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8.第108章 燕來 文 / 蝶染衣
「林御醫為何這樣看著我?你不信我的話?」葉疏煙見林崢古怪的表情,忍不住打斷了他的思緒。
林崢一驚,才意識到自己竟無禮地盯著葉疏煙看了半天,頓時臉一紅,急忙站起來,提著藥箱便轉過身去:「葉典制大恩,林崢無以為報,從今往後,願為驅使!」
說著這話,林崢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臉燙得像是被火烤,再不敢轉身讓葉疏煙看見他此刻的樣子。
他字字鏗鏘地說完這句話,便匆匆走出房門,到院內的石桌邊去開藥方。
看到林崢出去,葉疏煙才虛弱地靠在了床邊,輕輕地咳嗽著。她覺得渾身發冷,卻連把被子拉起來裹住自己的力氣都沒有。
解決了林崢的問題,接下來就要擋住龍尚功,不讓她修葺這個小院,以便保存證據,也為了爭取時間,讓葉疏煙部署其他的事情。
還有太后交託要辦的事,這些事,沒有人能幫得了她,所以她不能倒下。
這時,祝憐月拿了藥方走進來,見葉疏煙咳嗽得更厲害了,急忙為她倒了杯水。
「剛才……」祝憐月拍著葉疏煙的背,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看林御醫臉紅得像是被烤熟了一樣……」她裝作漫不經心地說著。
葉疏煙正喝著水,一聽這話,險些嗆住。
祝憐月沒有再提什麼「心上人」之類的話,但這話背後隱藏的意思卻豐富極了。
一男一女在房裡,而男的出去時滿臉通紅,這屋裡到底放生了什麼事,恐怕誰都會想到旖旎春光。
葉疏煙知道,這次叫林崢來,是十分冒險的。
就連祝憐月都不相信他們之間沒有曖昧,何況其他人?她以後再要聯絡林崢,勢必得想想其他能夠避嫌的辦法。
因為葉疏煙風寒未癒,崔典制稟明了龍尚功之後,龍尚功便准許葉疏煙再過幾天身子好了再搬出這所院子。
這幾天的飲用水,都是楚慕妍從司計房那兒偷偷用水囊灌回來的,只是她一次也只能藏兩隻水囊在身上,所以一天總要跑幾趟,才有足夠的水讓三人喝。
洗漱的水,依然用那井裡的,儘管用的時候覺得毛骨悚然,但是為了不讓人懷疑她們發現了沉屍,也只有強忍著恐懼和反胃的感覺用那水洗臉。
祝憐月為了照顧葉疏煙,就告了假,留在竹沁園。
看著祝憐月跑前跑後的,又要熬藥,還要一天三次跑去尚功局拿飯食回來,就連葉疏煙沾染了藥味的中衣,祝憐月都親手幫她洗。
葉疏煙哪裡能過意得去,只要等祝憐月消停下來的時候,就連忙把凌暖賞賜的暖袖給她套在手上,搓著她的手腕幫她暖熱。
祝憐月這時候總是柔柔地一笑:「疏煙,你弄得我好癢呢!快別搓了。」
人都說,小病是福,若不是這一病,怎麼知道祝憐月是如此體貼入微,細心周到;而楚慕妍,她又要去司計房當值,又要送喝的水回來。如此奔波勞累,晚上還要和祝憐月輪流守著葉疏煙、怕她再發熱……但二人卻都沒有一句怨言。
如此寒夜,祝憐月和楚慕妍二人就輪流靠在葉疏煙的腳頭休息,半夜總少不了要給她掖幾次被角。
葉疏煙生怕自己的風寒症傳染給二人,所幸她們經過了六尚局這段辛苦的日子,體質都好多了,並沒有任何被傳染的症狀。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竹沁園的門被「篤篤」地敲響,祝憐月撐起身子,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才肯定確實有人在外面敲門。
葉疏煙說道:「這麼晚了,此人無事不來,快去開門吧。」說罷,就起身披衣坐了起來。
祝憐月披著斗篷跑到了院子裡,從門縫裡一瞧,倒有些意外,急忙將門閂取下來,讓外面的人進來。
來人穿著一襲鼠灰色的錦緞披風,邊沿綴著灰狐皮上出的風毛,在暗夜裡不細看還發現不了她。
祝憐月急忙欠身一拜:「奴婢參見江典記。」說著,將此人迎進來。
來的正是江燕來,自從上次葉疏煙她們進了尚功局拜見龍尚功那一日,見過江燕來,到如今也將有一段時間了,祝憐月實在想不到江燕來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江燕來微微一笑,示意祝憐月不要聲張,看了一眼院子裡的房間,就徑直走向了葉疏煙的房間,彷彿她早就知道葉疏煙住在哪一間。
祝憐月只覺得有些奇怪,但她想事情總是想一下就算了,也不往深裡想。
然而若是葉疏煙看見這一幕,必定會想,江燕來怎麼知道她住在哪一間,是誰告訴她的?是崔典制嗎?
葉疏煙聽著腳步聲走近,理了理凌亂的髮絲,望向門口,只見門簾拂動,一人輕盈邁步走進來。
一見到江燕來,葉疏煙急忙掀開被子下了床,便是一拜:「奴婢參見燕來姑姑。」
她依然堅持著當初做秀女的時候那種較為親近的稱呼,叫江燕來為「姑姑」。
其實,如今她已經是典制,和江燕來平起平坐,以官職而論,她不必再對江燕來自稱奴婢,而應像其他女官一樣,和江燕來以姐妹相稱,或各稱對方的官職。
但是只有「燕來姑姑」這個稱呼,能讓江燕來知道,葉疏煙依然記得當初江燕來對她的關照,在江燕來面前,她永遠都是那個乖巧懂事的新進女史,永遠沒有超越江燕來的心。
江燕來一見葉疏煙衣衫單薄、匆匆下床拜見,又聽見她堅持舊日的稱呼,急忙扶住了她:「傻丫頭,病著又下床作甚?姑姑是來瞧瞧你大好了沒有,哪有讓你再受風寒的道理,快回床上去。」
葉疏煙聽話地重又裹著被子坐在了床上:「快到年關了,姑姑一定忙得不可開交。其實奴婢的病只是小風寒罷了,三五天總會大好的,讓姑姑憂心,深夜前來探望,豈非奴婢的罪過……」
這時,祝憐月看二人十分親近,也放心了,急忙告退,去房屋後面的灶台煮茶。
江燕來本不打算久待,但有的話,卻是不好當著祝憐月說,便也不阻止祝憐月,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