶,盡都射成了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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