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四十二章 關鍵在於,誰將上位 文 / 剎時紅瘦
重生之再許芳華「祖母、父親,實因二郎並非是被五郎毒害,而是,而是……聖上才是真兇!辰兒不能容忍二郎含冤泉下,而讓毒殺他的兇手逍法外!辰兒一無是處,唯有懇請祖母、父親作主!」
旖辰這一跪,讓衛國公拍案而起,大長公主也是一把握緊了扶手,身微向前傾,鳳目高挑,喘息深長,可言語盡似噎在咽喉裡,說不出一個字來。
旖景上前將旖辰扶了起來,姐妹倆就站在堂中。
而虞渢也站了起來,連帶著蘇荇也不能安座。
「祖母,大姐夫那時遇害,渢本覺疑惑,蓋因五皇即使有動機,但要毒殺兩位親王並不容易,不提姐夫,僅說聖上,絕非輕疏之人!可聖上與姐夫一同中毒,也是命在旦夕,這一事實,讓我又打消疑慮,後來……當先帝駕崩之日,臨終前詔見當今天而只留口詔,唯一見證人,便是江院使……當時已有朝臣猜疑聖上是否篡權,若非皇后出面承認,臣也不能篤定,可是,卻又猜疑先帝何故不留詔書使繼位名正言順,而僅僅只讓江院使做為旁證。」
虞渢深吸口氣:「渢再回憶,當初江漢對江院使入仕諸多牴觸……事後尋回江漢逼問,才知江院使與後本為舊識,實有一段……情愫……」
江清谷醫術出眾,對各種毒術解消更是擅長,大長公主不難想到聖上與福王一同中毒,一人得返生天,一個卻遺憾不治的名堂,這時也是激憤不已:「竟是江清谷?!」
「應是。」虞渢頗含愧疚,畢竟江清谷為他所薦,而那一世,江清谷並沒顯現出叵測之意,之死顯然與他無關,四皇當年率先被疑,貴妃、陳家皆被軟禁,最終得益者很可能就是皇,眼下西梁大君。虞渢怎麼也沒想到江清谷與貴妃有涉,在這一世成為了關鍵之人,牽連福王被毒身亡。
後當年被長兄陳參議陷害,以染惡疾之故送回祖籍靜養,當時有一族兄,與江清谷甚為交好,知其醫術出眾。後乖巧之人,當回祖籍,快得了族中長輩憐惜垂青,又因早有「貴不可言」的讖言,陳相屢屢寄書讓族人善待請醫,那時陳氏宗婦並不敢輕怠,於是族兄便引薦江清谷入族,替後診治。
後當年正值青春年華,江清谷也是未曾及冠的少年,頗多接觸後,竟互生情愫。
又有那族兄從中撮合,若非後來後疾愈,恰逢先帝選妃,陳相將後接返錦陽備選,後來雖不成正妃,好歹進了東宮,江清谷說不定真能與後締結良緣,成為夫婦。
「後回了錦陽,江院使也娶妻生……江漢生母病逝,陳氏族兄又尋江院使,把酒之時,說起後諸多艱難,廢後孔氏對她們母甚是忌憚,雖不說舉步為艱,也是險難重重,當時江院使便讓那族兄薦舉入仕,意在暗助後,可先有了陰謀之策,後為求萬全,便沒答應讓陳家薦舉清谷先生。」
所以上一世,當先帝為虞渢遍詔良醫,江清谷才尋得時機自薦,替虞渢解毒,但要求楚王府薦他入仕,可因為無人料及「無一用」的皇才是聖心獨許,江清谷這枚棋沒有發揮作用,四皇一黨就一敗塗地。
這一世,因為諸多事情有了變故,江清谷才有用武之地。
虞渢察得這番實情後,自然悔之不迭,可他既無未卜先知之能,哪裡料到上一世的救命恩人實懷叵測,而這一世,甚至是他主動尋到江清谷,以薦他入仕為條件,讓其解毒。
江漢之所以牴觸父親入仕,蓋因當年偷聞得江清谷對那時貴妃眼下後情深不移,竟願冒險行奪儲之事,甚至生母去世時留給他兄妹二人的傳家寶——那對雙魚佩,江漢無意間察知,原來竟是後當年退還給父親的「定情信物」,這東西丟了也就罷了,江清谷竟然做為聘禮給了江漢生母!
