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01.第1301章 兩萬次埋葬（6） 文 / 五爺

    納蘭嵩逼視著顧雪橋，「我問你，你從軍多久了！」

    顧雪橋盎然挺胸，「我十六歲從軍，至今軍籍已有十二年。」

    「十二年？好吧，按你們的標準，你算是個老兵了。」納蘭嵩道，「我問你，十二年裡，你應該也經歷了大小數百戰，這些戰役中，你失去了多少袍澤弟兄？」

    顧雪橋愣了愣，「總有數千了……」

    納蘭嵩哼一聲，「古往今來，有戰爭就有傷亡，你作為軍人，連這點覺悟也沒有麼？數千袍澤身死，你若是個個都這麼失態，你還有什麼資格再上前線？」

    顧雪橋不服，「高帥不同，他是我們……」

    納蘭嵩很不客氣的打斷了顧雪橋，「都一樣！沒有什麼不同！你還別跟我瞪眼，衝鋒陷陣，殺敵赴死，哪裡都一樣，你說你有十二年軍齡，那你更應該知道，那些為國捐軀的士兵，哪個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不論軍職高低，武功強弱，他們都有父母妻兒，那個嚥了氣蹬了腿，都會有一家人哭得死去活來。

    然而，他的家人可以哭的死去活來，可以不顧一切的恣意宣洩悲痛，那是因為他們還有你們這些人，這些亡者的同袍來照顧，來安慰，但是你們呢？死了兄弟就哭哭啼啼，陣前扔了兵刃圍一圈流眼淚？廢物！

    你不要以為我不懂你們的心情，我告訴你，我納蘭嵩當年也是軍人，大夏國的鎮北大將軍，統領百萬夏軍的人。我聽過，你們曾說高刃是大秦第一戰神，那麼老子我當年就是大夏第一戰神！

    你們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嗎？你們永遠也想像不到。國家亡了，自己誓死效忠的陛下死了，自己的主上離開了，在一片與世隔絕的冰原中，只剩下我和我的兩萬袍澤弟兄。

    其實我還有兩萬同伴，看起來很不錯嘛，不過很不湊巧，我服用了原生之血，我他媽的死不了。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裡，我的兄弟們，那些跟我在一個飯鍋裡攪勺子，跟我一個帳篷裡面睡覺，一個火堆前取暖的兄弟們，都會因為衰老一個一個的離開。

    我記得很清楚，在我們留在冰原上第七年的時候，就有人開始陸陸續續的死去，有的是自殺，因為他們看不到復國的希望。有的是因為冰原上的環境惡劣，在值崗的時候活活的被凍成了一個大冰坨。

    埋他們的時候，我沒有讓別人幫手，因為我已經預見到了，如果主上沒有回音的話，我可能要在冰原上等一輩子，那就意味著我將要親手埋葬他們所有人，既然結局是這樣，那麼開始也要從我的手裡開始。

    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身邊的兄弟越來越少，那些和我私交甚篤，整日裡陪著我練劍喝酒侃大山的王八蛋們，竟然被一個叫做時間的東西打的再也爬不起來，被時間直接打進了墳墓裡。你們知道我的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