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0 他的對手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愛情和想念 文 / 沁譽
其實沐梓霖大可以告訴醫生兜兜從出生以來就一直吃的奶粉,可他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反而態度極其誠懇的點頭迎合醫生的話。
晚上新月燒退了整個人也彷彿褪去了一層皮一樣。躺在床上也不說話。
沐梓霖知道她心裡難受也沒去叨擾她,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畫圖。
鉛筆和白紙親密接觸發出的沙沙的聲音就像是秋天的樹葉落地一樣在寂靜的夜裡顯的格外的清晰。
新月背對著沐梓霖手臂偶然的觸碰到胸部,似乎意識到什麼她伸手在被子摸了摸自己,那裡雖然還有些高聳硬塊可比起白天的時候那種疼痛已經消褪到自己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了。
她兒子的口糧就這麼慢慢的沒了,雖然兜兜從出生到現在一口都沒喝過她的奶,可眼下正母乳正真的徹底褪下去了,她心裡卻揚起一股子莫名酸澀來,眼睛一眨淚珠兒就順著眼角落下來了。
為了不讓沐梓霖發現她只能用手捂著唇無聲的哭泣,殊不知身後的男人早就發現她的異常在她的身後駐足了很久,一雙手朝著纖弱顫抖的雙肩來來回回不停的做著拉鋸。
糾結到最後,沐梓霖還是選擇了放棄,慢慢的出了病房倚著牆壁站著。
身體那麼隱秘的地方慢慢發生的變化而且還是和兜兜息息相關的。他很清楚這個時候他除了不去打擾她其它的什麼都做不了。
醫院的深夜似乎要比以往還要靜溢。靜的新月都能聽見自己輕緩的心跳聲,退奶針很快就起了作用胸部也不再那麼硬邦邦的了,然而身體上疼痛的緩釋卻越發讓新月心裡酸楚,兜兜不喝母乳這事她自認為已經自我心理調整的很好了,可不曾想眼下當奶水確確實實退下去的時候。她卻又不能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
到此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遠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
她很自責,對於這個孩子她似乎除了給予了他生命再無其它……
而給予他生命的另一個人?自從他生下來之後她竟然就這麼和對方失去了聯繫,彷彿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卓聿衡這個人的存在。
想到這新月摸出枕頭下的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點下去,放在耳邊等了很久,機械冰冷的女聲一次次的衝擊著耳膜:「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卓聿衡……當孩子早產躺在保溫箱裡而導致不能和正常孩子一樣食用母乳的時候,當傅予航的死被活生生的推到她眼前的時候,在她最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這個曾經說愛她的男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不見了。
白色的幽光照亮了新月的臉,她就怔怔的盯著屏幕知道自動變黑,隨後她將手機重又塞進枕頭下面闔眼不再去想和卓聿衡有關的任何事情。
同一時間的法國cdg機場,因為天氣的原因卓聿衡原定一早的飛機航班延誤,站在vip休息室的玻璃幕牆前眺望著遠處一朵朵黑色的烏雲壓頂和雲層之間偶然一閃而過的雷電。卓聿衡的心莫名的有些忐忑焦躁,雨水不停的砸在玻璃幕牆上很快就阻斷了遠眺的視覺。
拿出手機看著上面的定位app,從昨天開始這裡顯示的新月所在的位置就一直是傅家的臥室。二十四小時整整一天過去這個定點動都沒動過。
一個人二十四小時待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正常人稍稍用用腦子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解釋這種奇怪異像的理由就是傅新月這段時間都沒有戴助聽器……
她為什麼不戴?還是出了什麼事情所以急的連助聽器都給忘了?