當兒的頓覺義憤填膺,又深怨父親因為陳氏,竟然把他兄妹二人的安穩棄之不顧,怎能心平氣和?
及到江清谷入仕,與後搭了橋,甚至起意要讓江薇嫁去白嬪一族,以期加強聯絡,江漢忍無可忍,才帶妹妹「逃婚」,就此隱於山水郊野,為保不被儲位之爭牽連。
可這事到底涉及生殺,江漢即使怨憤,也不可能對虞渢坦誠。
事後虞渢險些將他刑逼,又以江薇安危為脅——雖曾經答應過要保江薇安全,可眼看福王因此喪命,衛國公府甚至旖景將來也有莫測,虞渢固然不願再守「君協定」,直言不諱,江漢若不從實招來,江薇的安全他保障不了,而所謂救命之恩,其實早已償還,不說江清谷入仕,便是江薇,若無虞渢事先提醒,也早死於一場山崩地動。
江漢從實招來,又再答應虞渢潛入宮廷,實為保江薇平安。
這番詳情,虞渢已對旖辰開誠佈公,但這時再說一回,也讓大長公主目瞪口呆。
又聽虞渢緊接說道:「渢自打從江漢口中得知詳情,越發篤定江院使牽涉奪儲,再因先帝崩前,獨留江院使在場為證,越發……引人深思,便詢問了長姐。」
先帝當時因為福、慶二王同時中毒,福王不治,慶王也是九死一生而大感震怒,後來察明五皇重大嫌疑,將之定罪,德妃處死,楊家也遇滅族之禍,這事情原本告一段落,何故先帝特意在彌留時詔見慶王,連寸步不離身邊的詹公公都打發出去,獨留江清谷在旁見證?!
是有的話,要與慶王明說,而不能被耳目察聞。
詹公公不可能被慶王收買,他的離場,勢必先帝心存故意。
讓當今天憂心忡忡不能安懷的或許不僅是兵符易主,蓋因先帝崩前當著江清谷的面,質問他才是毒害手足真兇!
這也是先帝不能安心的關鍵——四郎這般狠辣,不惜以自身為餌除去之後的長福王,並把罪名栽陷五郎,已經娶妃立業的六郎、七郎自不消說,八郎及以下的皇說不定都將被四郎剷除!
就連一母同胞的十皇,怕也不能倖免,因為他的威脅更重!
是以,先帝才不能安心把大權交予慶王,替他設置重重阻礙。
這確也是先帝無奈之舉,他已經沒有多時間權衡利弊,把帝位真正交予信重之,因為他著意培養的皇已經攪得天昏地暗,罷職不幹,實在讓他猝手不及。
可還有一個關鍵——天為何會懷疑慶王才是毒殺福王的真兇?
