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第12章 夢魘 文 / 蝶染衣
好在如今已經奪了魏風荷的掌家之權,不然葉家遲早成為一個空殼子。
二夫人拉住了葉疏煙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的,二娘自小也跟父母學過一些經商手段,做些小本生意,慢慢積累家財,保證一家子生活殷實還沒有問題。」
魏風荷監守自盜,已是觸犯刑律,只要報官,少不得一場牢獄之災。
可是她身懷葉家骨肉,畢竟是葉若塵的妻子,再說,為了葉臻、葉若塵不被同僚恥笑,家醜便不可外揚。
葉疏煙咬了咬牙:「其他錢財,我們可以不與她計較。但母親的劍絕不能有缺,我一定要追回這顆貓眼石!」
葉疏煙對大夫人本沒有印象,但經過沐春的形容,她每每想起大夫人,總是會有一個女子舞劍的場景浮現眼前。
傲骨錚錚,意境高遠,清麗動人,出塵脫俗。
葉疏煙崇敬大夫人,可惜卻沒有母女之緣,已是萬分惋惜。
這毓秀劍,便是大夫人的英魂,她豈能讓人將寶劍分為兩半,偷梁換柱了去?
二夫人想了想,道:「可惜你哥哥動氣回了州衙,這回只怕十天半個月也不會回來。魏風荷現在對我們恨之入骨,若我們闖進榴花堂去問寶石的下落,以她的性格,必定不會輕易說出。她自恃有孕在身,矢口否認拿了,推到他人身上,我們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金器打新首飾的事,還是羨魚當場拆穿,贓物又在魏風荷頭上,葉若塵質問之下,魏風荷亂了陣腳,才沒有否認。
但是貓眼石的事情,說是魏風荷做的,根本毫無根據,她怎麼會乖乖認這個罪?
沐春自是不甘,卻聽葉疏煙道:「二娘說的不無道理,要尋找這顆貓眼石,還需從長計議。魏風荷知道我們來查庫房對賬,只怕也已經交代了近身的人,串過供,只等咱們去碰釘子。她既然有所防備,我們的下一步棋,便得避開這出力不討好的一步,另闢蹊徑。」
二夫人見葉疏煙聽得進去她那番話,還能這樣沉穩冷靜,深感欣慰:
「盤點庫房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想必若塵也急於知道我們盤點的結果。稍後李管家就會帶一個小廝來幫忙,我也會吩咐他們,不得將盤點的情況告訴榴花堂那邊。」
以靜制動,越是得不到任何消息,魏風荷就越會自亂陣腳,露出破綻。
二夫人不是沒有治下手段的人,當日的與世無爭,皆因羨魚還小。如今為了羨魚在葉家的地位,她不能再忍讓。
如果不是她一早就知道魏風荷毀掉了大夫人的嫁妝,又在昨天那個火頭上填一把好柴,葉若塵也不會一怒之下,奪去了魏風荷的掌家玉印。
若是葉疏煙一人對抗魏風荷,還顯吃力。但是有了二夫人的協助,絕不愁查不出貓眼石的下落。
於是大家放下這件事,一門心思盤點庫房的貴重物品。
一些上等的補品,不見了也就罷了,放在庫房也白白放壞了,給魏風荷調理身子也該用。
還有些貴重的古玩、玉器,一早就被魏風荷拿了去,雖然賬目上有記,但進了她房內之後,這些物品去向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理了一天的賬目,葉疏煙滿身疲憊地回到了清微苑,只覺得身子都要散架了似的。
這個身子,可不是她前一世天天晨跑的身子。從前那個葉疏煙,自小雖然不算嬌生慣養,但居於深閨,不知鍛煉身體為何物,不免有些嬌弱。
葉疏煙決定,以後恢復自己的晨運習慣,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好身體,將來怎做好女官、處理各種繁雜事務?
丫鬟們準備好了洗澡水,沐春拿著去年秋天自製的甘菊精油,仔細搓勻在葉疏煙凝脂一般的雪白肌膚上。
淡淡的清苦味道中,還有沁人心脾的甘香,沐春的推拿手法也是極好,很快就令葉疏煙散去了一身疲憊,不知不覺竟靠在浴桶邊睡去。
一天的悶熱,傍晚總算起了一絲涼風,帶來後花園中草木的清新味道。
睡眼朦朧之中,葉疏煙彷彿感覺到臉上涼涼的,恍惚看到,及地的白色帷幔,隨風狂舞,輕拂在她臉上,留下繡線的冰涼和刺癢感覺。
身下彷彿不是浴桶,而是冰涼的地板。葉疏煙意識迷離,還以為是水太涼,才令自己感到一種像跪坐大理石地面的寒意。
想要睜開眼睛,讓沐春命人加點熱水,卻發不出聲音,眼皮更是沉得抬不起來。
風略靜,白色的帷幕緩緩飄落,一個身著華服的身影,慢慢走近葉疏煙的身邊。
葉疏煙從沒見過這樣服色的人,她警惕地奮力睜開眼睛,卻只看到對方伸出的一雙纖手,指尖染著朱紅蔻丹,顫巍巍地指著葉疏煙的鼻尖。
「我步步隱忍、日盼夜盼,就盼著你死的這一天!」
「你蠢鈍如豬,落到這般田地,也是與人無尤,都怪你自己眼瞎!」
這女子,指著葉疏煙唾罵,咬牙切齒、歇斯底里。
葉疏煙大驚,不知道自己的清微苑中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人,說這樣奇怪的話。
對方的話,彷彿帶著重重的殺機,讓她不禁想要跳起來逃走。
可是身體完全不能動彈,卻見金光一閃,那纖手中便多出一柄匕首,一刀刺向了葉疏煙的眼睛……
「啊——」葉疏煙一個激靈,猛然坐起,眼睛倏然睜開,正見到窗外一道驚雷,慘白地一閃。
雙目劇痛,猶如被利刃剜去眼珠一般,難以言喻的痛感,像一條毒蛇迅速蔓延到心臟。
冷汗涔涔而落,浴桶中的花瓣,紅得像噴薄而出的鮮血,蕩漾不休。
還在葉疏煙身旁幫她按摩頭皮的沐春,被濺得渾身是水,幾片花瓣粘在她滿是精油的手指上,她只愣了一下,就急忙問道:「小姐,您做噩夢了?」
葉疏煙抬頭,直勾勾瞪著沐春,一把握住了沐春的手:「有人挖我的眼睛!」
她知道,剛才只是一個夢,可是那感覺真切得令她完全無法相信,那僅僅是一個夢而已。
那白色的帷幕,華麗的服飾,甚至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還有四周隱約的紅色柱子,都和普通民居不同,更像是發生在后妃宮室之內。
裹上了睡袍,葉疏煙再無睡意,拉著沐春坐在床上,說出了這個惡夢。
沐春慌忙將葉疏煙摟進懷裡:「小姐,你若是害怕進宮……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