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說死 文 / 媚眼空空
吳明澤挨了板子,本判了收監五日。
滿氏派二柱子送了銀子來,吳老太太也送了銀子來開罪。
反正此事已過,板子也打了,放了人回家好好養著也沒人知曉。
羅縣丞收了銀子,當下派人悄悄的將吳明澤扶上了一輛鋪墊這棉被褥的榆木馬車。
雖然使了銀子,這五十大板打的也不算重。
可吳明澤身嬌肉貴,如何的承受的起這五十下。
吳老太太坐在馬車上,摟著臉色慘白的吳明澤就是一場大哭:「天殺的柳素娥,害你害成這樣。」一面又解開吳明澤腰間的汗巾子去瞧,。
吳明澤屁股至大腿,皆是血跡斑斑,上面破了一層油皮,著實看著害怕。
吳明澤喘著粗氣:「娘,我疼……」
吳老太太看的眼淚巴拉巴拉直掉,哽咽道:「真是委屈你了,等回家娘給你上藥。上了藥,養上一段日子,就能痊癒了。」
一面又立著眉發狠道:「柳素娥這小賤人,我遲早叫她身上也掉下一塊肉來。」
「對,咱們這仇是結定了。」吳春餅臉滿是冷凝,罵道:「當年真該神不知鬼不覺弄死她,現在倒是讓她成了精了。」
吳明澤一聽柳素娥的名字,本來還蒼白的臉頰上,登時多了幾分豺狼虎豹般的狠辣:「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定不讓她好過。」
自此,柳素娥與吳明澤的仇怨便也更深了幾分。
柳素娥心中明白,從此以後,她和吳明澤之間,只會以命相博。
他不死,她就會死。
所以她必須壓制住他,為了活命,他就得死。
只是可憐了翠姑,父母相殘,她卻天真的什麼都不懂。
柳素娥為了補償翠姑,當晚回去的時候,特意從候記買了椒鹽果仁,吊爐花生和糖炒栗子。
翠姑最喜歡吃的就是糖炒栗子。
入夜,秋意更甚。院內葡萄架上,黃葉紛落,頗有幾分蕭條意味。
柳素娥摟著翠姑坐在炕角上,從炕幾上捏一枚糖炒栗子,細細的剝好,塞入翠姑的小口中。
「甜嗎?」
柳素娥笑的滿眼寵溺。
翠姑乖巧的吃著栗子,眼如彎月,笑的開心:「好吃。」
「好吃就多吃幾個。」柳素娥輕柔的替翠姑攏起鬢角的碎發,又拿一枚栗子剝殼去皮。
張氏坐和柳月娥她們都坐在對面。
張氏手裡拿著翠綠色的棉布,正藉著燈火,一針一線的給翠姑縫製裌襖。
天氣愈冷,翠姑個頭也長高了不少,從前的衣服都有些不合穿了。趁著夜裡有空,正好給她做件新衣服。
柳月娥也在垂首做針黹,是給自己繡荷包。荷包上繡了一朵出水芙蓉,針線功法十分了得,細緻的很。
那芙蓉花兒活靈活現,似乎還帶著清晨雨露一般,嬌艷欲滴。
這些日子她從柳素娥這裡也學了不少東西,而且那單三元時常各種借口來找柳月娥。
明眼人都能瞧的出來,單三元對柳月娥有意思。
只是單三元做事有時候衝動,而且是個吊兒郎當之人,柳素娥就怕他一輩子如此。
所以這些日子她也有意栽培單三元,讓他時常跟著趙明達和良子去採買。多認識一些人,多見識一些事情,開闊眼界,對他將來有好處。
順便再看看他有沒有長進,若是沒有長進,那就不做培養。更不會讓他和柳月娥多接觸,免得柳月娥對他生了情,反倒不好。
可若是他肯上進,那就另當別論。
而柳桂娥到底年紀還小,只曉得剝栗子吃,倒是自在的很。
自打有了菜館子,柳家收入比從前多的不是一星半點。現在家裡人吃穿用度,也再不似從前那般尖刻。想吃什麼買什麼,想用什麼,也能買回來用。
柳二河現在每日還會喝上幾盅小酒,出去走動也體面了許多。
還有些看著眼紅想巴結的,主動叫他一聲柳爺。
更讓她啼笑皆非的是,這幾日居然有好幾個媒婆上門給她和柳月娥說親。
張氏拿針在頭髮上蹭了蹭,沒來由笑了一聲,眼底滿滿的得意。
「娘笑什麼呢?」柳月娥微微一笑:「有好事?」
張氏笑的更加燦爛,可見是發自肺腑:「今兒早上我托人給你姥爺送了一條豬腿過去,你都不知道,你舅舅可是把你姐姐誇了好幾遍了。」
張氏一臉與有榮焉:「這個家,可真真是多虧了你素娥姐姐了。你看看現在遠子上學了,成子又在菜館裡學賬房。我和你爹,可是打心眼裡高興的很。」
「這你就滿足了?」柳素娥撲哧一笑,道:「等天氣暖和了,我還想把這個家好好的修一修,蓋它幾間大房呢。」
「大姐,你可真好。」一聽要蓋房子,柳桂娥高興的立刻剝開一個栗子塞進了柳素娥的嘴裡,笑呵呵道:「到時候一人有一間就好了。」
「會的,放心吧!」
「娘,那我也要一間。」翠姑眨著大眼睛,脆生生的說了一句。
逗得張氏大笑道:「好好好,誰的沒有,也不能短了我們翠姑的啊!」
幾人正說笑著,門卻忽地被推開。
張氏定睛一看,卻是胡氏。
她怎麼來了?
