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風微寒,可是文山卻顧不上這麼多,逕直回了屋蠱。三塊石頭被拼湊好,像彼此相吸,一直保持著一整塊的樣子,即便是在陸地上仍然散發了幽冷的光芒,只是上面的裂痕說明他曾經碎裂過。
他用心神在百寶囊中尋找著,在一個被他遺忘的角落,他終於找到了——那塊他花了一枚七品錢蠱買下石頭,此時此刻也散發著幽冷的光芒。他一手拿著水池下找到的碎石,另一手拿著蠱集上買來的石頭,兩塊石頭一般無二,只是水下找到的那塊更加完整。
碧玉蠱又是一陣悸動,像是為了表達內心的欣喜。文山試著用蠱力試探,可是仍然沒有什麼預兆,兩塊石頭交相呼應,光芒彼此糾纏,將狹小的屋蠱照的通明。
「石頭能引起碧玉蠱悸動,兩者應該有著不一般的關係,可是即便是用碧玉蠱的蠱力,兩塊石頭仍然沒有絲毫感應,讓人有些琢磨不透。」文山這次已經堅定了心中想法,這兩塊石頭與碧玉蠱一定有著特定的關係。
他又鑽研了一陣,可是兩塊石頭便如普通頑石一般,只是散發著幽冷的光芒,直到光芒漸息,屋蠱再次回到黑暗。他又取出閃光蠱,將兩塊石頭反覆翻看,可是沒了光芒,兩塊石頭只是兩塊石頭。
天色漸明,文山在屋蠱裡面拿著兩塊石頭一愁莫展,眼圈微黑,消耗地心神即便是碧玉蠱力也難以彌補。他甚至已經牢記了兩塊石頭上的稜角,可是仍然沒有發現什麼蹊蹺。
不甘心地收起了兩塊石頭,出了屋蠱。今天風和日麗,適合出行,他看著黎家寨的方向,輕聲說道,「我來了。」
辭別了苗家洞的眾人,文山驅使踏雲蠱向黎家寨趕去,行至不明山他有些猶豫,他仍然記得玉明洞中的雲晴和蝴蝶。
到了百蠻山他已經知道了雲晴的身份,十萬大山十分團結,即便是在中央境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而西南境的不明山就是白族的祖地,雖然他們因為西南境荒蕪舉族遷到了中央境,可是仍然會定期派人過來祭祖。
雲晴在玉明洞中身份尊貴,應該是中央境前來祭祖的白族中的貴族,也許現在已經離開了不明山。
他拿出蝴蝶送給他的手帕,上面彩蝶翩飛,他依稀能看到那個可愛的女孩,不過漸漸又被一雙絕美的眼睛所代替。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卻沒有下去,繼續向黎家寨趕去。他當初從蒼龍山走到不明山,用了三天的時間,而現在有了踏雲蠱不到兩天就已經到了拇指山下。
已經是傍晚,他並沒有去蠱師客棧投宿,因為他是來殺人的,蠱師客棧的老闆黎發認識自己,很容易暴露行蹤。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四周高樹,灌木叢生,只有上面的一片藍天可以看到這裡,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在這裡住上一陣子。
放出屋蠱休息了一夜,幾天的趕路的疲憊一掃而空,只是尾閭穴還沒有溫養好,因為每天都需要用一部分蠱力溫養竅穴,所以他現在能動用的力量只有不到一千斤,若是真遇到遁地境以上的蠱師卻是有些不好對付。
故地重遊,只是今天不是蠱集的日子,黎家寨裡有些冷清。他有些失望,他來黎家寨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尋找當初賣他石頭的老者,一方面是為了打聽石頭的來歷和用法,另一個方面是想能不能將另外兩樣東西也一齊買下來。
他已經知道了石頭的不凡,對於能和他並列的兩樣東西也有些好奇,反正一枚七品錢蠱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可惜事已願為,街上買賣的東西並沒有他能看上眼的,他現在身上隨意一頭蠱蟲,也不是這些普通的散修和山民能夠比擬的。
賣東西的老者也沒有找到,也許自從上次以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有些人到過一個地方,就會留下一個傳說,老者就是這樣的人。
自從上次文山和阿巴魯在蠱集大戰,已經過去了數月之多,人們已經漸漸忘記了那場戰鬥的人物,卻是對這位玄奇的老者記憶猶新。各種各樣的傳言生起,老者傳說已經傳到了五指山的各個角落。
文山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目的只是為了打聽大雪山弟子到底住在黎家寨的什麼地方。黎家寨不大,但是林立竹樓也是不少,幾次周轉他終於找到了位於巷角一座竹樓。
大雪山在西南境算是一方霸主,弟子在黎家寨這種地方也是頗有威名,不需要仔細打聽,黎家寨當中大雪山弟子的消息就會一清二楚。
