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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心病難醫 文 / 深北以北

.    桑榆在小香草的歡呼聲中,將炭火撥走,找了兩塊木板,把叫花雞夾了出來。陳二少將一張大荷葉鋪在了他面前的草蒲團上,在那邊緊著打手勢,喊著:「快來快來!放這放這!」

    桑榆手上小心翼翼,腳下加快步伐,小跑了過去,到了蒲團那兒也恰好夾不住了,乾巴泥團掉落在草蒲團上,登時裂開了口子,小塊的泥皮子脫落下來。

    陳二少深吸一口氣道:「天哪,真香啊!比炸雞、燒雞都香!」另一邊,春樹攥著妹妹香草的手道:「別動,燙!讓嬸嬸給弄。」

    桑榆把木板遞給陳二少道:「二公子,你來敲,把泥皮子全弄掉。」陳二少愛幹這個,立刻接了過去,邊小心地敲著邊道:「已經熟了,你要麼叫我陳徹,要麼叫我雪芽。」

    桑榆還以為他說叫花雞熟了,聽到後面才知道他是說稱呼問題,桑榆想了想道:「恭敬不如從命,以後我就叫你陳徹了。」

    看著黃泥已經敲掉,桑榆伸手解開了稻草繩,荷葉已熏得發黃,但荷香卻混合著烤雞的香味飄了出來,等把荷葉扒開後,熱氣騰騰軟軟嫩嫩,彷彿冒著油泡泡的叫花雞,就出現在了面前。

    小香草使勁地拍著巴掌:「我要吃雞腿!」春樹畢竟大些,知道陳二少是客,就拽住了妹妹,不讓她再說。

    陳二公子問道:「這只我們可以帶走,是吧?」見桑榆點了頭,他拿過一片新鮮荷葉來,扯下一塊葉子,墊著將一條雞腿撕了下來,遞給了小香草。小香草使勁掙脫開她哥春樹的手,上前接了過來,嘴裡利索地道謝:「謝謝陳叔!」

    陳二公子又撕了另一條雞腿下來,墊著荷葉遞給春樹,春樹將手背在身後,腦袋連搖道:「謝謝陳叔。我不要,我不吃,我等會兒吃那一隻。」

    陳二公子衝他眨眨眼睛道:「吃吧,吃吧,一會兒我拿那只走。」春樹看了看桑榆,見桑榆點了頭,他才伸手接過這隻雞腿來,然後拉著妹妹,兩人去一邊吃了。桑榆聽到那邊香草塞了一嘴肉,正嘟囔不清地說:「哥哥,我跟你換。」而春樹不嫌吃虧地答應了,又小聲囑咐妹妹道:「行。但是等吃完了,就不許你再去找嬸嬸要了。」

    桑榆笑起來,學著陳二少的樣子,將兩隻雞翅墊著荷葉撕了下來,分別遞給了孫溪和與陶二丫。而陳二少不用人招呼,給倆娃娃分完了雞腿,早把雞脖子扭了下來,啃得正歡。

    陶二丫小口地吃著雞翅,問桑榆道:「味道很不錯。十五那天團圓菜,你是不是要做這烤雞?有可能得獎。」桑榆卻搖了搖頭神秘地道,「不做這個,我另有新菜想做。」

    這話叫陳二少聽了,他立刻道:「十五那天聽說鄉下很熱鬧的,我家沒勁,就是早早地燃燈,然後夜裡吃席,三葉鎮不靠水邊,連河燈都不放。」他琢磨了片刻道,「我先不回去了,就在玉珠家住下,十五吃了桑榆的新菜再往回趕,不誤了晚宴就成。」

    陳二少打定了主意就立刻行動,估計也是不會聽人勸的那種人。他用僅餘的那片荷葉,將剩下的叫花雞包了起來,起身跟桑榆告辭:「那我去那頭吃飯了,這稻草蓆別撤,明日我再來你家玩兒。」

    雖然陳二少有點特立獨行,但卻還記得禮數,他拿著荷葉包雞走到屋門口,看七七睡著了,就小聲跟季婆子道:「阿嬸,我回玉珠家吃飯,明日再來看你。這幾樣東西,是給您帶的節禮,祝您平安長壽。」

    季婆子連忙客套一二:「用不上這許多,我留一兩盒就成了,你再帶些回去,給你老泰山和大舅哥。」

    陳二少搖頭,推辭道:「都給你的,阿嬸。我岳父和大牛哥已給了很多,都放下了。」

    陶二丫有點不好意思,也上前道:「阿嬸,你別客套了,收下吧,是二丫的心意。」

    季婆子送他們出去道:「那明日再來玩兒。」

    季南山被桑榆打發去買草魚,回來後發現陳二少與二丫已走了,孫溪和好像也回去了,家裡正在放桌子吃飯,季婆子、春樹與小香草都在桌旁坐好了。桑榆看他回來,湊過來看了看木桶裡的草魚道:「個頭還行,這麼兩個放盆子裡,再加些別的菜蔬,也就差不多了。」