柳素娥半瞇了眼睛,心道,她一定是為了白日裡公堂上的事情吧!
打了她的女婿,她氣不順,來撒幾句。
哼!
若真是這樣,那她這個大伯娘就實在是太犯|賤了。
女兒都被吳家作踐成那樣了,失了孩子不說,還傷了身子,她這個當娘的該恨死女婿才對。
眾人都停了手裡的活,張氏遲疑片刻,迎了過去:「大嫂,進來坐。」
胡氏臉上有淡淡的戾氣,瞅一眼柳素娥,明顯有幾分惱怒。
看模樣,還真是來尋仇的。
柳素娥心下一陣冷笑,道:「大伯娘往炕上坐,吃栗子。這是候記的糖炒栗子,可好吃了。」
胡氏咬一咬唇,賭氣坐在了炕沿上。
柳月娥和柳桂娥對她都沒有好感,也知道胡氏是找自己的娘說話,便抱了翠姑去柳二河房裡玩。
張氏也看出了胡氏的不善,臉上便也多了幾分警惕,直接道:「這麼晚了,大嫂子來這裡,是不是有啥大事要說?」
胡氏眼神冰冷,揚一揚眉道:「張蘭花,你少給我假惺惺的。我又不是聾子,白日裡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她一來就一副興師問罪模樣,柳素娥也不壓著火氣,皮笑肉不笑道:「大伯娘知道了最好,我這也算是替瑞娥出來了一口惡氣。大伯娘若是來感謝我的,我收著,大伯娘可以回去了。」
幾句話說的胡氏臉上青紅不定,難以相信的額睜大了眼睛:「呵……感情我還得謝謝你啊!喲喲喲,你可是我們瑞娥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啊!」
「大伯娘真是抬舉我了,我可不敢自比菩薩。」柳素娥仍舊坐回了原處,不鹹不淡道:「若大伯娘是來找我出氣的,我勸大伯娘還是省省吧!這裡是二房,要發火,你選錯地方了。」
胡氏一肚子的氣。
本來瑞娥小產回來,她就氣不順。
這些日子又聽柳瑞娥說,當日她和吳明澤吵架,全都是因為柳素娥的緣故。
若不是柳素娥搶了吳家的生意,吳明澤也不會衝著她女兒發火,她女兒也就不會小產。
再加上今兒讓吳明澤挨打的事情,胡氏便上了大火,忍不住來找柳素娥,好好的說道說道。
「喲,你倒是知道我是來找你發火的啊!」胡氏瞪一眼柳素娥,質問道:「你到底想幹啥?你先是搶我女婿的生意,又害我女婿挨板子,你到底想幹啥?做事兒的時候,你想過瑞娥沒有?」
胡氏說話一聲蓋過一聲,一聲比一聲尖利。
柳素娥心中冷笑,還真是蠢貨。
她以為只要她柳素娥不去擠吳明澤,吳明澤就能對她女兒好了?
笑話,狗改不了吃屎。
吳明澤天生就不是人,你就是把心挖出來,他也一樣不會真心待你。
這樣的男人,他一輩子從不會愛別人,他最愛的額,只是他自己而已。
「大嫂,我說是你是不是瘋了。」張氏有些聽不下去,皺眉道:「他對你家瑞娥好不好,你扯我家素娥頭上做啥?你光說你女婿挨板子,你咋不說他陷害素娥偷東西?」
張氏語氣也漸漸激動起來:「要不是素娥逃過一劫,他還不定把素娥坑害成啥樣呢!他挨打,那就叫一個活該。」張氏也不留情面,一字一句道:「可恨,沒打死他。」
「你……」胡氏氣的口眼歪斜,拍一拍胸口抹淚道:「都是一家人,你們是要把瑞娥往絕路上逼嗎?」
柳素娥冷笑:「就算是絕路,那也是大伯娘你自己走出來的吧!怎麼就是我逼她了?這樣的罪過,我可擔不起。」
「還有,你若是真心為了女兒好,就該好好問瑞娥的將來謀劃。她都這樣了,你還指望吳家能對她多好?」柳素娥也不想隱瞞,吸一口氣,直接把話說死,道:「總之,我將來是一定要把吳家酒樓給擠垮的,有我沒他,有他沒我。至於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畢,她起身,開了門道:「答案我給你了,你可以走了。往後若是遇上這樣的事,大伯娘還是不要來找我理論。即便你理論,我還是這句話。」
胡氏心肝兒氣的亂顫。
可她現在哪裡還能鬥得過柳素娥。
事到如今,她才發覺,其實不知不覺間,大房和二房的差距已經越來大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