「當時,渢對這事也甚是疑惑不解,直到從長姐口中聽聞,原來,姐夫留有一封遺書,說明當時五皇府的佃作,決非他有意安排,而是慶王的人。」
旖辰被旖景勸了起來,這時又再摁捺不住,直撲大長公主膝上哭泣:「祖母,當初孫女兒看了二郎遺筆,也沒想到這麼多仔細,雖二郎一再叮囑不能散佈,只讓我忌備聖上……可孫女難以心安,便借入宮之故,把二郎遺筆上呈皇后,當時,皇后並沒多話,只留了我在宮中待產……祖母,我怎麼也沒想到先帝就此生疑,竟徹察此事!」
旖辰哽咽不已,半跪在大長公主膝下,卻還強摁悲痛:「先帝,與皇后,明知二郎是被今上所害,卻仍……為了大局,全不顧二郎冤屈,可孫女實在難以忍受,二郎他,從無奪權之意,卻被無辜毒害,他生前,處心積慮,不過是讓我母平安,為此甚至拒絕先帝納妃之說,可二郎被人毒殺,那兇手卻位及九五!眼下順哥還小,不成威脅,可倘若今後,父親仍掌權勢,聖上未必不會對順哥不利,無論為了順哥,還是為了二郎含冤得血,我也不能再懦弱下去,祖母,先帝對今上本有忌憚,才讓皇后監政,倘若是……」
「辰兒不需多說。」大長公主也是面罩沉冷,而這時衛國公顯然已經冷靜下來,一撩袍落座,握拳在案,斂目鎖眉。
大長公主只問虞渢:「以你推測,難道先帝還留有遺詔,指定取而代之的正統?」
「決無可能。」虞渢也沒有虛辭:「據我猜測,先帝心目中兩個人選,若非當今聖上,只有遼王,可既然意會皇后力主今上繼位,說明先帝認為遼王更多不足之處,而這兩載看來,遼王可為忠臣,就算據守地方藩王,也不足力擔當,而更重要的是……皇后既然力主今上登基在先,那麼先帝不可能留下繼位筆詔!」
也就是說,皇后一旦下定決心廢位,勢必要拿出罪證確鑿,落實今上為矯詔篡位,皇后是「受其蒙蔽」——今日請出先帝手詔之時,皇后是怎麼說的?當初先帝以為諸位皇不足賢能,才有意讓皇后監政,意思就是,當時監政手詔寫下時,先帝並未確定繼位人選。
那麼,今上之位合不合法尚且存疑。
而虞渢相信,皇后手裡必有「確鑿」,足以證明福王是被聖上毒害,而關鍵見證江清谷與後有私的證據也在皇后手中,一旦拋出,天勢必坐實篡位之說!
但皇后眼下還沒有廢位的決心。
而一旦廢位,繼位者何人?
「只有順哥兒。」虞渢乾脆利落地公佈:「大皇是否天家血統存疑,倘若將來有了張選侍並非清倌的實據,大皇不能證明是聖上親,聖上眼下無,即使貴妃產,一旦聖上坐實篡位,究先帝時排行,順哥才是皇長孫!」
眼下帝位繼統,無非就是嫡、長、賢。先帝已無嫡長,數下來,長是六皇,可這位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也不可能繼位,至於遼王,本就行八,又是庶,即使先帝當初可能考慮過他,但顯然也輸了天一籌,倘若天被廢,遼王更無勝算,因為他非嫡非長,能力也有不足——無論自身,還是母族勢力,都不能助其上位。
更關鍵的是,皇后也有顧忌,成年皇繼位,能不能容下她這麼一個垂簾監政?!皇后不可能再行廢位之權,親手廢黜兩個親孫,敢問祖母你想幹嘛?
「順哥兒本有皇長孫之名,又有蘇、楚兩府輔佐,更關鍵便是,唯有順哥兒登位,國公府才能竭力輔佐,雖楚王府也是重權在握,可一旦觸及皇權,衛國公府也不會與楚王府聯勢逼君。」虞渢一針見血地點明關鍵。
也就是說,順哥兒登位,儘管蘇、楚二府仍為姻好,即使皇后不在,蘇家也能至始至終忠於君帝,楚王府要麼示忠,倘若有不臣之意,蘇家也不會成為助勢。
「是以,我以為,一旦皇后有廢位之意,擇重人選,勢必是順哥兒。」虞渢說道。
當初他就是想到這一層因素,才先與旖辰坦誠布公,倘若旖辰不願讓順哥兒牽涉進權位之爭,那又有諸多麻煩,虞渢一定不會強求,但當時旖辰得知江清谷確與後有所牽連,兼之先帝對今上諸多牽制,又有福王遺書,幾乎篤定殺害福王真兇乃當今聖上!
旖辰先有猶豫,乘車返程時,卻於半途痛下決心,又再返回關睢苑,當時,就告訴虞渢,倘若只有讓順哥兒位及九五,才能把毒害夫君的真兇公之於眾,處以國法,而只有順哥兒位及九五,才能保國公府平安,以及她們孤兒寡母不受禍及,那麼,這就這麼辦!
旖辰原本沒有野心,可她身為人母,身為蘇氏女兒,遇事也不會一昧懦弱。
為了安樂順好四字,她的夫君已經付出了生命,眼下重擔移交於她肩上,既然退避不能保以安全,也只有主動爭取。r638重生之再許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