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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3第五十三章 :深情流露 文 / 深北以北

.    桑榆進了孫溪和院子,正看到他在院中灶下燒火,想是還沒有吃朝飯。見了桑榆過來,他趕忙地站了起來道:「桑榆,屋裡坐,外頭冷。」

    桑榆沒動步兒,歎道:「先生,你家灶盤在外頭,冬裡天兒這麼冷,不過是一個人的飯,我添把米就做得了,你何苦受這個罪?」

    孫溪和復又彎□子,將木柴往灶裡填了填,這才走過來道:「屋裡說話吧。」

    桑榆跟著他進了堂屋坐下,想起來意,連忙將那半貫錢掏了出來,放到兩人中間的小木桌上道:「先生,這錢還你。」

    見孫溪和要說什麼,桑榆趕緊地道:「來個朋友讓學徒給照應兩天,給這許多錢是砸南山臉啊,先生。我婆婆是有點貪財,但也不是不明是非,這是她讓我還回來的。」

    孫溪和淡淡解釋道:「桑榆,我沒那意思。」

    桑榆點點頭道:「嗯,那你把錢兒揣起來,我就相信你沒有那意思。」

    孫溪和笑笑,把那半貫錢拿了過來,隨手放到了羅漢床上。

    桑榆心裡這才敞亮了一些,她仔細瞧了瞧孫溪和,只見他越發的瘦了,心裡忍不住地自責,歉然道:「先生,你本是閒雲野鶴般的自在人物,都是因為我才暴露了身份,如今要被抓回宮裡當差,一想起這個,我心裡就萬分地堵。可有什麼辦法,能讓你重獲自由?」

    孫溪和擺了擺手道:「此事真的與你無關,當日我將玉牌拿出,一來是覺得商三少不會將我行蹤說出,二來其實我與聖上早有約定,如今離那回去的時限,也無多了。當初也說好,皇榜一出,最多遲延半年,我必得入京面聖。」

    桑榆道:「雖不知先生是否為了安慰我才如此說,但的確聽了之後讓我好受了些。不過顯然先生是不願回去的,你看中秋過後,這短短兩月,你是一天比一天瘦了。常聽人說,伴君如伴虎,這宮裡的差事,想必是不好當的。」

    孫溪和微微一笑,也沒說什麼,只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竹牌遞給桑榆道:「這個雖然比不上那玉牌,卻是我在醫聯會裡的竹令,憑著它若有什麼事兒,會裡的幾位長老級人物,都會幫忙的。」

    桑榆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這好像也是個貴重東西,我就在這鄉下生活,也用不上這個。」

    孫溪和堅持地推了過來道:「這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牌子,材質也並不多麼貴重,不過就是與我交情匪淺之人才能持有,萬一有個什麼事兒,拿去醫聯會,也能憑它找到我。」

    桑榆眼睛一亮道:「先生是說,有了這個牌子,日後或還可再見?」

    孫溪和見她眼中光芒一閃,不覺心中又暖又痛,克制了半晌,方點頭道:「那是自然。」

    桑榆便不再多說,將竹牌小心地收在了懷裡,又仔細問道:「先生,上哪兒能找著醫聯會?」

    孫溪和回道:「府城裡一問便知。」

    桑榆「哦」了一聲,再確認道:「陽關城?」

    孫溪和搖頭,回道:「衢州府。你所知的沈家,商聯會也在衢州府。」

    桑榆點點頭,又將那竹牌取了出來,反覆查看,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孫溪和恰可藉機仔細端詳於她。

    仍是那明媚鮮妍的一張俏臉,略垂著頭,睫毛彎彎;一身橘紅色的冬裝,外面裹著一件棗紅色的斗篷;手指嫩白纖細,正把玩著那枚竹牌。

    孫溪和越看,眼眸深處的悲意越深,一時間籠罩在一股濃郁的離別之傷裡。剛才桑榆眼中的亮光,幾乎把孫溪和的心給點燃,他覺得天意弄人莫過於此,若是能與桑榆早相識一年,孫溪和覺得結果定然不會如此。

    孫溪和想到此處,更是心痛不已,神色哀哀。

    桑榆忽地抬起頭來,正想問什麼,卻一眼跌進了孫溪和視線裡去。那視線竟宛如深潭一般,瞬間將她包裹起來,真切地將主人的感受傳遞了出來。

    孫溪和見桑榆驟然抬頭,心中也是一驚,立即調整神色,卻已經晚了,桑榆不傻,那眼中的深情與悲哀,她無意中瞧了個通透,一時也呆在了那裡。

    原來孫溪和竟然喜歡她!而且看起來似是情根深種的樣子!