昨天一天卓聿衡都是在這種自我矛盾的疑問中渡過的,終於最後他還是沒忍住提前了返回的行程。
冷戰了近四個月,沒有人知道他這幾個月是怎麼過來的,明明想新月的心裡發疼發酸,明明都快被想念折騰的顛三倒四,但是可笑的驕傲和濃濃的醋意還是鞭策他足足在法國待了三個月對她的事情不顧不問,好端端正常的一個人經常會像個精神分裂的病人一樣,不斷的去否定自己的臆測,比如他會不停的告訴自己,或許就像新月說的那樣她和沐梓霖之間的事情就是一個誤會,他們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而已,而後又會在下一分鐘否定掉這個想法。
近期這種近乎偏執和病態的念頭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轉淡,時間越長越久他對新月和孩子的思念和關心就越來越重,最後終究還是忍不住查了她的定位系統,終於那個靜止不動的小圓點徹底的打敗了他的維持了四個月之久的傲嬌和高冷。
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裡,他的對手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愛情和想念,在這些強大的對手面前他敗的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不過那有如何呢?一直在神壇上遊走的卓聿衡一招被傅新月拽入了凡間就注定失去了他高傲冷漠的權利……
飛機一直誤點到半夜,一直到宣佈可以登機的時候卓聿衡煩躁不堪的心才慢慢的平復了下來,坐上飛機的時候濃濃的疲意襲來,雙眼只是輕輕的一闔便睡了過去。
這是個厄長的飛行旅程,厄長到卓聿衡在睡著的時候甚至做了一個夢,夢裡的新月早已經不是一頭飄逸的長髮,齊耳短髮的她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不管他怎麼試圖去看都無法看清那個男人的長相,他們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一左一右牽著一個四五歲年紀的男孩子,新月臉上的笑是鮮少的溫柔和羞澀,夾在兩人中間的小男孩慢慢的抬頭,待看清那孩子的臉時,卓聿衡不禁驚恐大呼出聲:「傅新月……你給我回來……」團匠場才。
如果不是有人推搡自己,或許卓聿衡還沉浸在那個可怕的夢裡,眼睛睜開空姐精緻的容顏映入眼簾,隨之響起的還有其略帶驚愕的曼妙聲音:「先生……您沒事吧?」
卓聿衡接過空姐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額頭,搖了搖頭:「沒事……」
空姐看見卓聿衡滿面冷汗的樣子狐疑的離去,他則是將臉全數埋進了溫熱的毛巾裡,熱氣似乎將毛細孔全都敷開了一樣,本應該是舒服的釋然不想卻是寒津津的涼意來襲蔓延到手腳,冰涼一片。
新月一直念著在家的兜兜,思子心切所以第二天便堅持出了院,沐梓霖見她不發燒了臉色也不再那麼瘆人的慌也就順著她的意思打點好了一切。
車子剛在傅家停車場停下來兩人還沒來得及下車就只見大門口圍著好幾個穿著制服的男人。
那身衣服沐梓霖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於是有點狐疑的出聲:「法院的人?」
新月聽他這麼一說臉色瞬間白了一層連忙下了車,腳步急促的有些踉蹌,中途看見文嫂抱著兜兜從正廳裡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和那些法院的人爭論:「你們要封最起碼也要等主人回來再說吧。」
「大媽,我們也是工作,希望您能配合麻煩讓一讓!」
其中一個人剛說完這話,新月就已經到文嫂身邊了,她盯著那些人手裡拿著的封條語氣不解:「為什麼封我家?」
此話一出,下一秒就有人拿出了一張紅頭通告:「傅予航不顧其它股東的利益卷款潛逃,兩月前就被人提出上告,鑒於傅予航本人現已被確認為飛機事故遇難,法院判決清點傅氏資產以供賠償給各股東。」
傅崇岳去世的時候雖然給新月留下了一大筆遺產,可當時她是毫不猶豫的全部轉讓到了傅予航的名下,這其中也就包括了傅家這棟別墅。|.
「傅氏賺錢的時候分紅拿錢拿到手軟的時候他們怎麼不告?現在這算什麼?樹倒猢猻散嗎?再說了,他們要告最起碼也該事前先和我們協商調解吧?我們連法院的受理通知和判決書都沒收到你們就直接來貼封條,你們說封就封?難道中國的執法單位現在都是這麼唯吾獨尊的嗎?」
「這位小姐,你不是傅氏的法定代表人自然是不會受到我們法院的受理通知書的,至於判決書法院也是嚴格按照刑法程序和上訴時間來判定的,如果你對判決不服可以提出上訴,恕我直言,以傅氏如今的經營狀態繼續上訴的結果很可能是敗訴,所以還是請你別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法院的人話剛一說完,新月腳下一軟整個人歪了歪差點就從台階上摔下去,還好沐梓霖眼疾手快一把在後面撐住了她的腰。
眼睜睜的看著住了十幾年的地方被封條封住,新月哪裡還管的了什麼妨礙執行公務,用盡全力想衝上去阻止卻被沐梓霖牢牢的鎖在懷裡。
一低頭他便看見她泛紅的臉頰和脖頸之間凸顯的青筋,鼓鼓的就那麼的暴露的在空氣中快速的搏動跳躍著,每一下都昭示她內心的憤怒和不安,他甚至能感覺到她渾身的肌肉僵硬的就像塊石頭一樣,整個人就像頭落入了獵人圈套的小獸不停的掙扎,渾身都迸發出了一種食肉動物的血性。
他怕她失控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又怕強行箍著她會傷到她於是只能放輕手裡的動作柔聲的安撫:「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別忘了你自己現在還病著,再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你不為自己著想是不是也應該為兜兜想一想,新月你回頭看看兜兜,他被你嚇壞了!」
相處的久了,沐梓霖總能完美的抓住新月的七寸,他很清楚她現在最最在乎的是什麼,他料定了她為了兜兜即便是再大的不甘和怒火也能慢慢的自我平息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