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走到山寨邊上就感覺不對勁,和往常的繁忙相比,今天的山寨十分寂靜,寂靜的有些肅穆。一片烏雲籠罩在他心裡,急匆匆地向蠱婆婆家走去。
走到廣場,發現這裡聚滿了人。廣場是苗家洞中心的空地,寨裡人經常在這裡聚會。苗家洞人不多,只有一百來戶人,差不多都在這了。
「婆婆。」文山看到了人群裡的蠱婆婆,想要過去卻看見婆婆身邊的人向自己揮手。
廣場中間是一群人,其中有八位騎乘荒獸,三頭巨大的白象,一頭黑熊,一頭青色的劍齒老虎,還有一條盤成小山一樣的紅色巨蟒。八個人都穿著制式皮甲,威風乾練,只有坐在巨蟒的青年穿著白色長衫。青年俊美異常,輕撫著巨蟒,好像在和巨蟒對話一般。
蠱師,馭獸境的蠱師。
「告訴你們宗令,這五十個人到百蠻山做工十年,補齊今年拖欠的貢品……」騎青虎的蠱師,厲聲訓斥山民,聽到文山的聲音向他投去了目光。
所有人看到文山,有好奇,有擔心,也有幸災樂禍。
「不錯,帶上吧。」御蛇青年幽幽的說道。
「是。」話音剛落,文山就聽到一聲鷹叫,「跟我走吧。」他突然發現自己身後站了一位穿皮甲的蠱師。蠱師長相陰狠,一雙如鷹隼一般的眼睛,一隻蒼鷹棲在他的肩膀上。
「婆婆。」文山想要跑到蠱婆婆那裡,但是全身一動不能動。
「上師,他還只是個孩子,就放過他吧。」蠱婆婆急切上前勸道。頭上的銀冠一位著急也變得一歪,露出灰白的頭髮。
「阿婆,公子要的人是必須跟著走的。」鷹眼蠱師對蠱婆說完,拎著文山回到廣場中間的隊伍。
「要活下去。」蠱婆婆老淚縱橫,對著文山囑咐道。
廣場中間有五十多人,除了八位蠱師其他的都是苗家洞的精壯男子,向毒龍也在其中,被繩子拴在一起,如同牲口一般。
「走吧。」青年拍了拍巨蟒,輕聲說道。
八位蠱師趕著被縛的山民出了苗家洞,一路上哭聲沖天。父送子,妻送夫,子送父,今日一別雖不是不是天人之別,十年茫茫,在想相見確實千難萬難。文山哭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又被迫離家。婆婆你要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啊。他好恨,恨自己不能保護自己的家。
「我不走,我不走,這是我的家。」王家大叔痛哭流涕,看著相送的老母和妻子,他不想走。他努力掙扎,終於繩子開了。王家大叔奮力得向母親,妻子跑去,這時那頭青色的斑斕猛虎迅速向他撲去,王家大叔被老虎壓在身下,附近濺的全是鮮血。老虎並沒有停下來,一口將他的頭咬了下去。
老年喪子,王家阿婆哭的昏死過去,王家嫂子也嚇得跪在原地瑟瑟發抖淚流滿面。
親情在力量面前就是這麼脆弱。
「再想跑就是這個下場。」老虎重新回到青虎蠱師旁邊,嘴裡還是王家大叔的人頭,像討賞一樣放在蠱師腳邊,親暱地蹭著蠱師的腿。蠱師卻毫不在意將人頭踢到路邊。
……
出了蒼龍山沒多久他就被扔了下來和山民一起,他們已經走了三天三夜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些人走了到底多遠,水米未進,偶爾休息一會也是因為蠱師們累了。文山已經累得要虛脫了,沉重的腳步一次有一次的丟在泥土上,雙腳已經麻木了。
「不能死,不能死……」文山一遍又一遍跟自己說著,不滿意自己的性命認人左右,如果能活下去,他一定要變強,要把所有踐踏自己的人踩在腳下,要守護自己的親人、朋友。這個世界還是強者為尊,不然為什麼百蠻山的人可以隨意屠戮百姓。
這個時候倒下了,你若死了還好說,你若沒死也會直接成為後面蠱師們馭獸或蠱蟲的食物,你會被生生嚼碎,剛才被蠱師吃掉的那人的慘叫現在還在文山耳邊迴響。
「你們這些廢物,原地休息。」青虎蠱師威風凜凜,厲聲吼道。
文山聽到這句話如蒙大赦,一頭栽倒地上,拚命的喘息著。他知道要活下去就得先保存好體力,一路上他一直走在人群的偏後的位置,並不是他走不快,只是想要保存體力。對於活命,他首先想到的是逃出百蠻山的俘虜群。想要逃跑,這實在太難了,三十七個人雖然只有八個人看守,但是八個人都是能馭獸的蠱師,無論是逃跑還是直接戰鬥都是以卵擊石。
這時候突然一聲慘叫,打破文山的喘息聲。他順著聲音方向看去,發現騎著青色老虎的蠱師正在吃一個一個人的屍體。死的那個人他也是認識,是苗家洞的張姓的鐵匠,五十多歲,身體強壯。
「從現在開始,以後每休息一次殺三個人。」青虎蠱師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裡,大聲說道:「這是第一個。」
「下一個我來。」一個騎著黑熊的蠱師走了出來。棕熊有兩人多高,兩腿直立,後面背著一臉橫肉的漢子,看不清漢子的身高,但是在文山心中猶如一座高山。
黑熊緩緩走向人群,他們一行人趕緊往後跑去,遠遠地離開這殺星。文山此刻也不顧得保存體力,站了起來拚命的往後面跑。
黑熊看到人群越走遠遠好像生氣了,速度開始加快,沒過多久就趕上最後一個年輕人。年輕人是苗家洞的教書先生,本來身體就纖弱,又趕了三天路,早已力竭。黑熊一掌掀飛年輕人,掉在地上的年輕人滿身鮮血,是再也走不動了。黑熊很滿意的走到年輕人身邊,抓起年輕人就開始啃。年輕人還沒有死,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喊叫,最後連喊得力氣都沒了……