黎家寨在西南境只能算一個不大的山寨,只是因為白漿果和蠱集的存在,才看起來十分興旺。大雪山弟子在這裡作威作福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在這裡發生的事也不過是大雪山弟子又強收了誰家的白漿果,買了誰家的東西沒給錢。
其實並不是大雪山不堪,只是因為底層弟子拮据才會如此,若是放在百蠻山那些底層弟子也不一定怎麼用百蠻山的招牌招搖撞騙。
這些消息對於文山本身沒有用,但是他還是從中尋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自從上次他將阿巴魯殺了之後,大雪山又派了兩名馭獸境的蠱師到這裡坐鎮,心通境的弟子也增加到八人,而這十人都住在眼前的這棟竹樓。
「這大雪山的弟子真會享受!」文山躲在街邊,偷偷地看上一眼高大的竹樓,在黎家寨當中即便是蠱師客棧也沒有如此氣派。
大雪山的竹樓三層九丈,所用的竹子都是上好的青竹,質地堅硬,就算是一頭大象來了一無法將他掀倒。這樣的竹樓別說是十個人,就算是三十個人居住也綽綽有餘。
他站的地方是一個賣糖人的小攤,老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已經習慣了每天擺攤的時候有少年在這裡觀看。
可是文山在這裡站了幾刻鐘,眼睛卻是不停地盯著身後的竹樓,於是開口教訓道,「大雪山的蠱師在西南境地位尊崇,即便是百蠻山也不能比擬,孩子你要是現在努力,早日蠱成將來也有機會進入大雪山修行。」
原來老者以為文山是還沒蠱成的少年,跑到這裡偷偷仰慕大雪山弟子的音容,他在這裡擺攤其實也是有這個原因,來的少年多了,總會有一兩個,買上幾串糖人,生意也比其他地方好了不少。
文山被說連山一陣苦笑,他來這裡並不是為了瞻仰大雪山弟子,而是為了為他們送葬的。
說話間竹樓前面停下了幾個人,前面兩個穿著大雪山弟子常見的皮質短衣,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能拜入大雪山他們確實有驕傲的本錢。
而後面的四個山民模樣人推著一輛木車,因為黎家寨街道狹窄,不允許牲畜出入,只能兩個人拉車,兩個人推車,看起來十分辛苦。木車上,放著四個巨大的竹簍,上面封著竹篾編製的蓋子,裡面應該是就是享譽西南境的白漿果。
山民模樣的幾個人將木車送到竹樓門前,又依次將竹簍搬進竹樓,出來的時候衣服討好的模樣。從遠處看,大雪山的弟子隨意扔出了幾枚錢蠱,因為太遠看不出來錢蠱的品階,但是從幾位山民的表現上看,應該不是太高,一副苦苦哀求的樣子。
也許是被幾位山民說的煩了,一位大雪山的蠱師有些惱怒,罵道,「你們這些卑賤的雜種,給你們錢蠱就不錯了,再不滾就給爺爺留下來喂蠱蟲。」
幾位山民面有懼色,有些不情願地拉著車離開。賣糖人的老者好像見慣了這樣的情景,也不感到新奇,還向文山解釋著,「十萬大山強者為尊,你若也是大雪山的蠱師,也可以在這裡胡作非為。」
「只不過可憐了那幾位賣白漿果的山民,辛辛苦苦從山力採來,卻不想被大雪山要去,給的那點錢蠱估計還不夠四個人分。」
「來少年,這個給你,回去好好祭煉命蠱,將來好好收拾一下一群壞人。」
文山接過老者給的糖人,正是一頭栩栩如生的金蟬蠱,而且還是金蟬蠱當中品階最高的六翅金蟬,六片蟬翼幾乎透明卻沒有什麼漏洞,顯示著老人手藝極好。
他留下了一頭九品錢蠱,悄悄離開,遠遠看去竹樓的門並沒有關嚴,心神一動,一頭兩心知向裡面潛了進去。
文山回到了屋蠱裡面,這裡雖然離大雪山的竹樓有十幾里的路程,可是對於現在的他和兩心知卻可以隨心操控,他依然能夠清清楚楚地看清竹樓裡發生的一切。
竹樓的一樓都是裝滿了白漿果的竹簍,每一個都不下於上百斤。竹樓裡瀰漫著一股令人迷醉的果香,這也是兩心知進階到六品才有的能力,不然他只能看到兩心知所見,聽到兩心知所聞,對於味道確實無法感到。
邊角上還有幾個竹簍並沒有密封,裡面的白漿果珠圓玉潤,一個個有拳頭大小,好像碩大的珍珠一般。這一筐白漿果對於山民價值不菲,需要兩枚七品錢蠱,文山之前看到大雪山弟子總共給了山民兩頭錢蠱,若是七品錢蠱那幾個山民可真是虧大了。
上了二樓,就是大雪山弟子平時居住的地方,大廳、廚房、浴間……一應俱全,三樓才是他們休息的房間。此時正是晚飯的時間,竹樓裡總共有八人都坐在圓桌前,有說有笑,竟然不知道大禍臨頭。
文山坐在屋蠱裡面笑了一下,八個人正好留兩個人向大雪山通風報信,這樣才會有人調查,他才能有機會擊殺遁地境以上的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