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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4.第204章 玉珮 文 / 蝶染衣

    唐厲風見葉疏煙跪在他身前,就知道她根本是在請罪。

    她的心何以如此冷硬堅韌,連這樣的恩寵和承諾都不能打動分毫?

    他雖然沒有明說自己想要的人就是她,可她應該明白,卻還來祝願他,這樣的態度,讓他痛心無奈。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情緒,他都必須暫時放下。

    今日的安排,本是為了讓她開心,而且好不容易令她對他不再那麼拘謹驚怕,若是逼得她太急,或是不歡而散,豈不前功盡棄。

    就算葉疏煙此刻不接受他的心意,只要她能一直在宮裡,在他身邊,他也知足了,因為總還有機會。

    「怎麼又跪,快起來。」他伸手拉她起身,更是細心地拍去了她裙擺上的塵土:「騎了半天的馬,你也累了,朕讓人叫小伍子來,送你回去。」

    葉疏煙見唐厲風竟然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生氣,還這樣關心她,心裡更是難過。她也看著唐厲風微微一笑:「謝皇上。」

    唐厲風從自己的腰間,摘下一塊玉龍吐金珠的玉珮,拉起葉疏煙的手,將玉珮上端的絲絛輕輕繞在葉疏煙的手腕上,柔聲道:

    「今後要保護好自己,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想會不會令你受傷害。太后和皇后的召見,若是發現有不好的苗頭,你便差可信的人,拿玉珮來見朕。」

    葉疏煙低頭望著這塊玉珮,只見這玉珮並不新,絲絛上原本和腰帶接觸的地方,已經磨得有些痕跡,可見他時常佩戴在身。

    這樣的信物,並不為別的,只為讓葉疏煙危急關頭托人去請他保護。

    也許他也可以預見,今日出宮的事,可能無法瞞得那麼嚴密,他怕太后和皇后責怪、懲罰她。

    她目光盈動,望著唐厲風:「皇上……」他的心思如此縝密,卻只肯為她。要謝,也顯得多餘,顯得客套了。

    她欲言又止,二人四目相對,心中各有各的酸楚,卻都以微笑來面對彼此。

    今日之前,葉疏煙從未想過,唐厲風對她會如此喜歡,如此關心,如此寬容。有了他的關愛,這令她無形之中有了一重保護,也令她今後做事更加如魚得水。

    可是,君恩無常,唐厲風真能一直這麼喜歡她嗎?希望他只是一時心動,久而久之便淡忘了這種情感吧……

    過了片刻,剛才返回宸佑宮當值的小伍便被叫了回來,依然由他送葉疏煙回尚功局夕醉苑。

    小伍走到人少的地方,便神神秘秘地道:「葉典制,咱們皇上對你很好吧?能與皇上同乘一騎,您是怕是大漢國開國以後的頭一人吶。」

    葉疏煙想到在馬上唐厲風緊貼她身子、摟著她的腰那種情景,便羞紅了臉,好在軟轎上有紗幔擋著,小伍也看不到。

    「小伍,聽皇上說,你是柳公公的義子,必定是個機靈的。有些事該無需我再囑咐你了吧?」

    小伍一聽,料想葉疏煙是怪他多嘴,「嘿嘿」一笑:「葉典制放心,小伍嘴最嚴了。」

    這時,葉疏煙想起唐厲風讓她去勸凌暖親賢遠佞,便問道:「凌才人後晌可得空?」

    小伍聽葉疏煙這麼問,便微微皺了皺眉:「皇后娘娘說今日陽光好,吩咐闔宮上下晾曬被褥、掃房擦窗。宮裡灰塵大,皇后娘娘便叫各宮嬪妃到御花園煮酒賞梅。」

    葉疏煙心想,轉眼便是臘月二十三,是民間的祭灶節,北方有掃房子的風俗,也許皇后是怕到了那一天再收拾的話,時間上會太趕,所以叫從今天便開始整理了。

    看來凌暖也會去御花園,那麼下午她沒辦法見到凌暖,若是晚上唐厲風不去宸佑宮,那凌暖就有了空。

    她便交代小伍,讓他看看晚上皇帝來不來宸佑宮,若是沒來,讓小伍去夕醉苑告訴她。

    小伍答應了,催著抬腳的內監將葉疏煙送回夕醉苑。

    已近午時,祝憐月和楚慕妍帶回飯菜來,也沒有多問,都以為葉疏煙是真的去了宸佑宮。

    午時的藥已經送來,葉疏煙吃了藥,只覺得嘴巴苦苦的,忙含了一顆蜜餞,然後又和祝憐月、楚慕妍一起吃飯。

    但才吃了幾口,忽然聞到自己身上留著唐厲風衣服上的寒梅香,想起他的手,他的懷抱,他的深情,他的辛酸,便覺食而無味,放下了筷子。

    祝憐月見她不吃,忙問道:「疏煙,你怎麼不吃?是手疼拿不了筷子嗎?還是我來餵你吧。」

    葉疏煙淡淡一笑:「剛才在凌才人那裡吃了些點心茶水,所以還不餓,你們先吃吧。」說著,她便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外的廊椅上撐著頭坐著,看天上那被風吹得慢慢飄遠的雲朵。

    這樣的寒梅香,令她想起了那日迷路誤入的梅園,當時也許唐厲風正在那裡賞梅,所以才看到了她、引她出來的吧?

    他這樣喜歡梅花,連熏衣服都用梅花,卻為了承****的那一位,將那麼好的一片梅園列為後宮禁地,又是為什麼呢?

    若是不曾承寵的妃嬪,自然也就用不著打入冷宮,或者將其所住的宮苑直接列為禁地。那麼承****的主子,應該是曾經得寵的人。

    那一天的寒梅,那承春宮殿頂的荒草,那一天一閃而逝的明黃衣衫,彷彿隨著葉疏煙衣衫上殘留的寒梅香味,在她心中繞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她不禁拿出袖中的那塊「玉龍吐珠」來,呆呆地看著,心裡卻忍不住想:

    ——他到底是去賞梅,還是去看人呢?

    此時此刻,她竟絲毫也沒有意識到,她為何而食之無味,為何對唐厲風的過去好奇,又為何會探究,他是不是去看承****裡的人……

    也許是身在其中,才會看不清。唯有某天恍然大悟,這感覺才猶如地裂天傾,勢不可阻……

    這時,祝憐月拿了一個坐墊走出來,卻見葉疏煙拿著一塊漂亮的羊脂玉珮,呆呆的看而那玉珮上的絲絛都已經舊了,但式樣卻是一條五爪飛龍吐納燃火金珠。

    她登時愣住,因為在宮裡,五爪龍的圖案只有一人可以用,那便是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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