「最後一個是我的了,」說話的是騎巨蟒的年輕人,「我的蛇有點懶,不喜歡去抓食,你們自己選一個出來吧。」
文山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行人本來五十個人現在只剩三十五個了,苗家洞人人不多彼此都認識,選出一個就相當親手殺一個。
「文山吧。」說話的是向毒龍,「咱們這些人是要到百蠻山的最少還有兩天路,他年齡最小是咱們這隊人的累贅。現在去送死也算幫鄉親們個大忙,不枉苗家洞收留你這個流浪兒。」
「為什麼不是你向毒龍,你為患苗家洞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偷雞摸狗,欺男霸女,全洞的人都對你厭惡至極……」文山憤怒的說道,他一直討厭向毒龍,可也沒想到他這個時候想要害死自己
「小爺是你這有爹娘生沒爹娘養的小畜生能比的麼。?」向毒龍一聽文山敢說自己,一個機靈站了起來破口大罵。「今天就你了,你他媽的也就是喂蛇的命。」向毒龍看了看周圍的人並沒有附和的,接著說道:「今天不是這小雜種死就是你們死。」山民們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文山氣的說不出話,眼睛狠狠得刺向向毒龍。
「很生氣是吧?」文山一回頭發現御蛇的青年什麼時候站在自己後面,火紅的巨蟒盤在青年身後,吞吐著蛇信,嚇得他連連後退。
「不能死,不能死……」文山轉身就要跑,哪怕是跑不出去他也試試,不能放棄。
「我給你一次機會。」青年幽幽地說了一句話,他立刻立在原地,「那個人真討厭,去殺了他,我就放過你。」說著扔給文山一把匕首。
文山討厭這種感覺,這種自己命運被別人搖擺的感覺,但是卻有無力改變。他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匕首長約三寸,象牙柄,冷鋼刃,閃爍著鋒利的光芒。他抬頭看向人群,所有人他都認識,大多數人都幫過他。心裡暗暗下了決定,「我殺了他,你能放過所有人麼?」
「那可不行,但是我能保證他們到百蠻山之前的生命安全。」青年饒有興趣的笑道
「一言為定。」文山說著舉起匕首就像向毒龍刺去,其他一干人迅速的給他讓出一條路,森然的殺意讓所有人不敢靠前。向毒龍更是因為直接面對文山的殺機驚得一身冷汗,連連後退。
他仗著匕首的鋒利,逼得向毒龍左右閃躲。突然文山在向毒龍身上劃出一條血線,向毒龍痛的一聳眉。
向毒龍看準文山劃在他身上的一頓,迅速抓住了文山拿著匕首的手。因為年紀小,他的力氣沒有向毒龍力氣大;向毒龍卻害怕匕首的鋒利不敢離得太近使不出全部力氣,一時間兩人竟然相持不下。文山拼勁全力想將匕首刺入向毒龍的胸口,向毒龍仗著力氣大一邊向後退,一邊想要把匕首奪過來。
到底是向毒龍力氣大,文山的手被向毒龍攥的一鬆,匕首掉在地上。
向毒龍看見匕首掉到地上,心中一喜說道:「小畜生,看小爺怎麼收拾你。」
向毒龍迅速靠近文山,想要和他近身,他想往後面躲,但是手被向毒龍緊緊地握著,無法走脫。向毒龍本是無賴出身,打架鬥毆本就是他的強項,一開始懼怕匕首,這回文山在他看來就是待宰的雞羊,晃得文山搖搖欲墜。突然文山一歪,被向毒龍推到在地上,向毒龍騎在他身上,面帶獰笑,滿身鮮血,猶如煉獄中的修羅一樣令人恐怖。
「小畜生,你不是要殺你爺爺麼。」向毒龍騎在文山身上,勝利者一般,右手抓著文山雙手,左手丟給他一個巴掌。
文山被向毒龍打得一陣子暈眩,嘴角掛著鮮血,眼睛裡卻是不屈的目光。
「小畜生,看我不宰了你。」向毒龍又是一拳,他本來有些清醒又被打得七葷八素。
文山從沒有如此近感覺死亡氣息,也從來沒有如此想要活下去。文山終於把頭轉了過來,看見向毒龍那張猙獰的臉,心裡一陣厭惡,難道就要死在這惡霸的手裡。不,我不能死。
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文山此刻已經紅了眼,口中是一陣陣的低吼。在外人看來他的怒吼好像不屬於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他的身上青芒畢露,八位蠱師也大都吃驚,只有青年好像知道這一幕似的。向毒龍更是被文山的情況嚇得冷汗直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身體不聽指揮。
文山看見向毒龍肋下那一尺長的傷口,傷口還在冒血,猛地右手抽了出來,對準傷口插了進去。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灑在他的身上,灑在他的臉上,向毒龍殺豬般得嚎叫著,從沒有聽過如此淒慘的叫聲。他趁機抽身而出,滾到一旁站了起來。倒地上抽搐的向毒龍,文山目光冷漠,其他人也吃驚地看著文山和地上的向毒龍。文山踉踉蹌蹌得撿起匕首,小心走到向毒龍身邊,對準他的喉嚨就是一刀。他的脖子都快砍斷了,鮮血噴了文山一身。文山有些力竭,坐在地上看著屍體突然仰天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