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拜師? 文 / 啁啾
雖然當初春花娘下了死心要和春生娘斷絕往來,但是一家人,打折骨頭連著筋,孩子們打打招呼,說說話,一來二去的,還不是又交際上了。
又不是鐵石心腸,總不能像生死仇人一般不說話不搭腔,相互敵視,日子一久,兩家人基本又恢復了邦交。
春花娘不接話,劉三隻好打圓場道:「就住幾日,住幾日。」
春生娘道:「三弟,我把宏志親手交到你手上啦,你可得一視同仁,不能厚此薄彼呀。」
宏志怎麼能和付勇相提並論?可這種話能提到明面上說嗎?
春花娘心恨春生娘像塊牛皮糖似的揭不脫,惱火地道:「劉三怎麼教徒弟,還用得著嫂嫂教嗎?不若他退位讓賢,請你來當這個師父!」
春生娘一噎,訕訕地道:「我就是叮囑一下嘛,弟妹何需說氣話!」
「既然拜了師,一切就要聽師傅安排。如果不相信劉三的為人,還是請了吧。」
「相信,相信。宏志,快來叫師父!」
宏志老大不情願地上前叫了師父,心道若不是姑母說什麼近水樓台先得月,小爺才不要低這個頭。
真正拜師,那是要行禮叩頭,在祖師前焚香禱告了才算數的,這麼一無拜禮,二無見證人的,算那門子拜師?
劉三胡亂受了禮,權當收了個幫忙的小工算了。
以前劉三的手藝只是半調子,當然沒人求上門學徒弟,現在雖然手藝好了,但是他成天忙得要命,哪有空收徒弟。是以這麼些年來,劉三可從來沒收過徒弟。
若不是春花娘強行要求。劉三憊懶的性子,怎麼會收下付勇做徒弟!半大小子們最是愁人,又愛惹禍,劉三又不圖那點學徒費,怎麼願意捉了虱子往自己頭上爬?
付勇性子跳躍,想著一出是一出。成日家問這問那,要麼就是這裡搞錯那裡弄砸,煩得劉三後悔不迭,早知道說什麼都不收下這徒弟了。
已經有了個討厭鬼了,再還要來一個討厭鬼,劉三頭都大了。
劉三怎不知春生娘是什麼人,鐵公雞一枚,連拜師禮都能省的主。呵,她省了禮。他也省了禮嘛,師傅和師父怎麼可能是同一個意思呢。
春花娘歎了一口氣,道:「你老子就是耳朵軟,求一求就什麼都答應了。他收下你表兄都算是看我的面子,再收下宏志算怎麼回事?」
春花眨眼笑道:「娘,你糊塗啦,拜師禮都沒行,算什麼收下?他哪能同我三表兄相提並論?
春花娘一愣。朝雙膝拍了一掌,笑道:「我就說你爹怎麼會那麼傻。又不比得鎮上場裡,還免費帶徒弟!你看你伯娘精得,拜師禮就算了,連口糧都省了,光光的一個人走過來,難道還要我們家出錢養她大侄兒嗎?誰家徒弟住師父家不自帶口糧銀錢。不能白白學了藝,還讓人白白養著他啊,人家師父又不是欠他的!」
「所以爹要把他弄鎮上工場裡嘛。在工場裡學藝不光沒拜師錢,還能拿工錢呢。多合適呀。伯娘偏偏說只跟爹學手藝,卻又不拜師。拿我們當冤大頭呢。打量我爹是傻的罷。」
「你爹不傻就成!自從勇兒來我們家後,你爹老說虧欠他哥哥,兩個侄兒一個在遠方,一個埋頭讀書,一個都幫不上,他心裡有愧呀。你伯娘這回一提幫她一回,你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我明明在一邊,他連商量都沒同我商量一下呀,真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
春花拉長聲音,笑道:「哦,娘覺得在伯娘面前丟了面子,所以這幾天都做臉色給爹看呀!那剛才爹那麼敷衍伯娘,你可算找回了場子,可高興嘍?」
春花娘笑罵春花一聲,道:「我就是看不上那宏志,長得一副弱雞崽子的樣兒,還自以為風流倜儻,神氣活現的,和他姑母簡單是一個德性兒!還好意思比我勇兒!嘖,我們勇兒能文能武,長得又壯實,他哪點能和勇兒比了?」
「你那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吧。娘,有你這麼誇自己人的嗎?」
春花娘摸著春花的娘,得意地笑道:「我能不誇嗎,我侄兒人品擺在那兒,是個人都能分得清哪個強哪個弱了。還有我的大女兒,長得如花似玉,又能幹又孝順,要不是放出話去,媒婆都要把我們家的門檻踩爛嘍!」
