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6.第76章 重罰 文 / 蝶染衣
祝憐月和楚慕妍一聽這話,有些擔心地抬頭望著龍尚功,不知她會如何處置。
葉疏煙卻已經隱約感到,事情已經朝著她以為不可能的方向發展了。因為她對龍尚功並不瞭解,就連龍尚功為何忽然猜忌她,都想不明白。
人心似海,深不可測。葉疏煙強令自己冷靜下來,只有冷靜,才能想到應對困境的辦法。
龍尚功聽了塗嬤嬤的話,這才鬆開緊鎖的眉頭:「原來是野貓子叫,偏你們三人不辨是非、糊塗至此,竟然當成了鬼哭。本尚功不懲治你們,你們便當我尚功局是沒規矩的地方。崔典制!」
崔典制聽得龍尚功點名,忙上前道:「屬下在。」
龍尚功看了一眼葉疏煙,對祝憐月和楚慕妍連看也沒看一眼,便揚聲道:「在宮中宣揚怪力亂神之說,依例當如何?」
崔典制一驚,看了一眼葉疏煙,只見葉疏煙秀眉微蹙,雙唇緊抿,低頭沉思,似乎也意識到會受重責。
崔典制不敢露出絲毫猶豫之色,急忙說道:「依例當賞掌嘴二十之刑,再遣去浣彩苑做漂染雜工半個月。」
龍尚功欣然一笑:「崔典制這樣處置,本尚功認為十分妥當。那便有勞崔典制好好教導這幾個不懂事的丫頭。」
葉疏煙聽了這話,目光一凜,恨意驟生。她心知龍尚功介意她和江燕來早有往來,再加上今日不知究竟哪裡惹了龍尚功疑忌,自知難逃罪責。
祝憐月和楚慕妍也一直以為,只要不供出任何人,鬧鬼一事都會不了了之,不料龍尚功手段竟如此狠辣嚴苛。
祝、楚二人一聽要掌嘴二十,早已嚇得坐在了地上。
崔典制抿了抿嘴唇,想幫葉疏煙等三人求情,但卻只是想了想便罷了。
畢竟這事根本不算什麼大事,龍尚功卻扣上了這麼大的罪給三人,崔典制知道,若是再勸,龍尚功只會愈加惱怒,說不定適得其反。
塗嬤嬤一聽龍尚功下了令,心裡也盤算著葉疏煙之前是給過自己好處的,可是怪只怪她們三人碰到了這樣的怪事,話裡話外都指西側房鬧鬼,觸怒了龍尚功,塗嬤嬤對此也無法。
區區十兩銀子,也許可以讓塗嬤嬤對葉疏煙多加照拂,但還不足以令其逆龍尚功的意思。何況,龍尚功和塗嬤嬤之間,還有不為人知的其他聯繫。
塗嬤嬤便去拿了戒尺,交到崔典制手上。
崔典制握緊了戒尺,一步步走向了跪在地上的三人。
「龍尚功要責罰奴婢,奴婢不敢有怨言。」這時,葉疏煙忽然正身說道:「只求尚功大人責罰奴婢一個,饒過憐月和慕妍。」
龍尚功本來針對的就是葉疏煙,祝憐月和楚慕妍打與不打,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葉疏煙一求情,龍尚功才想起,她們在教習館就一直吃住在一起,正所謂姐妹情深,葉疏煙想一力承擔,也是因為這些情誼,才講義氣的。
想到江燕來平素的囂張,而得到她器重的葉疏煙又是伶牙俐齒、難以馴服,龍尚功更是樂於見到葉疏煙痛心無奈、為友求饒的淒惶之態。
龍尚功冷冷一笑:「崔典制,你還在等什麼?行刑。」
葉疏煙見狀,知道龍尚功是非要給她一個大大的下馬威不可了,她也不再低聲下氣地懇求,只微微一笑,望著龍尚功,念出了一首謎語:
「可織布來可紡紗,勝卻蠶絲賽葛麻。花開猶如雪皚皚,摘得日光暖天下。」
念罷,她便不再多求一個字,靜靜地看著龍尚功:「龍尚功可知道,這個謎面的謎底是什麼?」
龍尚功聽了葉疏煙這個像是個謎面一樣的打油詩,卻是一句也聽不明白,更不知葉疏煙此時此刻為何要念詩。
她冷哼一聲:「本尚功沒興趣玩你這樣的稚童把戲!」
葉疏煙眼神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拉起已經嚇得跌坐在地的祝憐月和楚慕妍:「不用怕,龍尚功是宅心仁厚之人,只要她參悟出這個謎底,必定會明辨是非的。」
這話倒像是提醒龍尚功,這一個謎底,足以讓她們三人免於重責。
龍尚功反覆想著這四句詩,卻始終答不出謎底,越想越怒,竟覺得葉疏煙分明是在愚弄她,甚至是拖延時間等待援兵來解圍。
她再無耐心想這個謎語,喝到:「崔典制,行刑吧!」
祝憐月見崔典制都已經拿了行掌嘴之刑的戒尺來到面前,哪裡還能相信龍尚功會臨時改變主意?
直到葉疏煙從地上將她拉起來,她終於忍不住淚落如雨:
「疏煙,咱們自從同住挽香苑,直至一起落選,到如今從未分開,早已是同一條命。就算你為我求得寬恕,難道我就能看著你受刑嗎?你不是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姐妹啊……」
祝憐月從來都是個話不多的人,此時此刻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葉疏煙心中大為感動。
她緊緊握住祝憐月的手,竟有些凝噎了。
進了宮,她就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對於祝憐月,也只覺得她是個好人,能夠和睦相處而已。
今日禍事臨頭,方聽見祝憐月的真心之語,葉疏煙深深覺得,自己何其幸運,在這宮裡,有凌暖和祝憐月這兩個真心相待的姐妹。
楚慕妍一直將葉疏煙視為敵手,可想不到此時此刻為了她愚蠢行為,跟她一起受罰的,竟然還是葉疏煙。她羞愧得無地自容,也默默地拉住了跪在她和葉疏煙中間的祝憐月的手。
崔典制看到這樣的情景,也有些不忍,卻聽龍尚功催促道:「崔典制,還在等什麼?打,狠狠的打!」
崔典制聽到這話,咬了咬牙,眼中浮現一絲恨意,冷然道:「是,尚功大人。」說著,她高舉戒尺,打了下來。
「啪!」響亮清脆的掌嘴之聲,迴盪在空曠寬闊的尚功房內,直把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葉疏煙只覺得右臉頰直到嘴唇,都是火辣辣的痛,疼痛感彷彿一叢荊棘,瘋狂蔓延,從四面八方刺入她的心臟。
她強忍著沒有叫喊,甚至連悶哼都咬牙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