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第44章 密室 文 / 蝶染衣
內侍若不是在心裡有了這番計較,又怎麼會輕易讓秋澄這樣姿色平常的秀女進入初審?
秋澄不懂,其他人更不懂。白則白矣,卻失了自身與眾不同的氣質,反倒俗了。
葉疏煙本不打算為妃,無心爭寵,因此巴不得廬州來的姐妹都能中選,日後在宮裡總是多個照應,逢年過節,也能緩緩思鄉之情。
可是眼見秋澄委屈地被拉了出去,她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無可奈何。
周宜蘭見人將秋澄拉出去,只巴不得被拉出去的是自己,想起娘親,她終究控制不住,神色悲慼起來。
內侍眼尖,見了周宜蘭望著秋澄這般難過,還以為她是為了姐妹出宮而傷感,於是白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姑娘,進了宮,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哪兒還顧得了別人?」
葉疏煙心中慨歎,周宜蘭這樣消極,倒真不如落選的好。
可是天偏不從人願,周宜蘭身量勻稱,肌膚勝雪,最後還是通過了初審。
到二審時,審核的條件更加苛刻。內侍用尺子量秀女們的四肢、手腳,令秀女們擺出各種姿勢。
讓你笑,你就要笑,儀態萬千;讓你走,你就得走,風姿綽約;只要有一絲笨拙不協調,甚至步伐過快過慢、過長過短,都會被送出宮去。
在初審刷下去一批人之後,留下了四十五個人,隊形改變了,葉疏煙的左側是凌暖,右側恰好是那個同屋的冰冷女子。
凌暖乖巧可人,內侍叫她做的動作,她一一做到。
葉疏煙在離家之前,被沐春盯著學習了不少禮儀和常識,舉手投足都顯示出大家風範來。
再看那同屋的冷顏秀女,只見她雖然不算落落大方,但至少也是舉止嫻雅,自有小家碧玉的動人之處。
待到葉疏煙望向周宜蘭時,才發覺周宜蘭一舉一動都有氣無力,像是幾天沒吃飯似的。
她行動木訥,神情恍惚,笑起來十分牽強,連禮節動作都無法做到位,內侍看了,大皺眉頭。
別人或許看不出,以為她是沒有受到過這方面的教育,但葉疏煙卻知道,她是存了心做砸的。
也難怪,她心不在此,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又怎麼能做出或風姿綽約、或千嬌百媚的動作來?
葉疏煙搖了搖頭,心想,周宜蘭回去之後,她那個狠心的爹爹會對她如何責罵?一旦她娘親離世,她孤苦伶仃,將來又能比在宮裡好多少?
無奈歸無奈,但這就是選秀,去留皆是命罷了。
一路風塵,入得宮門,好容易熬到了二審,卻是周宜蘭自己放棄了。
宜蘭終得出宮,至此,廬州的姐妹只剩下了葉疏煙和凌暖。
等經過二審,內侍們全都離開,三十個秀女被帶往晨暉苑最後面的一間房屋前。
屋子窗戶封閉,裡面靜得異常,彷彿那只是一個塵封已久的空屋。
這時,屋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一個身穿女官服的姑姑,年約三十多歲,鵝蛋臉,眉眼俊秀,肩膀很平,走起路來趾高氣揚的。
她淡淡地在每個秀女身上略掃了一下,便從秀女們的臉,看到鎖骨,看到胸前,看到小腹以下,直看得秀女們一個個渾身不自在。
葉疏煙一早就知道這一關是檢查什麼,不由得臉紅了。
她之前也提醒過凌暖,凌暖卻不相信:「姐姐胡說八道……那個怎麼能驗出來呢?不是只有……圓房的時候……才能知道嗎?」
葉疏煙也不太清楚,又沒有現代的那些醫療設備,宮中的人究竟會用什麼手段驗證她們是否完璧?
要驗秀女是否完璧這個信息是二娘和沐春想辦法打聽到的,絕不會是訛傳。
如今看著眼前那間房子,窗戶都封得嚴嚴實實,葉疏煙便知道此事不假。
管事姑姑大致看了一遍,才回到了隊伍前面,說道:「姑娘們過五關斬六將,能走到這裡,殊為不易。這間房屋中,負責驗看的是宮裡有資歷的老嬤嬤;屋子門窗密封,姑娘們不必害羞,聽話照做就是。」
說著,便從帶隊的管事嬤嬤手裡拿到了名冊,開始念名字。
每進去一個人,葉疏煙的心就提起了一分,簡直就像是等著被砍頭一樣的感覺。
眼看之前的人一個個進去,又一個個滿面通紅、恨不能鑽入地下一般走出來,匆匆跟著嬤嬤離開,葉疏煙就忍不住猜測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祝憐月!」姑姑喊著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葉疏煙正在發呆,一聽到這個名字,不禁條件反射一般,看向了和她同屋那個秀女。
只見那秀女聽到了這個名字,也是身子一震,抬起頭來,緩步走出了隊列。
葉疏煙更是吃驚,真的是她?為何管事姑姑一念祝憐月的名字,她便立刻有種難以說明的直覺?這個祝憐月,跟葉疏煙一定有什麼淵源!
可惜葉疏煙根本不清楚她重生之前的事情,如果祝憐月和原來的葉疏煙真的是舊識,她不認識祝憐月,祝憐月總該認識她啊。
可是看祝憐月的神情,似乎根本對葉疏湮沒有任何印象。難不成,是錯覺?
只見祝憐月默默走進了那間房屋裡,過了片刻,卻聽到裡面傳出老嬤嬤的一句呵斥,聽不清說的什麼,便聽到祝憐月可憐兮兮的聲音,唯唯諾諾地答了一句。
過了半天,她終於走了出來,一張瓜子臉直羞得滿面緋紅,倒像是一粒紅茶瓜子了。
從屋子裡走出來一個中年婦人,對管事姑姑說說了一番話。
管事姑姑淡淡一笑,在祝憐月名字後面畫了一筆,便叫道:「葉疏煙。」
葉疏煙硬著頭皮邁步上前,邁步走過了高高的門檻。
裡面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剛才和管事姑姑說話的中年婦人,走過來將門關上,另外身穿暗紅色衣服的老嬤嬤,就站在一張矮矮的窄床前。
聽到門「吱呀」關上的聲音,葉疏煙只覺得自己已經忘了呼吸。
中年婦人對葉疏煙說道:「姑娘可到床邊脫去衣物,不需太緊張,只是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