    桑榆腦子裡爆炸一般,閃過諸多往事。孫溪和的諸多幫助維護,紛紛湧上心頭,桑榆不自覺地就想到了中秋前後,孫溪和生病之事,還有季秋白跳河的事兒。諸多事情一下子明朗起來,孫溪和既然擁吻了季秋白,又為何不肯娶她,甚至為何會吻秋白,一切都有了答案。

    想到這裡,桑榆整個人都慌了,她猛然從桌前站了起來,口裡無意識地道:「秋白,秋白她……」

    孫溪和見桑榆的神色,便知道一切已經無法再遮掩下去,他出言撫慰道:「桑榆,莫怕。」

    孫溪和的聲音,彷彿就是有一種安定心神的力量,桑榆儘管心中大亂,卻也陡然清醒了過來,她忽然覺得腳疼,一低頭才看見剛才站得急,竟然踩著了自己,桑榆趕緊地又坐了下來。

    孫溪和見她回座,心中大慰,略帶歉然道:「嚇著你了?」

    桑榆抬頭看著他,半晌才下意識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孫溪和稍愣便明白過來她問的是什麼,忍不住微微笑了,似是回憶般地道:「你穿著鵝黃半臂短襦、草色裙子,烏髮挽了高髻,簪了一排翠綠珠花,耳墜是兩隻小銀魚,拿著布花草帽,眼中都是笑意,問我好不好看……」

    桑榆立刻回憶起了這一幕,忍不住解釋道:「我那是問草帽……」

    孫溪和點點頭道:「我知道,是我自個兒心思不對,唐突佳人。」說完怕桑榆彆扭,趕緊地又道,「你莫怕,我不會打擾你,我就要走了。」

    桑榆想起來,自中秋之後,孫溪和果然是有刻意迴避著,心裡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孫溪和見桑榆不安,歎口氣道:「都是我不好,本該走得無牽無掛,不想一時忘情,打亂全盤計劃。桑榆,你莫要多想,還以平常之心待我就好,若是覺得還是難堪,我便早日啟程赴京也可。」

    桑榆連忙道:「不用不用!」說完深呼口氣,已恢復正常,「先生莫怪,我只是一時之間有點驚訝。先生等開春再上京吧,天寒地凍的不宜遠遊。只是,秋白那裡,先生不知有何安排?」

    孫溪和道:「她若願意,我便帶她離開,她也是個苦命人。」

    桑榆聽了,心裡一陣異樣之感,趕忙地壓了下去,回道:「她必是願意的。」

    孫溪和搖頭道:「未必,她要的我給不了,帶她走不過是伴在身邊做個藥童,將來等她心結散了,再在京中給她覓個好歸宿。」

    桑榆肯定地道:「她一定是願意的。」見孫溪和目露詢問之意,桑榆又道,「我知道,因為我也是個女人。先生不信可以問問,我想秋白願意跟你走,但未必接受你的最終安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執念,女人又大多數特別的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孫溪和愣了愣道:「其實,男人也一樣。」

    這話讓桑榆心中一跳,趕緊地站起來告辭了。孫溪和剛站起身,發現桑榆已出了門,搖搖頭又坐了回去,心裡也是一片荒蕪,一時覺得這樣也算有個交代,一時又懊悔沒有守住秘密,被桑榆知曉了心意。

    桑榆回家後,直接進了自己屋子,只覺得心還在怦怦地跳著。她坐到長椅上,給自己斟了杯茶,邊喝邊平復著心情,終於慢慢地鎮定下來。

    桑榆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捧著茶杯,小聲地道:「就這樣結尾,也挺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溫」親的長評,今日雙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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