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0.第130章 畫卷 文 / 蝶染衣
葉疏煙見秦公公態度極冷,心裡也是忐忑,抬頭看著龍尚功,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皇后向來不管尚功局的事務,一心照顧大皇子,甚至連後宮中的事,也不怎麼理會,一切都聽太后的。今兒什麼事竟然讓皇后派身邊的公公親自來傳喚葉疏煙?
龍尚功在旁向這位公公道:「秦公公,葉典制的為人,在六尚局有口皆碑,絕無越矩行為,此事應不是她做的。還望秦公公在皇后娘娘面前,多為葉典制說幾句好話,讓鄭尚宮派人查明此事,我尚功局必定感念公公的恩德。」
葉疏煙聽了龍尚功這一說,更是心驚。她仔細回想自己的言行舉止,就算是和唐烈雲、蘇怡睿獨處時,也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有什麼要查明的?
那秦公公淡淡斜了龍尚功一眼:「龍尚功的心是盡到了,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你們有本事查,只管查,別的咱家可管不了。」說罷多葉疏煙道:「跟咱家走吧,葉典制。」
葉疏煙心下忙驚疑,只見祝憐月和楚慕妍此刻也聽到了聲音,從典制房中跑出來,驚慌地看著葉疏煙。
葉疏煙心下稍安,因為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麼,她始終不會是孤立無援的。況且,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葉疏煙對龍尚功等人微微一笑:「不必擔心,我去去就回。」
這是寬慰眾人之言,也是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信心,絕不會犯下什麼大罪。
秦公公走得很快,葉疏煙在後面也是快步跟著,一直走到了坤寧宮外。
宮門上的鎏金大字,映照午時的日光,煞是刺眼。
葉疏煙低頭邁過宮門的門檻,在秦公公的帶領下,走進了坤寧宮的正殿。
此時,皇后正襟危坐,神情帶著一絲掩藏不住的怒意。
葉疏煙上得前來,跪地道:「奴婢尚功局典制葉氏,參見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看見了葉疏煙,便將手掌一抬,秦公公便急忙將旁邊矮几上放著的一副裝裱好的卷軸,獻於皇后之手。
皇后將卷軸一抖,那卷軸便「嘩啦」一聲打開來,展開在葉疏煙的面前。
葉疏煙舉目一看,直驚得腦子裡爆發一陣轟鳴。
「葉典制,這畫中的人,你總該認得吧。」皇后平素一向慈眉善目,可區區一幅畫,竟然令她也忍不住有些氣急。
葉疏煙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因那畫中人,正是她自己。
說是她,卻是形似神不似。
那畫中的人,媚眼橫波,身穿單薄的夏裝,掩不住春色,妝容極盡妖嬈之態,側臥在一個開滿碧蓮的荷塘邊,一頭如瀑青絲迤邐拖入池中……
這樣的畫,是怎麼來的?為何會落在皇后手裡?
葉疏煙深深拜倒在地:「回稟皇后娘娘,畫中人與奴婢容貌相似,但不是奴婢,奴婢也從未見過這幅畫,請皇后娘娘明鑒。」
皇后還沒說話,那秦公公就說道:「怎麼,你有膽子將這俗媚的畫卷,混入司制房為崇政殿裝裱的字畫中,難道沒膽承認?」
皇后也早料到葉疏煙不會承認,她將手裡的另外一根畫軸往地上一丟,冷冷道:「葉典制,本宮聽聞你在六尚局的作為,十分欣賞,不想你竟做出這樣的事來。狐媚惑主,你可知罪?」
狐媚惑主?混入崇政殿的書畫中?這是怎麼回事?
葉疏煙心裡又怒又恨,知道自己是遭人陷害,可是畫中人明明是她,將畫像混入字畫,皇帝看上了之後,得益的也只能是她,誰會相信不是她做的?
她強令自己鎮定下來,正色道:「此畫絕非奴婢所畫,此事絕非奴婢所做,奴婢不能為居心叵測陷害奴婢之人頂罪。」說著,她叩拜不起。
證據確鑿,葉疏煙竟敢不認罪,皇后本就在氣頭上,這時就更是不悅,橫眉道:「不是你做的,誰會這麼為你精心籌劃?若是皇上看見了這幅畫,受益之人,除了你,還有誰?」
秦公公在旁斜睨了葉疏煙一眼,滿是鄙夷:「葉典制落選,自是不甘,可你若是想承恩受寵,求求太后,說不定太后憐憫,幫你在皇上面前美言。何必畫這樣的畫,來作踐自己?」
葉疏煙聽秦公公還在這裡添油加醋,冷嘲熱諷,不由一怒。
這個秦公公,她從前都沒有見過,看來他是皇后的親信,所以在皇后面前說話才如此隨意。
可她從沒有得罪過秦公公,他為何要這樣落井下石,生怕皇后不動氣?
看樣子,秦公公倒像是受了誰的「關照」,要藉機坐實葉疏煙的罪名,借皇后之手來處置她。
葉疏煙在六尚局才剛剛嶄露頭角,彷彿剛剛結出了花苞,還未及綻放,哪想得到,一場寒霜就不期而降。
她雖然料到會有人妒忌她、對付她,可是沒想到,災禍會來得這樣快。
葉疏煙心裡冷冷一笑,已有一番計較,直起了身子,秀目低垂,淡然從容地說道:
「皇后娘娘明鑒,正如公公所說,太后如今重用奴婢,奴婢若是有心,在太后身上下點功夫,博得太后的歡心,說不定也能得到引薦,奴婢為何要自毀形象?
各人畫風不同,這畫是出自誰的手筆,還需詳查;誰能將此畫像混入送往崇政殿的書畫中,想必也容易查。奴婢求皇后娘娘做主。」
這個道理顯而易見,但卻只是道理,並不能做證據。
皇后自然不會聽信葉疏煙的詭辯,質問道:「要怎麼查,查誰,本宮自有分曉。人心多變,怎知你不是仗著太后重用你,才斗膽做出這樣的事?本宮只要證據。這畫軸送入崇政殿時,你既沒有在尚功局,也沒有在工部,那麼本宮問你,這一個時辰,你去了哪裡?誰能證明你的去向、你的清白?」
葉疏煙聞言,眉頭一緊。
這一個時辰,她在延年宮和明粹殿各逗留了一會兒,最後便是在甬道和梅林裡兜兜轉轉。
她既不能承認自己去過梅林那個後宮禁地,也無法讓引她出來的那個人來證明她當時的去向。就算她明知那個人是皇帝,也不能說。
她要是承認當時出入梅林禁地,那麼作畫惑君的罪名可免,但恐難逃重罪。
她若是不想死,就要承認自己用這樣低俗的畫捲去勾引皇帝,從此落得個不知廉恥、狐媚惑主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