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9章 十五壯士 文 / 北方三哥

    夜色朦朧，見不得一點月亮，而整個江北市都沉浸在一種深夜時才會有的寧靜之中，但是事實真如表象這般嗎？

    蒼穹之下，李南與張力二人對立在江北醫院之前，似乎是兩個決鬥的男人一般，劍拔弩張。

    張力從懷裡又掏出了一支煙點燃，對著李南說道：「要不要？」

    李南擺手：「你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執意要執行軍令？」

    張力吸了一口煙：「北苑廣場的案子，已經由我們江北軍區來接手，如果不是發現了什麼駭人的東西，想必也不會出現這種兵圍醫院的陣勢，或許你說的不錯，現在江北醫院地下的太平間裡正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但是我卻無能為力，如果這個世界真有喪屍的話，想必江北軍區是不會留下這麼一個危險源的！所以你明白，我的任務是控制，而非是應對！」

    李南吹著風，身上卻感覺前所未有的無力之感，他對著張力說道：「我是醫生，雖然只是實習醫生，但是我也救過死扶過傷，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在我面前死去，而我卻只能無力面對，這種事情我做不到。我是醫生，我的天職就是救人，而你是軍人，你的天職是守家衛國，但是戰爭不是侵略，而是為守護百姓家園而戰，你會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在你身後悄無聲息的死去嗎？」

    張力不為所動，只是嘴裡的煙，吸的更重更急促了。

    李南轉身，抬頭看了看頭頂，沒有一點月色，卻有漫天的繁星，李南自嘲的說道：「屁民百姓的身死，就如這天上的星星一般，他們需要月亮來照亮大地的時候，月亮就會躲起來，張營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見得張力還是不表態，李南倒是又說道：「想必江北市裡所有與今晚北苑廣場事件有關的人物和場所，都已經被軍方控制了吧？」

    張力點頭，不知道回答的是李南的哪個問題。

    雖然張力沒有表態，但是李南分明看到了一顆搖擺之心，所以他繼續說道：「今晚的江北醫院，注定是個不平凡之夜。之前我也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喪屍，但是今晚的所見所聞，卻令我不得不信。而此時此刻，我敢說，江北市是安是危，它的毀滅炸彈已經埋在了這裡，你會親眼看著它被引爆嗎？」

    李南似乎在質問，而張力只是狠狠的把煙蒂扔在地上，隨即便抬起鞋子，重重的踩了下去。

    「北苑廣場的抓捕活動，我也參與了，我見過那人，非常可怕。如果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也許我們圍住江北醫院，就是在人為的製造一個喪屍巢穴，抓捕一個喪屍可以，但是抓捕百十個，我們卻做不到，到時候江北市很可能就會被毀掉，甚至波及全國全世界，而我和我的兄弟們也會葬身他口！」張力陡然哈哈大笑起來：「我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你所我們應該怎麼做？」

    聽到這句話，李南的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看來他本人還是很有語言天賦的。顧不上心中竊喜，李南倒是說出了心中的打算：「地下太平間裡被喪屍啃咬而死的屍體，有三具，而且他們已經完成了喪屍的蛻化，所以我們要搶在他們闖出太平間之前，把他們全部做掉！」

    「好！這個差事我接了！」張力的神色突然爽朗了起來，完全沒有之前猶豫不決的深晦。

    李南看見眼前一張刀削鐵鑄的男人臉，以及嘴巴鼻子附近升起殘餘的煙氣，倒是笑道：「江北醫院的隱患，就在太平間裡！」

    「防疫部隊在半個小時之後就會趕過來，而你的這件差事，算是我的私活兒，所以我得在半個小時之內解決戰鬥」張力饒有興致的說道：「但是我不能解掉江北醫院的封鎖，不過我倒是願意下到太平間裡，滅了那幫子兒鬼東西！」

    李南笑意：「算我一個！」

    這下倒是輪到張力吃驚了：「看你這身板弱不經風，你能勝任這個？」

    李南不以為意：「我瞭解地下太平間的結構，你會需要一個好嚮導的！」

    張力從身後的暗綠卡車上，喊下了十幾個兄弟，對李南說道：「這十二個人，都是我的好兄弟，營中精銳，平時都捨不得使喚，今天我可是把壓箱底都拿出來了！這個是李南，名醫生！是我新認識的兄弟」

    李南哪裡敢被稱呼「名醫生」啊，當即否認道：「實習醫生，只是實習醫生而已！」

    張力卻大聲笑道：「我是北方人，看你品性不差，又有擔當，誠心把你當作兄弟，可不要卻了我的一番美意啊！」

    聽得此話，李南倒是感覺好笑：「總共就說了幾句話而已，就稱兄道弟了！」不過這張力的秉性倒是十分的豪爽，頗對李南的脾氣。

    「不要再聒噪了，時間緊的很，抓緊行動！」張力一聲喝下，他身後的十二個兄弟隨即都站立待定，聽候指揮。

    隨時能戰，戰必能勝，這種精神面貌，當下也只有軍人能做得到了。

    張力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扔給了李南，「這個你會用嗎？國產五四式手槍，口徑7.62毫米，五十米射程，八發子彈，防身夠用的！」