春花都不害羞,光嘻嘻地笑,笑了一陣,正色道:「那,娘,伯娘老揪著三表兄在我們家住,讓爹對宏志一視同仁,也讓安排在我們家,該怎麼辦呢?我們姐妹一日大似一日,表兄還好說,這外四路的表親也和我們同處一個屋簷下,怕不大好吧。瞧剛才伯娘說的那些渾話,儼然一副把我和宏志湊一堆兒的樣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美得她呢!」
春月一直聽得津津有味地,聞言不禁插嘴笑道:「姐,你說娘自家誇自家,我看你是老鴉說豬黑,一個賽一個黑!」
春雪還聽不大懂,不過卻不妨礙她嘲笑,拿食指刮了刮臉,笑姐姐不羞。
春花嘿嘿笑道:「都是娘生的,幹嘛不黑!娘,瓜田李下的,還是讓爹把宏志弄走吧。我看他把我當成他的一盤菜的鳥樣,幾乎忍不住賞他一巴掌!」
有福有壽兩兄弟在院子裡打鬥了一番,熱得冒汗,偷偷喝了一大碗涼水,擦了嘴,四隻粗短腿兒蹬蹬蹬跑過來找姐姐們頑,才進門呢,就聽見巴掌,嚇得一縮,嚷嚷道:「大姐!以後再不敢啦!莫打,莫打!」
春花娘唬著臉道:「說,你們幹啥了?」
「喝,涼水。娘,莫打,莫打!」
春雪嘲笑道:「倆大傻子,不打自招!」
春花娘朝兩兄弟的屁股墩兒上一人一掌,罵道:「叫你們喝涼水!吃了生水,回頭拉肚子,又是磨老娘!半夜都睡不成覺!春花春月春雪,以後只要見著有福有壽喝涼水,就給我狠狠地揍!真是慣得不叫個話了!」
三春皆笑,「好好好!以後有機會打弟弟了!看你們以為娘只疼你們,捨不得打!」
有福有壽最近被拘束起來,頗有些翻天不樂意的意思,聞言趴地就打起滾兒來。
兩兄弟鬧得沸反盈天,一時不可開交。
劉三在地裡就聽見兩兄弟鬧騰地厲害,心頭火起,回到家操起掃把啪啪啪朝兒子們一頓狠揍。好吧,武力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根本方法,一切基本歸於平靜,只餘有福有壽哽咽委屈的哭聲。
有福有壽發現確實不能回到以前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好日子,哭了一陣兒,見大家還是不理他們,擦了淚兒,爬起來就奔外頭去了。
不一會兒,外頭就傳來騎竹竿兒的笑聲。
春花娘從窗戶邊走回來,笑道:「還是打得好!真是越養越嬌氣了!動不動就滾地、哭,像女孩似的。」
劉三道:「還不是你慣得!」
春花娘白了他一眼,道:「春花問你什麼時候把宏志弄走!青年男子,老是盯著春花看,像什麼樣子!賊眉賊眉的!哪裡像正經人家出身的!」
劉三大男人家,都沒怎麼注意到這些細節,春花娘這麼一說,頓時就不快了,道:「怎麼,他還敢打春花的主意?你們是不是看錯了?以前他每次來哥哥家,並沒看出哪裡不好啊?」
春花娘撇嘴道:「等你看出來,黃花菜兒都涼了!不說其他,光你嫂嫂一口一個郎才女貌,她打的什麼好主意,難道你還聽不出來嗎?平時吹得她那好侄兒上了天,拉出來一遛,原來就是這麼個貨色!一會兒盯著春花看,一會兒盯著春月春雪看,好像在比姐妹倆哪個長得好看似的!以為老娘是瞎的,看不見嗎?」
劉三臉色一沉,嫂嫂的話是有些不順耳,但他想著她是春花的親伯娘,就沒多想,現在妻子這麼一說,心裡不禁有些生疑,難道宏志真有打貓兒心腸?
春月道:「爹,那宏志一眼眼老往姐姐身上瞧呢。前幾年他都不屑和我們玩,正眼都不瞧我們姐妹一眼,今天卻低一頭向你拜師學藝,不是很奇怪嗎?」
春雪嚷嚷道:「前年他還打我呢,爹!」
劉三不禁刮了刮春雪的鼻子,「前年你才幾歲,就記事了!好了,既然你們都不喜歡他,我趁早弄他去鎮上吧。本來打算明天再去鎮上的。那我等他從你們伯娘那兒道了別,就送他去鎮上吧。」
春花娘道:「他去了鎮上,那勇兒呢?」
「勇兒?勇兒也和我們一起走吧。光把宏志趕到鎮上,不帶勇兒,在哥嫂那兒不好說話啊。只好委屈勇兒了。」
「勇兒在我們家待得好好的,偏她侄兒來了,就要被打發走!走是!」
這段時間三春和付勇一起瘋頑,聽聞他要走,都捨不得,不禁怨道:「爹,看你聽伯娘的話,為個外人,把三表哥攆走!」
家裡大大小小都怨他,劉三摸了摸鼻子,道:「勇兒老待在鄉下也不好,去鎮上多看看,於他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