    季南山問道:「溪和先生呢?」

    桑榆邊盛米飯邊道:「他病著,精神不濟,喝完藥後有點要發汗,就讓他先回去了。今天的菜油膩,不適合他吃,我給他熬上粥了。」桑榆說著將另一隻叫花雞一切兩半,用油紙包了一半,遞給春樹道,「給你娘和你秋白姑姑送去。」

    飯後,春樹與香草兩人趴在稻草蓆上,吃葵花籽玩兒。季南山在倆娃身邊,正給溪和先生作書籠。桑榆把粥弄出來,拿了一塊季婆子新做的醬青瓜,切成小碎丁,撒在了粥罐裡,又撕了點雞肉絲兒放進去,拎著食盒給孫溪和送飯去了。

    桑榆邊走邊晃晃腦袋,抻抻脖子,這一通忙活,她也覺得挺疲累了。

    桑榆敲門的時候,孫溪和沒有回應,進裡屋一看,他好像睡得很熟。桑榆將食盒放到屋裡桌子上,然後把粥端了出來。孫溪和朦朧中喊了一聲:「桑榆!」

    桑榆以為他醒了,就應道:「是我,我給你熬了點兒粥。好點了沒?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孫溪和閉著眼睛,又小聲喊了一句:「桑榆!」

    桑榆拿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水,端過去道:「怎麼了?是不是想喝水?」他晃了晃孫溪和肩膀。孫溪和緩緩地睜開了眼,又叫了一句:「桑榆?」

    桑榆忍不住笑起來:「是我,你怎麼了?叫我三回了!」孫溪和支撐著坐了起來道,「好像做夢了。」說完伸手摀住了腦袋,剛才好像一陣兒的天旋地轉。

    桑榆把粥碗端了過來,孫溪和搖搖頭道:「桑榆,有點犯噁心,我吃不下。」

    桑榆先把碗放下了,把水遞給他道:「要不先喝點水,你這是喝酒喝傷了胃了,還沒緩過來。」

    孫溪和喝了兩口水,還是一副懨懨的樣子,桑榆見了有點擔心:「不是喝了藥了麼?怎麼沒見輕啊!」

    孫溪和苦笑道:「陪雪芽公子喝了不少茶水,估計藥效解得差不多了。」

    桑榆一拍腦袋道:「茶水會解藥性啊,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呢!」說完又不可思議地看著孫溪和道,「你記得啊,你知道啊,那你還喝!」

    孫溪和道:「我本來說了不勞煩二丫了,哪知道她不怕麻煩,我只能拿了茶葉過去,讓她烹茶了。烹好了不給面子喝,也不是那麼回事兒。茶是好茶,只是我喝酒太多,心裡有火,沒品出什麼味兒。」

    桑榆推他道:「你去那屋,再重開一副藥,我再給你煎。」孫溪和道:「遲些時候吧,用藥要有間隔,要不身體也受不了。」

    桑榆檢討道:「對不起,溪和先生,我不拉你過去好了。我考慮事情太不周到了,你病著呢,原本就該臥床休息才對。哎呀,當時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孫溪和打斷她道:「桑榆,別說了,不關你的事。我是諸事交雜一起,心火虛旺,病情才有所加重。沒事的,夜裡再服一劑藥,明日就能見好。」

    桑榆道:「你保證?」

    孫溪和笑道:「我保證。」

    桑榆追問:「那要是沒好呢?」

    孫溪和道:「認打認罰,隨你處置。」

    桑榆把桌子拉到床這邊道:「那你多吃點粥。」

    孫溪和倚在床頭道:「你放這吧,我身上沒力氣,歇一會兒就吃。」

    桑榆把粥盛好,用勺子攪了攪道:「我餵你吧。你先吃點東西,然後躺下歇著,我把南山換過來,夜裡叫他守著你,給你煎藥什麼的。」

    孫溪和閉口不言,半晌抬頭道:「你餵我?」

    桑榆立刻想起來,這是在古代,好像不太好,她馬上道:「要不我現在就去喊南山來。」

    孫溪和卻制止了她,笑著道:「麻煩你。」

    粥已經涼得差不多了,孫溪和也配合,很快一勺勺地吃了一小碗下去。桑榆鬆了一口氣,正要收拾,孫溪和道:「還有嗎?我還想再吃點兒。」

    桑榆看他好像又恢復了點兒精神,高興地道:「有,有!能吃就快好了!」說完坐下來又喂完了一小碗。

    看著孫溪和躺好了,桑榆收拾著東西回了家,囑咐南山道:「南山,你今兒個夜裡守著溪和先生點吧,病情好像有點重了。不過剛才吃了兩碗粥,夜裡你再給他煎一服藥。現在就過去吧,生病沒人照顧,挺可憐的。」

    季南山進屋抱了床被子過去了,桑榆乾脆躺在了稻草蓆上,趕緊地歇歇。剛躺下就聽到牆頭那邊,季南山在喊:「桑榆,桑榆,拿簸箕來。溪和先生全都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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