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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第四十章 :兄弟之盟 文 / 深北以北

.    男人們圍坐在木桌那頭兒,邊商量著「神仙胃」的事兒邊吃著酒。下酒菜是季連水帶來的三個冷盤:鹽水長果豆、鹵煮豬下水、肉絲豆腐皮。桑榆看灶旁長櫃裡有一捆子大蔥,便抽了四五根出來,三下五除二扒皮切好,麻溜地做了個大蔥炒雞蛋,給他們添了個熱菜。

    季連水家的娃娃,是個男伢子,去歲春節時候生的,取名叫季春晨。此刻他正跟七七在一起,讓季婆子給看著。季婆子稀罕男伢子,將兩個娃娃並排放在炕頭上,她手裡拿著一個撥浪鼓逗著,嘴裡還道:「春晨要是咱家的多好,七七就有哥哥嘍。」

    桑榆弄完熱菜,就去梨花嫂與連水嫂子那裡,跟著包餃子。餃子餡兒是季連水他們來了後,知道要留飯,季婆子給事先拌出來的。小香草在一邊跟著學,她還不會捏花褶,桑榆就教她怎麼擠餃子,這種包法既簡單又快:餃子皮裝了餡兒,上下邊緣的中心部分捏一起,然後兩手的虎口處,兜著餃子皮往中心擠。小香草試驗了幾個就找到了竅門,擠餃子弄得似模似樣,就是速度慢一點兒。

    等到這邊煮餃子的時候,季秋陽、季連水、季南山三個爺們兒已喝得面紅耳赤,話也越嘮越近乎。孫溪和在一旁看著,忽然提議道:「你們三戶都人丁單薄了些,在村裡又沒什麼近支旁門,倒不如義結金蘭,拜為兄弟,從此互相扶持,也省得叫某些人小瞧欺負了去。」

    這個提議,立刻就得到了三個男人的一致贊同。桑榆趕緊地又給他們擺了個香案,供了些紅棗果品,三個男人磕頭飲血酒,拜了盟兄弟。季秋陽是老大,季連水是老二,季南山是老三。

    三個男人互相換了稱呼後,又一起去裡屋給季婆子磕了頭。可憐這算是三個小家庭,長輩們卻幾乎都已仙去,只剩了季婆子一個。季婆子一聽兩個壯小伙都喊了「娘」,登時就有了淚意,她含淚笑道:「好,好。咱都是老季家後人,你們三兄弟要兄友弟恭,彼此扶助,好好將日子過好。今兒個太高興了,看看咱這一大家子,過日子就過個人氣兒,圖個人丁興旺。」

    桑榆一看,這裡面她跟南山是最小的,趕忙站起來福了福,叫道:「大嫂,二嫂。」

    連水家的也跟著站起來,沖梨花嫂福了福叫道:「大嫂。」又含笑注目桑榆喊道,「弟妹。」

    梨花嫂道:「這二弟妹,三弟妹的叫起來太麻煩,我以後就稱呼你們名字吧。桑榆我是一直叫名字,老二家的我還不知道名兒呢。」

    季連水家的連忙道:「小妹娘家姓何,閨名叫秀芝。」說完她又看了看桑榆道:「弟妹就是姓桑?」桑榆笑著點了點頭。

    梨花嫂喊過春樹與香草來,教他們道:「春樹,香草,你爹與你連水叔、南山叔結拜做了兄弟,以後見面,要喊二叔、三叔。」說完又指了指連水家的和桑榆道,「這是你二嬸、三嬸。叫人!」

    春樹拉著妹妹站好,鞠躬叫了「二嬸」、「三嬸」。桑榆一伸手,把倆孩子攬懷裡道:「大侄子,大侄女,等著哈,三嬸給你們端炒瓜子去!」

    炒瓜子端來後,小香草一反常態地沒有立刻去吃,而是又坐到了包餃子的那兒,繼續幹活兒。這叫桑榆好生驚奇,不禁與梨花嫂對換了一個眼神兒。沒想到緊接著就聽到小香草對春樹道:「好哥,我忙著,你給我嗑點兒仁兒吃吧。」梨花嫂抿著嘴笑著搖了搖頭。

    連水家的,何秀芝,邊擀著面皮邊說著:「這次多虧了溪和先生的妙計,那季大河是個酒鬼,雖不似桂花她男人那樣每日爛醉,卻也每日離不了酒,飯前總愛喝上二兩。他賒的那些賬,幾乎都是下酒菜的賬。這回在炒豆裡彈了點兒藥粉,他吃下去可不就不受了?」

    梨花嫂笑笑道:「要我說,還是『神仙胃』這個說法好。一說要祛除雜質去侍奉神靈,他都嚇突突了。哎,秀芝啊,後來怎樣?」

    桑榆接過話茬道:「一定是順利達到目的。你看二哥二嫂都帶了菜,來喝慶功酒了啊!」

    果然何秀芝點了點頭道:「季大河把銀子都還上了。這次過來也是為了告訴溪和先生這事兒,可以給他開藥,讓他慢慢好起來了。」

    女人們常做吃食,手腳麻利,很快餃子就下了鍋。梨花嫂看著他們喝得也差不離了,這邊就盛起了餃子。

    這天,外面淒風冷雨,屋內卻是歡聲笑語一片。桑榆的小家,第一次聚起了這麼多親近的人,吃了一頓大團圓飯。

    這天夜裡,三個男人喝得都有點高,吃了碗餃子,強撐著說了會兒話,就東倒西歪地在季婆子屋裡頭睡了一炕。梨花嫂領著春樹、香草,喊著何秀芝抱著孩子,去了她那兒住。季婆子就住到了桑榆這屋。