    李南咂舌：「我不會用啊！」

    張力倒是笑道：「開槍有什麼會不會的，這是男人天生的技能，只要勾動手指，扣下扳機就好了！」

    被張力說的這麼簡單，李南倒是苦笑不已：「打手槍沒少干，這遭倒是碰到槍口上去了！」

    張力與他身後的十二個兄弟，哪裡需要什麼準備，他們都是隨時可以上戰場的主，而李南更是不需要什麼準備了，他壓根就沒有想到過會上戰場，所以壓根就不需要準備。

    張力等人回到了醫院大廳裡，對一個人說道：「副營長，現在你清點江北醫院裡的人數，並且把所有人員都動員到二樓以上區域，醫院依舊戒嚴，在我回來之前，這裡由你做主！」

    這副營長不知道那個李南對自己的營長說了什麼，竟然會有如此安排，正欲發問的時候，張力倒是厲聲說道：「這是軍令，還不盡快去安排佈置！」

    副營長聽令，馬不停蹄的去清點醫院裡的人數，並且把他們都安排在了二樓以上位置。

    與此同時，李南在大廳清點人數的人群裡，看到了江北市分局大隊長韓光！

    「張營長，我向你推薦一個人，韓光！」李南手裡指著韓光所在的位置，而張力循目看去，見到一個接近四十歲的漢子，板寸頭，小瞇眼，幹練非常。張力有識人的眼力，當即說道：「是個練家子，願意的話，就一起下去吧！」

    聽到李南介紹韓光是警察，張力當即便讓人把之前卸下的配槍交給了韓光。

    聽得此話，李南倒是對著韓光說道：「韓大隊長，現在有一趟要命的差事，你敢不敢趟一趟這渾水！」

    韓光見得配槍在手，當即便笑道：「有什麼敢不敢的，刀山火海也得有人走，我不去，難道讓你這個實習醫生去送死？」

    張力笑道：「有我們在，不會出問題的！」

    韓光暗道：「如此最好！」

    張力及兄弟十二人，再加上李南及韓光，一行十五壯士，浩浩然的奔赴地下太平間。

    人群裡的莫小慧，陡然見到李南的背影，當即便撲了上去，宛若一枝梨花春帶雨，不捨的說道：「地下室的太平間裡有什麼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衝在最前面啊？」

    是啊！地下太平間裡的喪屍，莫小慧可是親身經歷過的，雖然是虛驚一場，但是李南卻不是不知道那些東西的厲害，需要出動江北軍區的人才能抓住一個，這次三個一起來，他們十幾個人能招架的住？

    李南也感覺自己的這番行為，有悖常理，難道他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社會主義培養下的四好青年，隨時要為社會主義階級建設而貢獻生命嗎？

    顯然李南沒有那麼高的情操，不過他之所以肯一起下到太平間裡去，主要是因為醫院裡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個地下太平間的結構。李南來到江北醫院的頭兩個月裡，就是在太平間裡過的，確切的說，就是幫人家扛屍體。

    相比較於扛屍體這種無聊且恐怖的工作來說，李南的業餘時間就比較喜歡研究研究這太平間的構造，要不是選擇了醫生這個職業，李南說不定會去做建築設計的。

    李南看著莫小慧楚楚可憐的樣子，哪裡還會聯想到電視上驕傲冷艷的女主播，不過當即之下，這李南也是心裡一軟，輕聲說道：「事已至此，還能怎樣？醫院裡肯定出不去了，若是地下室裡的東西再跑出來，這醫院裡肯定沒有人落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你還不知道嗎？所以現在，正是我們把握住主動權的時候！」

    莫小慧把頭埋在李南的懷裡，哭成了個淚人！

    恰在此時，醫院裡三樓的位置上，一個女人的背影探了出來，看見樓下的這一幕，神色難掩，數點晶瑩，跌落而下。

    張力見狀，倒是問道莫小慧：「你是他的女朋友？」

    莫小慧並不回聲，而張力倒是大笑道：「這不是易水之畔，你的男人也不是荊軻，你害怕他回不來嗎？我用軍人的榮譽作賭，一定會把李南完整的帶回來的，一根毫毛都不少！」

    聽到這句話，莫小慧哭喪喪的臉色倒是好轉了一點，而李南倒是無奈張力營長的亂點鴛鴦譜，「我和她，怎麼可能呢？況且還有高雪在呢？」

    一想到高雪，李南的眼睛便茫然四顧，想要在人群之中發現高雪的影子，但是他卻失敗了，只能在張力的催促聲中，黯然前行。

    醫院三樓上，高雪背對著大廳方向，神情悲慼，落寞非常。高雪舉起右手擦拭臉上的淚痕，護士服的袖子收縮，手腕上露出一處包紮過的痕跡，而在白色的紗布縫隙中，隱約有黑色濁液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