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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2章 她比煙花寂寞(2) 文 / 納蘭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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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瑜冷諷開口,照片裡的許松柏依舊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樣。

    「你約我到這裡來,只是想說這句話?」陰冷的天氣令人說話間都帶著白氣。

    「溫懷素,我真看不懂你。」傅瑜走到溫懷素身旁。

    「當初許浮生可是為了保護你才替我頂罪的,可反過來看看你,裝瘋賣傻五年,知道真相卻什麼也不說,她是你親生女兒嗎?」裹緊披肩,墓園可真冷。

    溫懷素面無表情站在許松柏墓碑前。

    他自殺了,一了百了,卻讓其他人為他的罪孽買單。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把真相說出來,在你兒子結婚前送你進監獄?」

    溫懷素冷笑一聲,卻生生刺痛了傅瑜心裡最恐懼的事,也同樣……

    讓她的眸底顯露一絲殺機!

    「別這樣,畢竟我們也曾經睡過同一個男人。」

    傅瑜同樣也是一句,令溫懷素表情瞬間猙獰起來。

    「你真夠不要臉的!」墓碑前,溫懷素的聲音陡然提升。

    「我不要臉?當初可是許松柏強.殲的我,我忍辱負重,倒是可憐了許浮生,當初我給她看照片的時候,看她爸爸到底是怎麼一副醜陋嘴臉的時候,那張小臉,白的可憐!」提及往事,傅瑜恨不得在劃花墓碑上的那張照片。

    「後來我才知道,我不過是他後宮當中的一個,你可是他枕邊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許松柏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傅瑜輕撫著自己這張臉,目光微冷。

    「他曾經跟我說過,我的臉像『她』,他搜集的後宮,有的嘴像『她』,有的眼睛像『她』,有的是背影像『她』,他不斷在各類女人身上找著影子,卻唯獨不碰你,你們這對夫妻可真是『相敬如賓』。」

    「真可憐,你愛的男人,心從不在你身上。」

    傅瑜像是要壓垮溫懷素,不斷冷嘲熱諷的刺激她。

    「閉嘴!」溫懷素終於失了冷靜,瘋了似的向著她撲過去。

    她一直都知道許松柏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從結婚之初就知道,那個令他心心唸唸的女人到底是誰,她卻從未尋找到過蛛絲馬跡!

    「是你應該閉嘴!我絕對不能夠坐牢,我也絕對不能夠讓你有威脅到我的機會!溫懷素,你去死吧!」墓園內呼嘯刮過的風吹亂了兩人的發,竟帶著決絕的味道。

    只聽到砰的一聲,溫懷素的身體軟綿綿的歪倒下來。

    而傅瑜眼前,瞬間出現蔣靜姝與蔣梅菀的保鏢譚,剛才出手的……是譚!

    「媽,接下來要怎麼做?」蔣靜姝手抖得如篩糠,反倒是譚,面無表情。

    「不能讓她活著,絕對不能……」

    傅瑜也在抖,不斷倒吸著涼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譚……」蔣靜姝沒什麼主意的看著譚,只見譚從西裝內襯口袋裡掏出個小瓶。

    裡面有透明的液體在不斷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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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機場的路上,阿奇一直藉著後視鏡,看著面無表情的蔣紹霆。

    馬上就是婚禮要開始的時間,可蔣先生注定是不會出現在現場了。

    「蔣先生,打通電話給許小姐吧。」一路走來,阿奇是唯一一個全程見證蔣紹霆對許浮生感情變化的人,他相信,只要給許浮生解釋過,她會理解的。

    「告訴她什麼?告訴她我原本想要報復她所以五年前抱走了她的孩子?告訴她這個孩子就是睿希?告訴她這個孩子現在因為我的錯誤被綁走了?告訴她因為我救她的孩子回來以做彌補,所以不能參加婚禮?」

    就像是曲雲曦說的……

    有些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犯,一步錯,步步錯,終讓自己畫地為牢。

    阿奇拿著手機的手慢慢落下來,一時間,不知應該說些什麼。

    「蔣先生,你可以先不告訴浮生小姐的。」許久,他聽到自己這樣乾澀的開口。

    「就算我不說,曲雲曦也會說的。」他太瞭解曲雲曦了,這個女人最懂得在旁人傷口上撒鹽,她不可能什麼都不說,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給英國那邊打電話,不惜一切代價,讓親子鑒定無法繼續下去!」

    蔣紹霆目光陡然變得凶狠起來,卻無法抑制心底裡的蒼涼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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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浮生緊握著手裡的捧花,不住的往門口看去,婚禮稍後就會在不遠處的教堂裡舉行,可到現在,蔣紹霆都還沒來,他這次,怎麼這麼慢?