    桑榆在雙火口灶上燒了些熱水,一來跟季婆子那屋烘炕,二來可以泡泡腳。七七小人兒貪睡不熬夜,早就睡熟了,讓桑榆給放到了小炕上,炕沿上還給放了個枕頭,防止她翻身掉下來。

    季婆子坐在長椅上泡腳,看桑榆還堵了個枕頭,就道:「她剛會翻身,豎著躺的,兩側都是牆,掉不下來。」

    桑榆道:「可她太短了,就這麼點長。萬一翻著翻著變成橫躺了,再掉下來呢!還是擋上點兒,心裡安穩。」

    桑榆也過去泡著腳,問季婆子道:「娘,我聽南山說,等入冬大雪一落封了山,就不能去三葉鎮了。得等到明年開春融了雪才行,是麼?」

    季婆子道:「當然是了。你不記得去鎮上要過的那個羊腸彎了麼?那條路彎彎曲曲,一側是山體,一側是深淵,馬車弄大了都沒法過。再等到落了雪,多危險哪。那段路冬裡常出事,後來就成規矩了,只要落了雪,人們就不出去了。」

    桑榆點了點頭,之前從那過她也沒覺得很害怕,因為靠近深淵的那側,全都用木樁和粗繩圍起了圍欄。現在一想,肯定是因為總出事,才會這樣攔上一攔。桑榆擦好了腳,對季婆子道:「娘,咱明天去鎮上吧,趁著還沒下雪。一是咱多買一些秋菜回來,二是咱一家子去浴肆好好沐浴一下,要是一冬都沒法出去,身上不發霉啊?」

    季婆子也擦了擦腳,桑榆把兩盆子洗腳水一合,給倒了。然後趿拉著鞋,快步走回來道:「夜裡真冷了啊,一開門小涼風嗖嗖的!」

    季婆子道:「去洗洗行。其實那天我就想,要是在廂房小廳那邊工棚裡頭,再隔出兩米地方來,把小廳裡火炕灶台給圈進去,弄嚴實點兒,開個小高窗,讓南山做個木頭浴桶放裡頭,多燒點熱水,冬裡估計也能洗洗。」

    桑榆喜道:「那感情好。先讓秋陽哥跟南山倆,把他們幹活兒的地方都圈出來,要是有空閒,咱就再截出個小浴間來,反正脫的土坯還剩了不少。」

    季婆子琢磨了一會兒道:「那還得在院牆外頭地下,挖個排水坑。」

    桑榆道:「反正也要挖菜窖,就一齊幹出來得了。」

    季婆子道:「那就別再花銀子去浴肆了,明兒個我跟梨花去集上買秋菜,你和南山在家裡挖菜窖啥的吧。咱家園子裡收了不少秋菜了,青白蘿蔔,菘菜都有,這秋菜再買些啥?」

    桑榆道:「啥都買,娘。現在正是菜農擠堆兒賣秋菜的時候,便宜。你就各種類多買點,豆角、茄子、馬鈴薯、辣椒、蒜頭、鬆口蘑……都買些。咱回家後曬成干,冬天裡不至於吃不著菜蔬了。」

    季婆子哼哼道:「說的好聽,啥都買,還多買點兒。家裡總共還幾個錢?」

    桑榆笑道:「娘,咱銀子又沒亂花,你看家裡這麼一拾掇,住著多舒心哪。而且咱村裡,好像也就兩姓族長家裡有個小浴肆吧,咱家也整上,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哪。」

    季婆子這人還真就好個臉兒,她一琢磨,今年的日子其實真是好上太多了。團圓宴上,桑榆給她爭了臉,這灶上的好手藝,也是好媳婦的一項必備本領;還有前陣子,家裡這一通大收拾,村裡多少人眼紅哪,就連那往日瞧不上她與南山的,現在見面也都說話了,這日子過好了,在村裡走路腰板都直。

    雖說季婆子這麼一想,心裡頭也挺美的,但嘴上可不這麼說,她小聲哼哼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比咱富的多的是哪。」

    桑榆連忙道:「是,娘說的對。咱得更吃苦耐勞,把日子過好,多攢點兒家底。娘,你看南山現在,多正幹哪。咱花出去的銀子,還能賺回來呢!南山賣力氣,咱不得讓他吃好喝好嘛……」

    季婆子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不就是多買點秋菜嗎?反正今年挖菜窖,多買點兒就多買點兒。」

    桑榆見達到了目的,也不多說了,笑嘻嘻上了炕,把被窩安好道:「娘,你睡裡頭,蓋南山的被子。」

    作者有話要說:*國慶節快樂,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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