    「蔣紹霆怎麼還不來?還想不想娶浮生了!」錢多多話音剛落,茉莉就用手肘捅了捅她,隨後看了眼眼神渙散的許浮生。

    ——我不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你擔心的事絕對不會發生的。

    「我相信他,他說會來就一定會來,再等等吧。」許浮生淡淡的笑了笑,手中的淡粉色繡球花映襯著那張漸漸變白的小臉。

    叩叩叩,敲門聲從外面響起。

    「來了來了!這不就來……」辛蕊快速的打開門,只是話音戛然而止。

    原來是曲雲曦站在門外。

    許浮生的笑容一下子凝結在唇角,有涼意從手指尖很快在四肢百骸間流淌。

    「多多,辛蕊,茉莉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曲女士有話想對我說。」

    許浮生站起身來,純白婚紗散落在地板上,她站的筆直,沒有一絲怯懦。

    很快,人就走乾淨了。

    「紹霆不會來了。」

    曲雲曦緩步走到許浮生面前,將這句傷人的話,輕描淡寫說出。

    「我相信他。」許浮生手中的繡球花散發著清淺的香氣。

    曲雲曦看著她,冷笑一聲。

    「相信?你知道你相信的是什麼人嗎?」曲雲曦語帶諷刺。

    「我愛的人。」許浮生依舊在笑,儘管臉色已經蒼白如雪。

    「愛?愛可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牢靠的東西。」

    她意有所指,似乎是對於許浮生的執迷不悟很是惋惜。

    「不,愛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剩下的東西。」

    許浮生與曲雲曦對視,笑容不變,眼眶卻有些微紅。

    曲雲曦有半響沒說話,只是看著許浮生,她從她身上,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許浮生,他真的不會來了,gameover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有些不忍心將蔣紹霆極力想要隱瞞的事告訴她。

    「我不相信你,我相信他。」簡單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立場。

    「這不過是蔣紹霆的一場報復遊戲,你害死了他妹妹,他欺騙你的感情,讓你重新回到眾人視線前,再狠狠拋棄你,男人的承諾是最不可靠的……」

    曲雲曦越發好奇,到底怎樣的打擊才能夠讓許浮生堅.挺的背脊壓彎?

    「我要去教堂了,請你出去。」

    許久,許浮生唯一回應曲雲曦的話,就只有這句。

    曲雲曦似乎還想說什麼,只是最後,她選擇了沉默,轉身,離開。

    房間裡,重新恢復了安靜,就只有許浮生一個人站在那。

    繡球花做成的捧花發出疏疏聲響,那是她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不能哭!

    許浮生你不能哭!眼淚會把妝弄花的!

    許浮生一遍遍聽到自己對自己這樣說。

    手腳如同是被灌了鉛,木木的沒有任何動作,眼前一陣發黑。

    儘管眼明手快用手扶住了旁邊櫥櫃,可許浮生還是不受控制跌坐在冰涼地板上。

    許浮生突然好害怕,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浮生……」錢多多辛蕊走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她這副面如死灰的模樣。

    「發生什麼事了?她跟你說了……」辛蕊的話還沒說完,許浮生已經抬手。

    「走吧,我們去教堂。」許浮生清冷聲音響起,眾人面面相覷,新郎還沒來……

    「浮生,再等一會兒……」錢多多剛開口,許浮生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沒有任何焦距,只是茫然的看著她。

    「不,現在就去!」

    剛一打開門,伊恩·派克不知什麼時候倚靠在門邊。

    那雙蔚藍色的眼睛落在許浮生蒼白小臉上。

    「十分鐘之前,蔣紹霆登上了回英國的飛機。」伊恩·派克本是被邀請來參加婚禮的,卻在得到消息後,不知何故走到了新娘休息室外。

    許浮生像是沒有聽到,面無表情。

    而錢多多他們終於知道浮生剛才失態的原因,表情不可置信。

    蔣紹霆就這麼走了?這也太可笑了……

    「去教堂!」許浮生啟唇,這是她此時僅剩的唯一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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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很快就到了教堂門口,後面跟著各大電視台的轉播車與記者。

    教堂內坐滿了因著敬畏蔣紹霆權勢而被邀請到現場的賓客此時引論紛紛,婚禮應該在十分鐘之前就開始了,可到現在,新娘新郎都不見蹤影。

    議論聲紛紛,似乎有漸漸不可控制的趨勢,直到……

    原本緊閉的教堂門從外面被推開,身著婚紗的許浮生面無表情出現在紅毯盡頭,她手中握著繡球花拼湊成的捧花,安靜的朝紅毯盡頭走去。

    沒有新郎,只有她一個人,固執的,朝前走去!

    一直以來,許浮生都已經習慣了走到哪裡都會有旁人議論,這一次也不例外。

    她是許浮生,她是不論如何都不會垮掉的許浮生。

    音樂聲響起,這場婚禮看起來更像是鬧劇,已經有賓客起身離開,而門外的記者拿著手中相機不斷拍著照片,卡嚓卡嚓的,全都是為了明日頭條做準備。

    ——許浮生,跟我結婚。

    紹霆,好,我答應你。

    ——浮生,你覺得我殘忍嗎?

    紹霆,你,你不殘忍。

    ——為什麼……你是許浮生?

    紹霆,對不起,我是許浮生。

    ——誰的話都不要信,誰的話都不要聽。

    ——只看著我,只相信我!

    好,在那之前,我只看著你,我只相信你,只有你。

    許浮生已經走到了牧師面前,卻只是緩緩轉身看向大敞的門邊。

    冬日裡的風呼呼灌進來,令溫暖的教堂很快就變得如冰窟一樣寒冷,而她……

    只是沉默站在紅毯盡頭,用著溫柔眼神看向那扇不會有蔣紹霆出現的大門。

    四周的議論聲紛紛,他們似乎是看出了什麼端倪,賓客席上有嘲諷的聲音也有其他的聲音,混雜到一起,許浮生卻全然聽不到。

    站在角落裡的錢多多辛蕊她們安靜抹著淚,至於伊恩·派克則擰緊眉心看著她。

    ——最壞的結果,只怕會油盡燈枯。

    他回想起那位中醫的話,瞳孔內許浮生的倒影在不斷被放大。

    伊恩·派克不懂,明明知道蔣紹霆不會來了,許浮生又在堅持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吉時早已經過去,議論聲越來越大,離開的賓客也越來越多,就連記者在拍夠了照片後,也席地而坐,等待消息。

    外面的天越發陰沉起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空中飄飄灑灑起了雪花,今年的初雪竟這麼早就來了,令人忍不住的驚叫。

    許浮生本就穿的單薄,白紗被風吹拂著,皮膚早已經沒有了溫度,冰涼冰涼的。

    安靜站在那如同是一尊雕塑。

    錢多多隨身的包內突然傳來一陣震動,她低頭一看,是個很熟悉的號碼。

    「喂,葉警官,什麼事?」捂著話筒,錢多多背對著教堂方向壓低聲音,只是沒多久,她如遭雷擊似的呆滯在原地,好半響都沒有任何反應。

    「錢多多,你怎麼了?」茉莉是最先察覺到她異樣的,忍不住開口。

    也不知就這樣過去多長時間,錢多多才掛斷電話,緩緩轉過頭來看著其他人。

    「怎麼辦……天啊……」錢多多一臉震驚,許久都沒辦法回過神來,眾人被她天塌了似的表情給驚住,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錢多多卻是撥開其他人,朝著許浮生的方向跑去。

    「浮生……」直到跑到她面前,錢多多的手還在哆嗦著。

    許浮生一直失去焦距的眼眸重新落回到錢多多的臉上。

    「剛才葉警官給我打電話說……浮生,你千萬要撐著……」錢多多有些難以啟齒,而許浮生已經從她的神態表情中看出端倪。

    「阿姨她出事了……」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令許浮生如同石雕一樣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多多剛才說什麼了?她說……她媽出事了?

    「我媽怎麼了?」

    許浮生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是不是太過恐懼,竟覺得一切是如此不真實。

    「阿姨在墓園,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太過艱澀的說出這句話,錢多多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許浮生手中的捧花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天之間,她竟然失去了所有,明明有多期待婚禮的到來,可為什麼……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許浮生嘗試著想要找回自己的聲音,辛蕊他們走過來,擔心的看著許浮生,而伊恩·派克則依舊站在原處,看著她的臉。

    突然,許浮生看也沒看任何人,提起婚紗裙擺朝著教堂的外面跑去。

    或許是她動作太過於突然,沒有人反應過來。

    眼睜睜的看著許浮生就這樣跑出去,天那麼冷,她裸露在婚紗外面的身體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怕的。

    許浮生只覺得自己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只是朝著墓園的方向跑去。

    高跟鞋礙事,她就將高跟鞋踢掉,天上的雪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而街上的行人全都用著一種奇怪而又詭異的眼神看著她。

    許浮生從未覺得,這個世界……如此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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